人口在不受到抑制的情况下,会以几何级比率增长。而生活资料却仅仅以算术级比率增长。略有数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同后者相比,前者是多么庞大……人口增殖力和土地生产力,这两种力天然的不平衡,却必须在伟大的自然法则不断迫使下最终处于平衡。这便是阻碍社会自我完善过程中不可克服的巨大困难。与此观点相比较,所有其他的观点都是无足轻重的。这一法则制约着整个生物界,我看不出人类有什么方法能逃避这一法则的重压。任何空想出来的平等,任何大规模的农业条例,都不会消除这一法则的压力,即使仅仅消除100年也不可能。所以,要使全体社会成员都过上快活悠闲的幸福生活,不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担忧,那是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英)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人口论》
……
帝国遗迹,一座倒塌的神庙前。
有了狼妹和她的狼的帮助,凌珑三人一路上避开了不少战斗风险,最终在一座破败神庙前止步,这片区域十分荒凉,好像是专门为神庙开辟的一片空地,而且周边密布巡逻卫队,若非看到这座神庙的壁画充满着沧桑的古老气息,他们断然不会来到这里。
再像以前那般盲目地探索下去,恐怕很难再有什么进展,不如挑选一些独特的建筑进行探索,兴许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因此他们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座不久前溪鳗等人曾走进的神庙。
神庙的大门全由坚固的刚石所铸,很难推动;所幸神庙周围有着不少的侧门,轻轻推开一角,凌珑等人终于走进了大殿。
她一眼看到的,就是位于大殿中央破碎的白玉基座上一本摊开的日记。
“看来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而且还是不久前。”
凌琪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被人移动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显然是有人比他们更早探索过这里。
不然那本日记也不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放在那,供人阅读。
“嗯,我们过去看看。”
凌珑点了点头,这四周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毕竟如果真的是供人朝拜的神庙的话,守备力量一般都是在庙宇之外,进入大殿之中反而会很安全。
当然小心还是必要的,凌珑踏上了宽阔石阶,略过两旁高大的石柱,穿过令人敬畏的梁顶,来到曾经摆放着神灵雕像的基座所在。
那白玉雕像已然倒塌,一本书页有些泛黄的残败日记摆放在众人眼前……
……
……
【太阳历3029年11月10日】
保守派与激进派的争论从未停止。
前者认为应该扩大粮食作物的生产以养活更多的人口,后者则主张消灭一半的人口以达到平衡。但无论是在这个废土世界种植能够养活偌大一个帝国数百万人口的作物,还是让这个强盛的帝国减少一半的人口,看起来似乎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但更可怕的是,由于急速的发展对环境的过度破坏,这个世界开始逐渐地崩塌。
所有人都明白,当末日来临,自我崩溃的世界意志,不仅会席卷所有生命,还会带走与其息息相关的存在,譬如文字,譬如历史。
于是问题日益凸显,治安开始混乱,暴动逐渐频繁,对于这个越来越不稳定的帝国来说,做出艰难的选择已经是刻不容缓。
两派争论不休,观点难以统一,但残酷的现实却让人不得不承认:作物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种植出来的,而人口……却可以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锐减。
【太阳历3030年1月8日】
所幸的是,这一争论最终在太阳长女——下一任太阳帝国的女皇在上古诸神中发现的一种神奇的生物而得以平息。
它,就是血藤。
在来的路上,你应当注意到,除了那些由暗幕衍生出来的暗影生物外,还有由于暗幕的侵蚀而转换为不死生物的守卫吧?
而血藤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他们身躯不腐不烂,汲取暗幕能量不断生长,同时在等待着魂火重燃的时刻。
魂火重燃,便是太阳长女想到的既能在无法进一步扩大粮食生产的额困境下,又能减轻一半的人口负担,使帝国文明得以延续下去的办法。
被转换为暗影守卫的原太阳守卫不需要消耗粮食,血藤本身,即可通过不断汲取暗幕的力量而存活下去,等待着世界末日危机的解决之后,通过魂火重燃的办法达到复生。
因为火焰,对于那个帝国,意味着一切。
灵魂因火而生,生命为火而燃。
在他们的认知里,躯体是灵魂火焰的燃料,只要火焰还在燃烧,身躯便不死不灭。
伟大火焰,便能造就伟大存在,产生伟岸神力!
这让那个帝国的所有人,异常崇拜火焰,并坚信火焰终将战胜黑暗。
因此,太阳长女力排众议,最终决定以世间最伟大的火焰,点燃前所未有的薪火,用以破除生命禁区的暗幕囚笼,使得帝国荣光延续至未来世界。
世间最伟大的火焰,是身为帝国继承者的自己的灵魂火焰。
前所未有的薪火,便是成长至极限状态的血藤。
于是,太阳长女决定牺牲自己,利用暗幕和血藤的力量,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寻求在未来世界重现帝国荣光。
当生存物资与人口之间的不平衡达到极限之时,无数强者主动熄灭魂火,接受血藤寄生,在这片生命禁区中陷入沉睡,只为等候合适时机。
然而,这一等,便是一个世界由诞生到覆灭。
由于无法从上古诸神中找来血藤母体,因此太阳长女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一座伟大建筑封禁了一条究极体的血藤。
是的,那座建筑就是太阳阶梯,而太阳阶梯却不单单是那座建筑的名字,或者说,压根就不是建筑的名字。
太阳长女将究极血藤命名为太阳阶梯,用意即是让太阳帝国,翻越末日来临的位面沟壑。
按照无数帝国学者的推算,究极血藤可以在帝国末日来临之前,汲取暗幕能量蜕变为血藤母体。
等到末日过后,那些自熄魂火的帝国强者,就能借助太阳阶梯的力量,使得灵魂火焰再度复燃。
然而帝国却没能挺过这次的末日危机。计划并未完全如期进行,被封印在太阳阶梯之中的那条究极体血藤却未能蜕变成上古血藤那种层次的生命体。
因为单是汲取暗幕能量,不足以彻底激发它的血脉潜力,并且突破最后的生命桎梏,比登天还难。
或许被一般血藤寄生的普通人还能重燃魂火,但没有母体血藤,太阳长女似乎却注定要牺牲。
帝国未来的文明种子,能否延续?
……
【太阳历3033年3月6日】
陌生的探险者,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千年前的太阳帝国没能顺利重燃魂火。太阳长女最终抵抗不住暗幕的侵蚀,但为了保存帝国文明的火种,她不惜融入黑暗,化身成了阴影女王。
而我——一条完全体血藤的寄生者,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也将踏进太阳阶梯,追寻那渺茫的希望。
——废土探险者,道森
……
……
日记到此截然而止,或许只有进入太阳阶梯,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
不过凌珑却陷入了沉思,太阳帝国的困境,让她想起了前世一个被戏称为“灭霸的响指”的经典论题。
在漫威宇宙中,诸多英雄想方设法也没能阻止灭霸最终拿到无限手套,打了那个响指。
这一个轻轻的响指,让宇宙一半的人口消失。
但问题在于,这是在毁灭世界?还是在拯救世界?
早在凌珑前世的1798年,英国学者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就在其《人口论》一书中进行了探讨。
假设人口增长所受到的抑制已被完全消除,假设地球为人类提供的生活资料每25年增加一定数量,增加额等于目前整个世界的产量。当然这一假设无异于承认土地的生产力是绝对无限的,而且,无论怎样想象,人类的努力都不能使生活资料达到这样大的增长率。
那么可以假定世界人口为任一数目,比如说10亿,则人口将按1、2、4、8、16、32、64、128、256、512这样的比率增长,而生活资料将按1、2、3、4、5、6、7、8、9、10这样的比率增长。225年内,人口与生活资料之比将为512比10。300年内,将变成2048比12。2000年内,生活资料产量虽然已增至极高的水平,但是两者的差距将大得几乎无法加以计算。
两者的不平衡发展让社会学家头疼不已,但灭霸只需要轻轻一个响指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且能保证绝对的公平。
被血藤寄生的暗影守卫,可以比作灭霸响指下消失的那一半人口,只不过他们拥有着能复生的机会。
但究极体的血藤没能蜕变成上古血藤的层次,却让无法重燃魂火的太阳长女转向了光与火的另一面。
凌珑望向白玉基座破碎的基石,那里刻着一段简短的文字: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