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城门前。
初春时节的傍晚依然有些冷,但好在宇有一件无论是保暖还是防风性能有十分出色的黑外套,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直陪伴他抵御雾城的冷风。
每当穿起这件外套的时候,宇就不得不感叹,当初自己穿它的时候得有多滑稽。毕竟就算现在自己已经比起当初来雾城长高太多了,这外套还依然能算作长款。
“大概,已经十五分钟了吧...”
不论是这寒冷的空气还是城门守卫那仿佛看间谍一样的眼神都让宇有些不自在,心中想着自己的那个损友估计早就因为受不了傍晚这温度翘班回家了,宇也在用自言自语劝说自己。
“诶?!日彩?”
日彩穿着一身黑色的毛衣,格子短裙下是纯黑的保暖袜。虽然身高绝不算矮,但还是穿了双带跟的短靴。而脖子上则围了一条杂色围巾,显得稍稍有些突兀。
因为对方没穿修女服所以没认出来——这话宇虽然不愿意说出口,但事实如此。
也还多亏了日彩主动点了点宇的肩膀,这才让他注意到。
话虽如此,让明明走在前面的日彩现在给自己打招呼,怎么看都是对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装作没看见。
想到这里,宇想要主动开点话题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你也是住在城外呢。”
“嗯,跟宇一样。”
日彩没有说话时看着对方的习惯,大多都是一直注视着前方,或者忙于手头上的事情。
但是由于她那份特殊的气质,很难让人产生她是个高冷大小姐的感觉,虽然稍稍有些将人们隔离在一定距离之外,但绝对不是不专心跟你说话的表现。
“住在哪?”
“隔壁的哈里镇。得坐船去。”
哈里镇在静河的上游,静河横穿整个雾城,下游是教会,再下游是港口。
因此,出城是不必要的。
“今天不回家吗?”
“回去。”
“那为什么出城。”
“刚好来这边买点东西。”
“哦。”
不得不说,比起巧舌如簧的基恩,宇的聊天技术简直不及格。
平心而论,虽然基恩的长相属于很能讨女孩欢心的类型,但宇也绝不差。如果说决定性的差距,那恐怕就在这份交际能力上了吧。
虽然已经在尽力去找一个能够持续下去的话题了,但这事似乎对于宇来说真的不简单。
“今天我不想坐船了,我想坐车回去。”
走着走着,稍稍位于前方的日彩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是由城中的小贵族支持新开办的班车站牌——一小时一班,由雾城直通哈里镇以及北方要塞等附近临镇的班车。当然了,并非是像大城市那种由魔石驱动的高级货,而是最古老的“猫力驱动”。
在丹特由一种大约体长三米体宽也三米的大猫,乍一看简直是被放大过的吉祥物,但拉车上却一点都不含糊。
不仅如此,这种猫的饲料极其广泛,鱼类肉类自不必说,就连果物跟蔬菜也来者不拒,这对于物价根据地区也天差地别的丹特而言,简直就是福音。
不过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胆小。这种猫因为太容易被人驯服,所以很在遇到劫匪时也会毫无节气的屈服,是一种常常跟劫匪“达成共识”的猫。
“哈里镇,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呢?”
虽然是半小时就能到的临镇,但是宇自从搬来雾城一次都没去过。
毕竟那是个什么资源都不能提供的小地方,就连送货的工作也没有以那里为目的地的。反而是较远的北方要塞,宇已经走的轻车熟路了。
“是个很落后的地方哦。”
日彩依然看着前方,不徐不疾的说到。
“镇上的水需要从雾城运过去,蔬菜也是。”
“诶?那里不能种吗?”
“不能,毕竟那里能够种地的地方已经被当地人破坏的差不多了。”
宇没有说话,在安静的等待下文。
“镇子里全是矿坑哦——虽然都是镇上的人自己挖的。”
哈出了一口寒气,日彩就像在叙述别人家的事一样轻描淡写的说到。
“我也是听父母说的,在我小时候哈里镇还是蛮发达的,因为当时每个月都会有大量来自王都的煤炭订单,所以镇上的人都过着富足的生活。嘛...不过后来魔石这种东西也能取暖之后,就没什么人买了呢。”
“为什么不卖给附近的人呢?”
“估计镇长不想降低价格吧,毕竟不管是雾城还是北方要塞,都给不出王都的价格吧。再说了,好像在我小时候,那里已经差不多被挖空了。所以现在剩下的只是矿坑而已,早就没有矿了。”
“这样啊...”
虽然日彩的轻描淡写让人会误以为她对这事不怎么在意,但也恰恰是因为这态度,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啊啊,不过那种落后的镇子,真是应该早点被取缔了划到雾城里去呢,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好过点。”
仰起头,日彩小声抱怨道。
“日彩,不喜欢自己的故乡吗?”
“刚才听了我这么多怨言,你觉得我像是喜欢那里的样子吗?”
日彩的眼神突然变的咄咄逼人了起来,这让宇心里一晃。
虽然早就这么猜想过了,但今天这是第一回见——如果日彩发起怒来,恐怕会是一个很有气场的人。
“逢年过节要祭祀,晚上有宵禁,就连女孩的头发都必须是长发!”
指了指自己那头米色的短发,仿佛在无声地叛逆似的,日彩稍有愠色的表情如此说道。
“不过,倒也不算讨厌啦。”
突然,话锋一转,换上平时的声线日彩悄然说到。
听到这声音,宇才惊讶的抬起头,注意到了对方眼眸深处稍有顽劣的神色。
自己被捉弄了。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生气。
但是,这种程度的恶作剧完全不至于让人感到生气,反而不自觉的觉得面前这名少女身上,成熟与可爱的两种气质完美中和了。
“啊、车来了。”
远处,一只圆滚滚的大猫飞驰而来,四促并用杂乱无章的奔跑方式不禁让人开始为车的稳定性担心。宇虽然没坐过,但据说在上面异常的安稳。
“话说回来,今天还真巧呢。居然能在城门刚好遇见你,下午也在别的地方有工作吗?”
在排队上车之前,宇突然说道。
他记得,日彩似乎在下午也离开了教会。
而回答他的,则是日彩面无表情的反驳。
“没那回事,根本一点也不巧。”
面对日彩那稍稍有些冰冷的语气,宇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也许,这种话应该放在开场白的时候?
而宇知道被大猫后爪扬起的尘土呛得咳嗽,才渐渐回过神来。
◇
...
“啊啊...”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去思考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了。
或者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竭力地去摆动双臂迈开腿来奔跑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了。
周围的熟悉的宫殿已经变了模样,跳动着的火光像是一个个乱舞的妖魔。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现在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每一次吸气,都会感到一阵抽痛。
期初我认为那是因为吸进了过多的烟造成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单纯地因为跑了太久太久了。
“啊啊...”
因为严重的缺水再加上被大火烘烤成为炼狱的环境,我的视野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
外界的声音开始变小、变轻,同时,另一个声音正在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是心跳的声音。
那种如同在胸腔内侧有一把铁锤在不断敲击的感觉,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种体验,仿佛下一秒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心脏连同血液一同涌出来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当然了,这仅仅是幼小孩童时期的荒唐想法。
但是,就算是十岁的我,也清楚一点。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脚下刻着精美花纹的大理石板在眼前的滚动速度也越来越慢。如果这么下去,我很快就会停下来,很快会被后面的那群人追上。
然后,他们的刀子会刺进我的胸腔。
那时,恐怕刚才脑内那荒唐的幻想就不仅仅限于“幻想”的层面了。
“咳、”
印象中,那是一声很轻的咳嗽。
就像是平常吃饭时,被水呛到了的程度一样。
然而,随着那声“轻咳”,恐怕能够将我周围一整圈都染成红色的血液随之吐了出来。
剧痛紧跟在惊讶之后,像是闪电后的雷声一般袭来。
也因为这一次最为剧烈的抽痛,我的平衡彻底被破坏掉了。
明明是平坦的地板,我却再也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连滚带爬的摔了出去。
由于胸腔中传来的剧痛,哪怕面部跟手肘已经摔的淤青,我居然浑然不觉。
这一刻,我终于屈服于疼痛了。
已经跑不动了。
不,已经爬不动了。
脑中,一个近乎本能的声音这么对我说道。
很多时候,身体总是能代替自己做出最优的选择。刚才,我还在跑,因为我还能够跑,这样可以延迟我被杀的时间。
但是现在,如果我继续跑的话,恐怕在被他们追上之前,自己就会先一步死掉吧。
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惧反而消散了一点。
用最后的力气,我翻了个身,靠在了身旁那根还没被大火吞没的石柱上。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继续趴在地板上,压得我的胸腔生疼而已。
然而仅仅是翻了个身,看到的世界却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完全被献血染红了的上衣,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红的颜色,甚至有些刺眼,就像是被染过一遍之后然后继续漂染一样——恐怕事实也的确如此。
然后。则是死在这条道路上的卫兵,以及那些刺客的尸体。
不知道我是应该惊讶他们居然已经追到了我目可能视的地方了,还是应该惊讶于自己仅仅跑出了这么短的一段距离。
“...”
在已经接受了即将死亡的事实之后,我的脑海中反而出现了一些“多余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那个女人...
要杀了她!
这场大火,这次灾难,夺走了我母亲跟兄长这两位至亲性命的凶手!
已经放弃了思考,将行动委身于本能的我,居然又动了起来。
意识与行动分离开了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朝着旁边已经被火焰连成了一片大幕的柱子爬去的自己,似乎还没有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这之后便是连通护城河的内湖,如果冲过火幕跳进河里,那么久可以避免被火烧死的命运。
然而,虽然我会游泳,但这种伤跳进十一月冰冷的湖水里,无异于加速死亡。
秉持着这种“理性思考”,我一直屏蔽了这个选项。
但是,现在完全将行动委身于本能的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条路。
用几乎可以称作回光返照的力量用力一蹬,已经骨折了的左腿关节处的骨刺让我疼的几乎要叫出来。但在那之前,浓烟与火焰久迫使我逼近了嘴巴。
烈火的炼狱在下一秒转化成了冷彻的冰水,紧接着,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喂,开饭咯。”
查尔斯声音让宇从这个时间不太对路的睡眠中醒来。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地点是树屋。
拍了拍还是略带眩晕的头脑,宇一改平时利索的作风,慢吞吞的从上铺爬了下来。
“做噩梦了?”
“有那么明显吗?”
“脸色很难看。”
多年的室友早就让两人有了无需多言的默契。
在说完了最低限度的寒暄后,查尔斯就先一步出了屋门。
而宇由于去找外套,花了一些时间。
“洗手洗手!”
到了下层,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拿汤勺指着这一前一后直奔饭桌的俩兄弟。
的确,诚如她所说,用拽着常年暴露在户外的麻绳的手直接吃饭的确有些太不修边幅了。
比起两人看上去大不了多少的女性名叫安娜,据说曾经是相当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全名很长基本没人记得,安娜便成了她唯一的称呼。
不论是一米七以上的身高还是一头淡金色的齐肩短发都让安娜看起来颇具领导力,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个树屋基本都是根据她制定的方针在运行着,当然,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掌管着这里的生命线——伙食。
虽然只负责周一至周五的晚餐,但对于这群不会做饭的人来说也显得至关重要。
当然,并非是查尔斯或者宇太懒惰,在远离了父母八年之久后还没有学会做饭,而是安娜在这方面太有天赋了。
即便是在树屋的简陋条件下,她也能用廉价的素材做出口味上好的料理。
人跟动物一样,是会被驯服的。一单养成了这种口味,想要让这俩兄弟再吃会自己亲手做的那只能起到果腹作用的饭菜,显然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喂,祈,吃饭咯!”
下层的树屋比起上面的稍微大点,有两个房间。宇洗手的地方是进门的第一个,大约有三平米左右的小隔间,而作为安娜跟祈两人起居室的,则是内部的一个大约十五平米的房间。
如果说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里是足够让年轻男性脸红的女生宿舍。
无论是挂在水池上面的内裤跟胸罩,还是查尔斯开门去叫人必须走进起居室,都是能够轻易让人心跳加速的桥段。
然而,在这种恶劣的生活环境下再加上八年时间的熏陶,这几个人早就忘记还会互相害羞这事了。只要没有太出格的行为,双方大抵都会容忍。
上次脸红,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查尔斯跟祈是情侣关系,虽然是一对不折不扣的“笨蛋夫妇”以至于常常让人忘记这一层,但他们的确就是这么保持到了现在。
“呼呼!又到了补充魔力的时间啦!”
红色散发的女孩穿着睡衣跟拖鞋,一副被活生生从床上拽下来的模样。
随着最后一位成员上桌,这顿摆在树屋外圆台上的露天晚餐也正式开始。最初的时候女孩们也一度因为这种浪漫的进餐方式而对树屋的看法有所改观,但头一个月过完之后就只剩下去干那些蚊虫的印象了。
当然,在这个初春时节,还没有那么多讨厌的虫子,所以可以说是最佳的进餐时间。
“如果吃饭仅仅是为了补充魔力的话,你这个自流魔法师就可以免了吧。”
瞥了一眼祈,查尔斯调侃道。
“诶嘿嘿?这是来自废柴学徒的嫉妒吗?”
面对查尔斯的调侃,祈毫不在乎,一边往嘴里塞火腿一边讽刺了回去。
诚如祈所说,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查尔斯是挂着学徒的名号。当然,并非是指他的实力差了他人许多,而是只有他有一个正经的师父。
虽然就算真的比起来,这里面祈能够稳居第一倒也是事实。
魔法就是这种无情的东西,血统跟天赋决定了你百分之九十的成就,努力能达到的距离十分有限。
而这里的四个人,之所以全是魔法师,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一个不期而遇的巧合。
毕竟在这种偏远的边城,魔法这东西实在显得太遥远了。
“听说肉食主义者容易变胖。”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查尔斯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
而祈则看了看碗里放着寥寥几片生菜却有着傲人上围的安娜,又看了看自己,鉴定的说到。
“我不信!”
“咳咳!”
一直作为“家长”般的存在,安娜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转移话题。
“宇你那边已经吃完了,要在来一碗吗?”
虽然没有到母性泛滥的地步,但安娜绝对是能够成为一个贤妻的料子。料理切不多说,缝纫什么也是信手捏来,而且脾气又好,人也漂亮。
虽然曾经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但一点大小姐的做派都没有——雾城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并非是他们理解上出现了什么偏差,倒不如说这形容十分准确。
但安娜可不是从来都这样的,宇还清晰的记得初到雾城时,那会安娜到底有多难伺候。即便到了现在,几个人也时常感慨到世事多变。
“不用了,我一会还得去清理院子里的那些花。”
头脑中的昏沉已经去了大半,宇也没有多想,直截了当的说到。
本来就是早上答应了安娜的事情,却拖到了现在还没做,宇自己心里也不怎么过意的去。
但睡到吃饭的时间实属突发情况,所以起码想要早早吃完,把欠下的活先干完。
“啊...关于那件事...”
查尔斯接过了安娜的话,继续说道。
“院子里的那些花交给我吧,今年的药剂师们似乎有点能耐,那些花同时具备动物跟植物两种特性,我想要摘一朵做标本用,你就不用管了。”
用饭碗遮盖着脸,平时饭量不怎么大的查尔斯很少用这种姿势吃饭。
“可是...”
“所以再多吃点嘛。”
打断了宇,安娜露出了一个大多数男性都无法拒绝的贤惠笑容,并且伸出手示意宇把自己的碗递过来。
“可是祈不是连一秒都不想忍了吗?我记得每年你都这么说来着——‘赶快把那些该死的花拔掉不然我就连这篇森林一并烧了’。”
的确,这种恐怖分子般的发言不止一次的从这名红发少女的口中冒出来过。
在任性方面,祈绝对有着非常人能达到的造诣——就像她在火系魔法上那样有着令人发指的天赋。
“嗯...嘛,既然查尔斯要做标本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
这时,宇才发现这对笨蛋情侣居然在用同一个姿势吃饭。祈也将碗举得高高地,看不见她的表情——虽然这姿势对于饭量惊人的祈来说并没有那么可疑。
然而,她却因为自己多余的解释露出了马脚。
“人总是要成长的嘛,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忍不了怎么让心胸变得开阔。再说了你今天看起来也累了,再让你去整理院子也是强人所难。我难道在你们的印象里就是那么任性的家伙吗?”
“是啊。”
宇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祈手中的动作静止了,虽然被饭碗挡住了脸,但宇完全有理由相信在那之后的祈的脸孔一定是因为什么奇怪的问题而陷入了沉思。
“也是哦...”
最终,祈选择了接受、或者说选择了回想起自己的性格。
刁蛮任性又不讲理,难道这个印象不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定格了吗?
又看了看心里有鬼的三人,宇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说到。
“都一起住了快八年了,最后怎么又客气起来了。”
耸了耸肩膀,宇走向绳梯,准备去楼下除草。
在他身后追来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了的怒吼,声音来自于那个任性的小小姐。
“难道你对这里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哦。这里一切良好,万般圆满。”
被质问的家伙懒洋洋地下着梯子,懒洋洋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去攒路费?!”
果然,查尔斯那家伙还是靠不住的泄密了。
心中这么嘀咕了一下早就可以预见到的结果,宇再次回答道。
“因为这里一切良好,万般圆满。”
接着,懒洋洋的声音就消失了,只有稀疏的除草声徐徐从楼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