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外围的路面完美的诠释了崎岖的含义,毕竟一块块青石板组成的路面肯定平整不到哪去。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塞奈良终年无雨.不会有积水。
然而,在我踏入这条死胡同的第一时间,就从脚下赶到了异样的触感。
是踏入水中时的感觉,这让我想起了雾城那常年阴霾的天空。当时路上总会有着三三两两的小水坑,小孩子们会不厌其烦的踩水花玩。
但很明显,赤城外围这附近并没有下过雨。
“这是...”
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强忍着恐惧的同时开始环视周围,我必须确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看...”
在巷子最深处的布布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捂住了脸庞,明显的抽动着。
“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我会直接被吓得逃跑,而事实却是我渐渐地镇定了下来。比起如何应付眼前的这幅情况,我更想知道如何去安慰那名浑身是血的少女,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将会失去等价于生命的重要东西。
因此,我将话的后半句咽了下去。无法想象,仅仅是五个人的鲜血被抽了出来,就可以让一条小巷子中出现“积水”。
“你怎么能擅自跑出来呢,布布。”
挂上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微笑,我试着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交流。我不知道现在的布布,到底是人,还是一只饥饿的猛兽。
“大家...可是都很担心你啊...”
墙壁上还热着的血液如同毒蛇一般蜿蜒爬行,流到了我的脚边,就像在提醒着我的危险处境一般。
我知道我正在干什么,也知道正在干的事情有多么危险。
或者说,这件事已经不能单纯地从危险与否来定性了。我这是在同情反人道的、吃人的少女。虽然还无法断定这五名荒漠红蝎的成员是否应得这个下场,但很明显就算他们该死,布布的手段也太过残忍了。
也许就在几分钟之前,她就用那十根纤细的手指伸到了猎物的脊椎缝隙里,一边抚摸着他们一边欣赏着他们。
最后,将整条脊椎扯出!尽情饕餮!
“不要看!”
少女嘶吼着,大哭着。
她很伤心,但看起来更多的是愤怒。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大滴大滴的泪水挥洒而出,少女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丢掉了手中的碎肉和内脏,埋头在血泊中。
“我只是饿了...真的,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要这样啊!我从来没有期待过这种事情啊!”
哪怕嗓子已经沙哑,布布还是嘶声力竭地解释着。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人心的恐怖,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居然有这么可怕。
我想要相信她,可铁一般的事实却摆在眼前。
少女不能相信我此时仍会站在她那一边,我更无法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这种情况,即使是无所不能的魔法,也无能为力。
我只能傻站着,就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样。
哪怕是一声“我相信你”也无法说出口,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言怎么来欺骗别人。现在的我,比以前的任何时刻都要冷静。我必须要谨慎地走好每一步,不然就将会失去与生命等价的东西。
因此,我非常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简直就是黑童话中的吃人怪物,就算是挂着一幅美丽的外表。她只不过是沉浸在了虐杀猎物的快感中罢了,而现在也只不过是快感退却之后的真空期而已。
但是,就算是骗不了自己又怎么样,我必须把布布挽回来。
“没关系的...”
我试着走进巷子,同时注视着布布的反应。
“大家都相信你,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我不要!”
就像是触到了少女的某片逆鳞,她突然变得更狂躁了。
“我还会再饿的,到时候大家都会变得讨厌我!”
这一点,在我最初没有选择逃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就算这次布布给我一起回去了,她下次再饿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我就算能够在道德上接受少女吃人的事情,又能够接受几次呢。如此下去,大家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子饭桌上,平静地吃饭吗?
可是...
“那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与布布的距离持续地缩减,已经到了我一个助跑就可以扑住她的地步。
“大家有任何一个人嫌弃过你吗?有谁想过要将你从这里赶出去吗?!”
“那只是他们承认我是‘人’的时候罢了!”
少女那可怜到令人感到甜美的啜泣声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叫做自暴自弃的感情。
美丽这个词汇从来都是中性的,它不光可以用来形容那些光明而正派的东西。现在跪坐在血泊中的黑衣少女,就散发着一种充满邪性和颓废的美丽。
从那头与鲜血交相辉映的长发,到那双染上了红的高跟鞋。不管是由于先是与理想出现脱轨而变得失神的双眼,还是全身上下唯一没有染上血渍的洁白后颈。
这些耀眼的存在,令我在这个及不恰当的时候微微陶醉。
我一遍又一遍的剖析自己的内心,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铤而走险。现在看来,说不定女孩这充满邪气的外貌占了不小的原因。
也许外人听了会笑,会认为这是肤浅的,不单纯的动机。
但我愿意直面它,并接受它。
我对于布布的事情所知甚少,但我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去了解。因为这名少女单单是坐在那里就能如此吸引我,不用任何多余的动作。
就像是猪笼草上的花蜜对于昆虫的诱惑一样,我明知危险但义无反顾!
“你的意思。是想说自己不是‘人’吗?”
听到了我的问话,少女眼中充满了温柔的无奈。
“我不知道,可是...”
布布颤抖着,对于自己的归属感到了迷茫。
有时,某些存在的界定暧昧不清,只需要一点点改变,他们就将不复从前。若一条蜥蜴长出翅膀口吐烈焰,人们就赋予了它“龙”这个称呼。
那么,吃人的少女,也必定将被剥夺“人”的头衔,被安上新的名字吧。
“你在害怕吗,对于自己的改变。”
我已经清楚了对方的心意,大步的走到了布布面前。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如果仅仅是害怕自己的改变的话。
“不要...过来...”
少女还保持着最后的防线,朝着巷子的更深处缩去。
“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回去向大家好好解释,没有人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就像是在靠近一只胆小的麻雀一样,我用最轻的脚步行走着以免怕吓跑她,一步步地缩短距离。
我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抓起胆怯地少女。
“没有名字、没有故乡都无所谓啊!跟着我们,你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哪怕是到了现在,布布的眼角还时不时地渗出泪水。
我相信她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布布,而泪水则是她为自己行径而悔恨着的证明。
她的来历,她的过去怎么样都好。我所承诺的,不正是带给她普通人的生活,带给她新的人生吗?!
“对不起...宇,我真的没有信心...”
少女的眼神将信将疑,或者说此时我任何一个轻慢的表情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局。
也许在这惨无人道的血泊和尸骨堆砌成的背景下,我所给出的宽容和谅解是与“正义”背道而驰的。在任何一个有着正常善恶观的人眼中,这都是应该被指责的行为。
但是,我要先把失而复得的宝物牢牢抓在手中,忏悔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我抓起掉在脚边的一块“东西”,强忍着剧烈的腥臭味和反胃感,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大家会接受你,那么这样总相信了吧。”
我张开嘴,把那块东西整个塞进嘴里。虽然险些在第一时间就吐了出来,但总算是撑了下来。
“宇!!”
此时的布布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发黑的瞳孔逐渐变回纯正的红色,闪烁着介于“希望”与“惊讶”之间的光芒。
“我不是说过了吗...”
强烈的反胃已经到了不能再忍受的阶段,我终于一股脑的将刚才那块“东西”吐了出来。
“大家会承认你的......呕——因为、现在我和你可是一样了啊。既然说过要给你普通人的生活,那么这点程度的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
即使将那块“东西”吐了出来,干呕还是持续不断地折磨着我。口中还残留着鲜血与肉渣的触感,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本来情绪已经趋于稳定了的布布突然又大哭了起来,不过这次明显是怀着更多的歉意而非绝望。
“是我太任性了,逼你做这种事。”
哭泣时的少女少了以往那种神秘空灵的气质,就像个傻瓜一样用泪水这种幼稚的方法认错。但很不巧,我对于布布的泪水时完全没有说“不”的能力。
“没有人强迫我,这事是我自愿的...”
就像哄着自己的妹妹一样,我一边拍着趴在我身上的布布一边说着一些安慰的话。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于这名少女的偏爱已经大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却连一句“下不为例”的警告都没法说出口。
◇
“嘿,小少爷品味够独特啊。”
也许前后的间隔不到十分钟,这条充满血腥味的巷子里来了另外两个不速之客。
“看着样子,恐怕是把整条脊椎里的骨髓都吸出来了吧。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吃人而生的怪物...”
踢了踢脚下一动不动的死尸,西尔弗颇有感慨。
“啊啊...我也没想到几年不见,在那种乡下他居然会培养出那么奇特的品味。”
朗特踱步在如同血池的巷子里,随着厚底军靴的移动产生了令人胆寒的“划水”声。
“而且,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五个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啊。起码有三个,三个是魔法师。这绝对是一顿大餐!”
顿了一下,作为亲信兼搭档西尔弗还是问道。
“话说回来,朗特,龙山那边已经全部结束了,我们这边再没点动作,上面会有人弹劾的。”
西尔弗沉下声,他在这种时候绝对是个靠得住的下属。
“放心,没人会抱怨我们比圣剑慢的。只不过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输给她,还真有点不甘心...”
朗特摘下了一直带在头顶的大盖帽,今天的塞奈良罕见的阴天,仿佛预示着变故的来临。
“船都到齐了的话,那就定在今天吧。”
由于摘下了帽子及墨镜,朗特的年龄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小一些。而事实也是如此,虽然他并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局长。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兴奋。
“准备亲自出手先干一票吗?朗特。”
“反正没人看见,也不算违规吧。”
凭借数年一起工作的经历,两人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就像查尔斯和宇一样,他们就算连干坏事的时候都能够默契地一起逃走。
“是你们两个干的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四个蒙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红袍人堵住了巷子的出口。他们的胸口有着和死者同样的标签——荒漠红蝎。
“诶...?他们居然问是不是我干的,是荒漠红蝎出了内鬼也说不定啊!”
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朗特主动朝着四名打扮诡异的蒙面人走了过去。
“嗯...看这个装束,应该是属于荒漠红蝎的魔法师吧。还真让人有些期待啊,毕竟到了赤城的脚下,你们这些反抗组织的老巢了。”
这是挑衅,不带任何遮掩的挑衅。四名蒙面人作为荒漠红蝎中的精英成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像是决定了眼前这位青年的生死一样。
“为什么你们自家人被自家人杀了,却要把火发到外人头上呢?难道现在克鲁斯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荒漠红蝎内部发生了党争?”
由于地形狭窄,在这个基本没有人可以飞翔的后魔法时代里人数多的那一边占了绝大优势。
最右边的蒙面人俯下身,单手着地。这是成功率最高的施术方法,直接与施术物体进行接触,同时咏唱咒语。
当然,既然作为精英,他的咏唱速度肯定会快到让对方无法反映过来这是什么类型的攻击。
“触摸式施法,咏唱速度中游。虽然我也很喜欢古典魔法,但是在实战中作用的确不大吶。”
轻松地向后一闪,朗特的身体就像是羽毛一样不规则的左右摇摆了起来。
不过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对面有多达一倍的人数。左边的两人明显也不是新手,抓住了朗特在空中的瞬间,发动了静候已久的陷阱。
“偷吃金苹果的凯瑞克啊,请用你的蛛网,绞杀那只白芒蜈...”
在魔法师中,除了自流魔法师和那些狂热的道具使用者,其他人都不得不日复一日的练习自己的咏唱速度。虽说这么做最基本的原因是防止外界环境的混乱导致法师们无法施术,但在脱离了“学徒”这一阶段后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对方听到自己使用的魔法。
“所以说啊,咒语被听到了,不就没意义了吗?”
就像海市蜃楼那样,空中飞舞着的四条锁链打了个精致的环扣,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这与祈当时在卡萨城使用的魔法为同一类型,都是拘束型魔法。
但很不凑巧,朗特最擅长应对这种魔法。
“古典巫师就给我乖乖的去钻到工坊里搞研究,不要跑到外边来丢人。”
就像当时一样,以坚固著称的陷阱像是玻璃一样,仅在眨眼之间就崩坏了。
古典巫师的攻击往往一击就可以决定战局走向,但却缺乏持久性,如果在一对一的时候失手了,那么些不能够瞬间咏唱的人们往往会直接走向败北。这也是古典巫师不擅长战斗的重要原因。
已经有三个出手了,只要盯死最后一个...
在朗特将视线投向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时,却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细节。那个身影由于背着光,再加上很善于隐藏自己的咏唱动作,他的魔法应该能够得到完美的释放。
需要花掉这么长时间来进行召唤的魔法,一定是杀招!
“去死吧,帝国的走狗!”
就像将之前一直压抑的感情完全释放了一样,最后一个蒙面人操着一口尚且年轻的声音嘶喊。
“你是...造型...”
朗特微微有些惊讶于对手的攻击方式,因为他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这种方式了。古典巫师们分为两种流派,一种是喜欢直接操纵元素本身,标榜着自然之美的人。另一种是喜欢将元素塑形,标榜着智慧之美的人。
但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喜欢将元素塑形的人必须一边保持着自己活跃的想象力,一边理解战场局势。这对于个人的要求太高,因此不少人都放弃了。
“我见过,这东西。”
朗特似乎还留有余地,仅仅是惊讶却并没有慌张。面对着对手投掷出的那把火焰长枪,他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长枪带着狂暴的火焰,以穿破云霞的势头直奔朗特。它可以说载着四人的希望——将这个杀了自己战友的帝检局走狗刺穿的希望。
“喂,这边可是两个人。”
就像是敲击在心灵上的铁锤一样,西尔弗开始了行动。
他似乎并不像朗特那样必须亲临战场,仅仅是站在原地,一面纹着绮丽花纹的高墙便拔地而起,与火焰长枪简单粗暴地打了个照面。
就像故事里常常有的桥段那样,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究竟是哪一方会胜利。这个问题也许并没有答案,因为并不会有两个实力完全相同的存在。
火焰逐渐消散,墙壁却如同老树一样恒古长存。
“怎么会...”
四个蒙面人无法接受,自己将要输给帝检局这个事实。他们作为荒漠红蝎的高层,知道一些并未被公开的事情。
对于帝检局的恶行,他们了解的一清二楚。
“别开玩笑了!怎么能输给你们这种人渣!!”
“真不好意思呐,你就是要输给我这种人渣了。”
在释放长枪魔法的蒙面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矗立在原地的墙壁如同地狱之门一般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是赐他一死恶魔。
如同离弦之箭,朗特用古典巫师们绝对无法看清的速度冲向猎物。那只带着手套的左臂刺穿了猎物的腹部,手套就像进了染坊一样由白变红。
“我们可以像个文明人一样坐下来谈谈吗,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们。”
剩下的三个蒙面人背对着背,凝结出了一个三菱锥式的结界进行防御。然而,防御元素的盾牌是无法防御拳头的。
“再感染计划,到底是什么?”
三人的魔法决定了他们的笨重,面对朗特的高速度只能采取防御而无法闪避。这在对方实力高于自己的时候,无疑是致命的。
像是地痞一样随便的一脚揣在三菱盾牌上,其表层便开始变形。
“如果你们称那些城市里的怪物为再感染者,那么...”
紧接着又是一脚,由元素构成的盾牌出现了一个大洞。
古典巫师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可以用肢体来破坏元素的产物。在他面前,元素的盾牌仿佛成为了铁制品一般。
“第一个感染者,是谁?”
“狡猾的帝国走狗,你不可能从这里问出一点消息!”
太阳逐渐高升,即使是在赤城的东部,也渐渐有了阳光。而在这种情况下,四名荒漠红蝎的魔法师却渐渐陷入绝望。
没有任何慈悲之心,朗特踢爆了第一个敢于拒绝的人的脑袋。
“你呢?”
“无可奉告。”
这人的声音明显沉静许多,却仍然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你呢?”
“第一个感染者,就是送你去下地狱的人!”
狂气的声音也消失了,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向这个远强于自己的对手低头。
“走了,西尔弗,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东西了。”
朗特飞快的走出了这个被死人堆满了的小巷子,去西边找阿卡嘉汇合。
刚刚变亮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
西尔弗整了整军服的衣领,不带感情的陈述道。
“真是替这里的居民们感到担心呐,希望他们能够跟好运同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即使身着军装也是招摇过市。
“少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提出为了隐蔽性而放弃疏散民众的人,不就是你吗。”
拍了拍朗特的肩膀,西尔弗就像听了个笑话一样。
“皇帝陛下这次可是动了真格了,看看天空上飞的是什么吧。”
朗特没有抬头,他知道空中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并非雾城那边的狮鹫骑士,而是龙!
虽然它们都是亚龙,但却有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纯正血统。远离王都的地方,大家都不怎么相信皇家掌握着龙骑这种兵种,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罕见,只不过是因为需要动用到他们的时候非常少罢了。当这群龙展翅翱翔的那一天,其所经过的城市也必将变为一片焦土。
“西尔弗,感觉到了什么吗?”
“你是指?”
“老家伙的异常。”
朗特作为帝检局的局长,非常清楚他的唯一上司——里昂皇帝的性格。他只会合理分配手中的力量,绝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威能就如此兴师动众。
“赤城这边是54名龙骑士,而梅尔斯特领那边又是逆刃圣剑。仅仅是荒漠红蝎,值得老家伙那么认真吗?”
“毕竟反抗组织只有三个,虽然荒漠红蝎最弱但是如果彻底根除了也算值得...”
“不,我觉得应该有其他原因。”
在城市的西边,已经传来了烧焦的味道。那并非是来自魔法的火焰,而是龙这种生物所创造的奇迹。
现在的赤城,可谓群魔乱舞!
“我也从梅尔斯特那里听说了,卡欧斯极力反对释放逆刃圣剑,除了圣剑本身的威胁以外,我觉得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原因——一些我们还无法查到的原因。”
在这盘凝结了菲尔特人民智慧结晶的浮空城中,五十四头巨龙肆虐着,践踏着。这里仿佛变成了它们的乐园,可以任意妄为的无法地带。
“虽然仅仅是我的猜测,但荒漠红蝎是否是在酝酿着什么?这一年来他们在梅尔斯特领那边非常不安分,而作为基地的塞奈良这边却没有一点动静,仿佛就是在说‘去把注意力全部投到梅尔斯特领那边去吧’。从去年一月份开始的,发生在龙山到梅尔斯特领的所有事情,会不会仅仅是给塞奈良这边争取时间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有什么计划可以让荒漠红蝎投入这种几乎无法恢复的成本呢?”
西尔弗似乎不太赞同朗特的想法,保持着怀疑态度。
“我不知道,但是抛弃我们现有的逻辑和常识不谈,如果仅仅是个填空题的话。我认为‘XX值得荒漠红蝎投入无法恢复成本’这道题的确有着正确答案。”
“你不会想说...”
两人的默契度非常高,仅仅是经过了朗特这种模糊的提醒,西尔弗就大约猜到了答案。
“虽然充其量不过是我的猜测。”
透过墨镜,朗特望着那无比湛蓝却被龙翼遮盖了的天空。飓风吹动他的头发,并带走了街道上的砂石和尘土。
“再感染者仅仅是吃人的怪物,但这种行为一定是有意义的,即使它们作为当事着者本身无法察觉,但荒漠红蝎的高层一定有着自己的目的。虽然接下来的发言所带有的文学气与军队的严谨风格有些不符,但你不觉得这座巨大的赤城就如同一颗生命树,而那些再感染者只不过是为其收集养分的工蜂罢了吗?”
将帽檐往下扯了扯,朗特略带兴奋地下了总结。
“那么,这棵生命树上所结出的果实,到底是会成长为与逆刃圣剑抗衡的存在,还是在这片沙漠里胎死腹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