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糟糕，这可...有点玩大了啊...”
张卫凡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气息，躲在一座巨大的鹰首人身雕像的上面。
从这座数十米高的雕像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赤城西面的入口已经被打通，士兵们正在像蚂蚁一样涌入城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帝国这么大费周章。”
虽然张卫凡现在看起来还算轻松，但实际情况远远没有这么乐观。之前为了将其他人护送进城，他不得不与龙骑发生正面冲突。面对那种超规格的对手，即使是张卫凡也占不到便宜。
虽然依靠自身的机动性能够与相对迟钝的巨龙打游击战，但是张卫凡的刀根本穿不透龙鳞，而自身的体力又无法与龙匹敌。久而久之总会出现破绽。现在的他右臂被烧伤，但好在处理及时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只不过现在不得不忍着撕裂般的剧痛。
“以百人为一个单位，进行地毯式搜索。绝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荒漠红蝎的叛国者，他们的罪行按照法律足够死十二次！”
一个看似长官的人站在台阶上指挥着，身材有些发福。看得出来，这次围剿不管是帝国的高层还是底下的士兵都下足了功夫，没有打算给荒漠红蝎这个盘踞了塞奈良八年的反抗组织一点机会。
一定要赶快找到其他人汇合，然后迅速从这里逃走！
这是张卫凡现在唯一的想法。卡萨城的事情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帝国的无情，或者说对于剿灭荒漠红蝎的决心，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方针对于这几个发生了交通事故的局外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一定要在与士兵们接触之前逃离这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张卫凡准备伺机从雕像上离开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大鸟突然落到了他的面前。
“呃...你、你好啊。”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简直就像在走钢丝一样。
这只怪鸟体型异常的大，难免引起地上士兵的注意。现在张卫凡只能尽量的祈祷，塞奈良那些多以腐肉为食的飞禽不要突然改口味，发出太大的声响。
“乖...乖...不要叫，咱们谁也不认识...”
虽然已经将脚步放的足够轻了，但是似乎张卫凡这个人天生就不受动物的待见。从小就被其姐养的鹦鹉讨厌，后来在出了家门后也是遭到了各种各样来自凶猛野兽的袭击。好在本人实力足够，应付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但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超出控制范围。
停在张卫凡面前的怪鸟突然展开了翅膀，黑色双翅下的花纹五彩斑斓，着实让人惊艳了一把。然而现在可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一个百人组正以惊人的执行力朝这边包围了过来，躲在雕像上的张卫凡无处可逃。
“可恶...我的左手剑，可不怎么拿得出手啊...”
与正常人一样，张卫凡也是以右手来使用武器。然而张家却有着左右手同时训练以备不时之需的传统，只不过张卫凡认为这是一种开始就认输了的态度，既然要练那么不如专攻一只手。
现在看来，多少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
靠着那条被烧伤的右臂，张卫凡没有能够百分百突围的自信。
“你、你，还有你！去看看石像上面，那里起码能藏三个人！”
这个百人组的队长在附近搜索了一圈，终于将目光放到了石像的上方，也就是那个巨大鹰隼的位置。
随着一声脆响，攀登用的鈎爪牢牢地抓住了石像。士兵们盔甲的响声越来越大，张卫凡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要硬闯吗...
虽然这是最不情愿的一个选择，但目前看来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走在先头的第一名士兵马上就能够爬到石像顶端，左手已经率先伸了出来。张卫凡也已经将长刀微微抽出刀鞘，发出了细小的金戈摩擦声。
“......！”
锵————————
另一个鈎爪突然从侧面够了过来，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随之荡了过来，抓住了张卫凡的手。
“你怎么...”
还没等张卫凡说完，安娜就用一根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查尔斯的魔法，不要说话，他们看不见我们。】
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条，安娜用她漂亮的字迹如此写到。
果然，就像患了高度近视一样，第一个爬上来的士兵左顾右盼，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队长，上面什么都没有！”
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下，士兵发出了如此报告。
在他的眼里这只是一个空洞的石穴罢了，里面的一切都比想象中更要正常。
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一点异常的气味都没有。
到现在，稍微平复下自己浑身杀气的张卫凡才发现，安娜手中拿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球状物。那个黑球他记得，是兹贝伦送给查尔斯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只要拿在手里并且不说话，就可以让周围的人们无视自己以及与自己的身体有接触的其他生物。
而且这个黑球的魔法优先级高的吓人，就连学院里的那些高等导师们也看不破。
虽然在雾城的时候这个黑球成为了查尔斯和宇恶作剧的利器，但没想到在这种危急关头同样管用，起到了想象之外的奇效。
【其他人呢】
打开了自己的酒壶，张卫凡异常小心的用刀尖沾了一点，然后在纸上写到。
可以看出，这个人是真的嗜酒如命，不仅在用量上少之又少，即使是写出的句子也尽量简洁，连标点也不舍得加。
然而，一向反对张卫凡喝酒的安娜可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将青葱般的手指伸了进去，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我们在进入赤城的时候经过了菲尔特人的遗迹，在那里与一个卡伦多尔的信徒发生了冲突。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神父应该是将我们当做了帝国的先遣部队，而他应该和荒漠红蝎有着一定的牵连。在祈险胜神父之后，我们...】
终于，这张纸已经支撑不了安娜的长篇大论了。本来张卫凡以为这种恶意浪费将要到此为止的时候，安娜淡定的又掏出来一打纸。
【...便一直沿着祈的记忆寻找通向城外的古道，然后刚巧看见一个白痴像白痴一样躲在石像上面，被包围着下不来的样子。于是只好制定了这个营救计划了。顺带一提，刚才我那条锁链肯定他们看见了，武器并不能被隐形，所以最好在被他们发现之前赶快逃跑。】
随着铿锵有力的一笔收尾，安娜结束了她的回答——仅仅是对一句“其他人呢”这种简单的问题。
张卫凡现在打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了，明明可以在脱离了危险范围之后亲口来问的，却偏偏选了现在这个真正“一字千金”的时候。
但是，既然吃了亏，那么必须要从其他地方找回来。
事到如今张卫凡也不在乎到底浪费了多少酒了，只是尽量隐藏自己的意图，假装无意识的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既然武器不能够被隐形，那么衣服怎么讲？安娜你不会...】
诶？！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思问这个...
在只有安娜和张卫凡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褪去了“最年长”的这个标签，不用再去扮演一个姐姐或是哥哥的形象，反而更加闹的起来了。
现在安娜被张卫凡噎得说不出话，只好很敷衍的回答。
【当然不是啦！刚才你不也没有被发现吗！白痴！】
似乎生气了，安娜转过头去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张卫凡也很识趣，没有紧追不舍的继续去问。然而，一个问题却久久在他的心中徘徊。
这个黑球张卫凡也是用过的，当时查尔斯提到了类似的问题。为了让张卫凡能够不穿特殊的法袍就进入完美隐身的状态，查尔斯对着张卫凡的这件大衣废了好大的功夫进行“改造”，以让它被黑球误认为具有生物性。
那种魔法，真的能够在这种危急关头瞬间完成吗...
张卫凡不认为仅仅过了一年，查尔斯就会有如此大的进步。
经过了这一番纸上的对话，之前由于被围攻而造成的紧张气氛也在逐渐散去，然而，那个去而复返的黑色大鸟却又令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
安娜到底是女孩，虽然在开口突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个隐身术的限制，但还是现了出来。见到这个情况，张卫凡也没有继续保持隐身的必要，直接放开了安娜的手，绕过她走到了那只怪鸟的面前。
“这畜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事到如今，张卫凡已经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只怪鸟停留在此是偶然现象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某人对于张卫凡的示威。
就像嘲笑似得，怪鸟再次扬起了黑色的羽翼，露出了双翅下七彩斑斓的翎毛。怪叫两声之后，便飞走了。
然而，一个巴掌大的包裹却从它的爪子上落了下来。
稍作犹豫，张卫凡打开了那个用翠绿色绸缎包起来的包裹。依照它的重量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很轻。
“不会是装了带毒的粉末之类的东西吧...”
拿衣角捂住鼻子，并且提醒了安娜之后，张卫凡轻轻地抽掉了用来固定的那条丝线。
叮铃————
玉石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是一个戒指。不是别的，正是张卫凡在卡萨城当掉的那个，用来证明自己是张家人的那个扳指！
“怎么可...”
还没说完，包裹中附带的那张纸就解答了张卫凡所有的疑问。
那是丹特帝国以外的的文字，字迹娟秀却又不失力道。细毛笔在这张不算太大的地图背面端正地写着四个大字——好自为之。
“怎么了阿凡？诶？这不是你的扳指吗？”
看到了那个失而复得的扳指，安娜也同样吃了一惊。但是张卫凡却没有时间管这些了，似乎比起这个扳指，画在背面的地图想要传达的信息更为重要。
“黑雕、扳指、狼毫毛笔...张阡陌吗...？”
虽然这字的主人为什么会在塞奈良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是张卫凡明白她肯定不会害自己。换句话说，地图上的这个红叉肯定有着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想到这里，张卫凡迅速将地图折成四折，拉起安娜不由分说的跳下石雕。
◇
【你还在沉睡着，等待有一个人来呼唤你的真名。】
高跟鞋碰撞大理石的声音清晰可见，然而少女的思维却愈发浑浊。
【黑色的大手遮蔽了天空，你乐于活在这朦胧的迷雾之城。】
身体状况恶化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现在就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果然，只有那么点还是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
【你是终结战争的救世主，却又是挑起战争的欺诈师。你的身体比任何人都要羸弱，你的名字是你唯一的武器...】
不行！
不能想那些事情，就算什么都不吃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
“喂，喂！布布？怎么了？”
眼中的画面迅速聚焦，布布渐渐看清了宇的脸孔。刚才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似乎扫去了大半，而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啊...没事...”
摸了摸头，布布似乎还没有缓过神。
“话说回来，宇。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总觉得...在这之前，我似乎有名字。”
释然一笑，少女如是说。
“嗯？你指什么，‘被钉死在时钟上的怪物’吗？”
“不是喔，是更加之前的事情...”
更加之前...
听到了这个词，宇沉默了下来。就像之前所听到的那样，布布只不过是个被植入了各种各样感情的人偶，真正存在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年左右。虽然说还抱有这种乐观的幻想是不错，但是当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一定会摔得更惨吧。
宇不愿意当面揭穿这个事实，但又觉得这种错误的纵容肯定会招致更大的错误。
“啊，宇你理解错了。我并没有逃避什么，只是有这么一段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记忆，或者说是声音一直在提醒我吧...它告诉我说我有着自己的名字，虽说不知道找回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但我想那样的话一定可以和之前的一切做一个了当的告别吧。”
既非“被钉死在时钟上的怪物”这个夹杂着歧视和诅咒的符号，又非“布布”这个多少含有玩笑成分的名字。
而是独立在两者之外的真名吗？
也许这个真名的存在与否都无法确认，不过正因为寻找这个真名可能需要花掉一生的时间，那么将其作为代替布布之前的记忆，让她活下去的新动力说不定也不坏。
宇这么想着，暗自点了点头。
“哈哈，原来如此...我似乎也开始有些理解，你一直说的‘逃出去’倒地是什么意思了吶。我们用不了多久，不，应该说马上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来到了面前的岔路口前，宇俯下身子。
“我从没有进入赤城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坐落于沙漠中央的它可以得到外部的食物供给。如果说单纯的走地底遗留下来的古道，从地图上来说也太长了，那种工事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绝对大得惊人，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的建造起来。”
在岩间的缝隙中，有一支异常显眼的白色蜘蛛在织网。八只长足上覆盖着漂亮的绒毛，即可以威慑敌人又能够御寒。
“这种变异了的狼蛛在王都里也被当做奢侈品哟，常常被泡在酒里，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但是，这种狼蛛作为贡品，进贡的地区却不是塞奈良而是埃斯顿。不觉得很奇怪吗？”
“诶...？你是想说它为什么能吃这件事吗？”
“重点完全错了！我是指为什么埃斯顿的狼蛛会出现在塞奈良的地下！”
无奈的捂住了脸，宇似乎不再对布布抱有期待了。
“塞奈良和埃斯顿两个区相隔的距离超乎我们的想象，普通的商队要花费四五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才能到达这里。但是唯独菲尔特人却能够轻易地入手埃斯顿的物产，也能够将城内生产出的产品轻易售往埃斯顿。这种情况与其说是他们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古道，不如说是有一座地下的大型跨区传送门吧。”
抬头望着左边的漆黑岔道，宇如此断言。
“所谓跨区传送门是要消耗庞大的魔力来维持运作的次时代交通工具，它们不需要很多工人来建造，却需要数个顶级的魔法师。恐怕当时菲尔特领繁荣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背着皇帝陛下建造了这道门吧。呵、这可是重罪啊，领主的胆子也还真不小。”
宇站了起来，稍微沉思了一会，拉起了布布的手。
“走吧，只要进了这道‘门’，你就真的逃出去了。”
“宇...”
“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宇！”
甩开了对方的手，布布有些一反常态。
“我不要宇这样为我牺牲啊，你的朋友呢？他们怎么办？我不想为了新的人生而毁了宇的人生啊！”
“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
宇有些惊讶，仿佛在他的眼中布布不是那么擅长观察人心的角色。
“的确吶，如果说在这里走的话，八成就会和那群家伙分开了吧。说不在乎...也是骗人的吶...”
长舒了一口气，宇抬头望着已经没有阳光射进来的天顶。这里是赤城的最底层，已经没有任何光能够渗透进来了。
“可是就算在这里等着，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会找过来啊，只是徒增危险罢了。黑白球已经用完了，我们也没有带共振水晶之类的通信道具，比起在这里等那极其渺茫的希望，还是先离开更为重要吧。再说了，有凡哥在他们肯定能活的好好的，那家伙可是比龙还可怕的怪物啊。”
信心满满的一笑，宇拍了拍布布的头，示意让她不必这么自责。
“谢谢...”
红发的少女仍然不肯直视宇的脸孔，但却闷声用自己的方式别扭地表达着感情。
“事到如今了还...”
话说道一般就戛然而止，打断它的是匆匆地脚步声。并非一个人，而是上百人的脚步。
“小孩...怎么会在这里...”
从宇和布布两人过来的路上，数个身影渐渐浮现了出来。
都是一些五到十岁的小孩，中间夹杂着一少部分妇女及老人。孩子们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带着兴奋地脸孔奔跑在前面，就像郊游一样。而大人们则显得忧心忡忡，一个个摆着仿佛发丧一样的脸孔。
而走在最后的则是荒漠红蝎的士兵，他们穿着那身易于辨认的白袍，蒙着脸孔。
“布布，你退后。”
虽然对方大多数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只要有荒漠红蝎的士兵存在，那么久不能掉以轻心。
“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窃火的少年。应该说你可恶呢，还是可敬呢...？”
人群中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络腮胡和方正的脸孔让他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很那些孩子们却都很亲近他。
“你是什么人？！”
“克鲁斯·巴尔范特，荒漠红蝎的创始人。”
由于豪爽的性格所致，克鲁斯毫无保留的报上了自己的来历。然而，这对于宇这一方来说，应该说是情理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
从形象上来说，不管是黑色的羽毛衣领还是额头上的刀疤都显得穷凶极恶，与之前想象的别无二致。但克鲁斯却十分能够驾驭这副脸孔，让人感觉到凶恶外表之下有一颗正气凛然的心。
“啊，原来是荒漠红蝎的大首领吶。如今被帝国比如绝境，想要带着家眷逃跑吗？”
宇还在试探，他对于对方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对方似乎对自己早有了解。虽说至今为止的交手对象都来自帝国，但荒漠红蝎是敌是友仍然无法确定。
“非也，鄙人的革命从来没有妥协过，今后也不准备向帝国妥协！”
克鲁斯睁着鹰一般的双目，双肩挺得笔直。从他的话语中，宇能感觉到他的决心。
“只不过，鄙人不想要愧对于死去的弟兄，在决一死战之前一定要将他们的家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自欺欺人！赤城地上的部分已经被仪式魔法炸的一干二净了，也许这座城的外壳还能稍微保留下来，但是里面的人肯定已经死光了。你在没有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打算怎么杀死外面的那五十多条龙？！”
宇的质问尖锐且带着讽刺，克鲁斯早已是穷途陌路，现在的他不存在任何能够翻盘的希望。
“但是，窃火者，你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吗？”
就像是预料到了宇会这么说一样，克鲁斯完全没有生气。
“我军的作战计划本来就是放弃上层，在赤城地下与帝国决一死战。早在这之前大部分士兵已经撤离，而司徒释放仪式魔法清场也是计划之中。在地下道这种集团军和巨龙无法施展的环境下，我们有七成把握击退帝国的讨伐。”
顿了一下，克鲁斯继续说道。
“然而，我方的高层战力却少了一个，没有了密不透风的施法环境，仅仅依靠司徒一人无法抵御帝检局那群恶狼的围攻，提前释放了仪式。我军与帝国双方皆损伤惨重，但由于帝国的援兵将会在二十四小时后到达，我们才落入了毫无胜算的境地。”
“你是想说...？”
“没错，窃火者，你身边的那名少女，正是我们荒漠红蝎对付帝国的最后一张王牌。而你则窃走了我们荒漠红蝎，唯一的胜利之火。”
克鲁斯说出自己败北这个事实的时候十分平静，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一样。宇则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抬起了头，目光与克鲁斯针锋相对。
“荒漠红蝎的革命？帝国的讨伐？制胜的王牌？你把这一切都压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别开玩笑了！”
宇一手愤怒的抓着自己的心窝，一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少女。
“好好看看她，好好看看啊！她是人啊！不是兵器！为什么你身后的那群人有着求生的权利，而她却不得不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斗？！甚至牺牲？！”
哐——————
一脚重重地落地，宇隔在了布布与克鲁斯的中间。
“每个人降生于世，都有寻找自己生的意义的权利。你身后的那群人一样，这名少女也一样！你和你的组织迎来了不可避免的败北，输给了帝国。除了本身战力上的差别以外，天真的将胜利的火苗托付给少数几个人才是真正的原因！”
就像个辩论家一样，宇的言辞铿锵有力，克鲁斯背后的那群老弱妇孺们也低下了头，他们清楚，自己是包袱，却又无能为力。
“你们擅自的制造人工圣剑，擅自的将战胜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重担放在一名少女的身上。有谁告诉过你们，你们拥有定义他人人生的权利？！回答我啊！！”
宇的情绪非常激动，而克鲁斯则处变不惊的听着这一切，没有被激怒反而有些沉浸在里面。
“弱小是本罪，傲慢才是原罪！将一个组织败北的原因甩到一个女孩的肩上来，荒漠红蝎的男人都已经死光了吗？！！”
激烈的反驳似乎到此告一段落了，宇微微流出了汗，变得气喘吁吁。这不仅是宇为了护短，更是克鲁斯的言论触及到了宇的底线。
在这个宽阔的地下岔道口，只有墙壁上的苔藓发着微弱的光芒，七彩斑斓。然而气氛却无比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于宇刚才的言论发出反驳。
这个看似人道的撤退，其实只不过是一部分人借助着自己的弱小，将自己的死亡转嫁在了强者身上罢了。
“哈哈哈————”
克鲁斯爽朗的笑了，丝毫不掩饰的拍手称赞。
“精彩的言论，你也具有革命家的气质，比起我更加适合革命！”
“但是很不巧，我应该是这个国家中最没有理由推翻它的人了。”
依然是那样的针锋相对，但是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在这座城最后的退路，逃向外界的出口处，作为荒漠红蝎的首领，克鲁斯下了一个决定。
“你刚才也说过吧，每个人都有着寻找自己人生意义的权利，我在这里首先对你背后的那名少女表示歉意，我不应该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定义她的人生。但是，拥有如此想法的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托付于帝国？！我看过之前递交上来的报告，你是从卡萨城里逃过来的，这次又是赤城的外围，这种将屠城当做家常便饭的帝国，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你现在只有我们和帝国两条路可选！”
“我...有着无法反抗帝国的理由。而且也正因此，我也知道那条只有我能够找到的第三条路...”
宇稍微皱了皱眉，他明白自己的人生正在发生剧变，但他仍不愿意走得太远。
“以暴制暴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真的展开了与帝国的全面战争，死的人远不止这个数量！我要从政治而非军事的方面，来改变这个现状！”
“这是传送门的钥匙，只要你愿意对帝国举起反旗，你和你身后的少女便也能够从那道门通过。”
克鲁斯拿出了一个金色的三菱锥，在这昏暗的空间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十分诱人。
但是...
宇还是选择了摇头。
“我仍然无法认同你们，战争无法改变任何东西，起码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
“嘿，小鬼，接好！”
金色的钥匙化作一道流光，在飞向宇的过程中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有些意外的接住了钥匙，宇短暂地愣在了原地。
“不用那么惊讶，我可没说你不同意就不让你通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回战场去了。这把钥匙，就当做保护这些人安全逃到埃斯顿的佣金吧。有缘再会了，意志坚定的小鬼！”
也许克鲁斯的性格让他一辈子不可能推翻帝国，但这种重情重义的行为方式却令宇印象深刻。
他也许并不是一个好首领，却是一个真男人！
“不用‘回’了，克鲁斯首领，我们帝检局可是特意过来迎接你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加了进来，漆黑的通道那头出现了一个火星。
朗特将口中的香烟丢下，厚实的军靴随之辗过。整了整即肩的黑发，朗特在走出黑影的那一刻摘下了他的大盖帽。
“让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你身后的那个少年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反抗帝国。”
朗特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此时胜利的归属已经一目了然。
他身后的士兵迅速的冲进了这个岔路口前的圆形空地，钢制的长枪围城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因为你身后的那名少年，就是当今丹特帝国的第五皇子啊！”
朗特和宇之前虽然隔着数人，但他们互相之间都明白，对方正在凝视着自己。
“好久不见了，宇·若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