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这本书的作者。虽然是每更新一卷才露一次面,不过应该也没有存在感稀薄到让人忘记吧。
经过了前几个月的更新,《破晓project》的故事也终于能够进入主线,谢谢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而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更新的第三卷,也是作为承上启下的章节剧情会稍有缓和,希望观众老爷们能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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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真是罕见呐,这个月内审厅已经开了几次门了?”
“两次,而且都适合帝检局那帮人有关的,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一群阴沟里的老鼠。”
两名穿戴华丽的贵族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一边小声议论着这次的事情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当然,这种态度也不稀奇。
毕竟他们是坐在第八排的位置,不难看出这次的审判与他们关系并不大,只要乖乖的按照自己的主子给出的命令投票就行,其他的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大厅中央的挂钟指到9的时候,厚重的木门准时开启,穿着帝检局那身容易辨识的紫色军装,朗特被两名士兵带了进来。
与上次逆刃圣剑不同的是,他既没有带手铐也没有带脚镣,除了因为他在星海有着一定的地位和声望意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没有逆刃圣剑来的那么危险。
“哟,朗特,你们帝检局还真是这里的常客啊。”
“还得承蒙您的关照才能时常出入这里。”
卡欧斯和朗特两人一照面就是这带着火药味的寒暄,位于两旁坐席的贵族们都已经熟练地摆好了扑克脸,等待开庭。
“朗特局长,这边请。”
两个看起来在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过来接替了士兵的职位,两人虽然看起来毕恭毕敬,实际上却完全是按照程序办事。
今天的审判与以往不同,朗特的地位在星海举足轻重,其本身也是有名的不安定分子,除了卡欧斯早就已经补好了层层安全措施,未到场的皇帝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担忧。
这对看起来毫无危害的双子就是证明,她们穿着漆黑的长宽风衣,背后画着一个抽象的白色太阳——那即是丹特的国旗,也是皇帝直属的标志。
“老东西那里还真有不少奇人啊,上次是个白头发的神经病,这次又是你们两个,他到底是从哪找到的。”
虽然是一句不经意的自言自语,但双子明显对于朗特称皇帝为“老东西”这个举动非常不满,但这却是星海的一个奇观,唯有朗特这么叫大家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降罪。
“那么,开始吧。”
兼任内审厅最高裁判长的卡欧斯清了清嗓子,事务性的说道。
“帝检局局长朗特,对于在反帝国组织‘荒漠红蝎’的围剿中蓄意放走了其余党一事,你可认罪?”
卡欧斯特别只读了朗特的名字,而忽略了若日的姓氏。
“万分惭愧,我虽然想认罪,但那时的情况实在是能力不足。”
相对的,朗特也是完全不慌不忙,摘下帽子的“自责”着。
“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由于之前地形勘探的漏洞造成了对于地下环境过于宽阔的错误估计,导致在克利乌斯内门由我率领的先头部队中了埋伏,全军进入了短暂的石化状态无法继续追击。”
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坐在旁听席上的露西,朗特又补了一句。
“耽误了龙骑士大人们的脚步我为此感到十分抱歉。”
……
内审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大家与其说是感到了火药味不如说是在憋笑。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龙骑士根本没能进到地下,仅仅是在外面盘旋从空中去轰炸那些手无寸铁的人罢了,虽然不可否认他们的确解决了荒漠红蝎的大多数外围战力,但真正的决战时一点忙也没帮上还是令人有些失望。
毕竟龙骑士的传说,在星海被神化过头了。
面对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声嘲讽,露西的脸瞬间就变红了,低着头不知所措。她的超凡能力仅仅体现在战斗上,在其他方面与同年龄的女孩无异。
“作为指挥官的你加入了先头部队本来就是严重的失误!你想要拿这一点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
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木质栏杆,卡欧斯吼道。
“士官与士兵在同一战线战斗本身有什么错,就算这批军队不是我自己带上来的,作为指挥官我也有必要对他们的生命做出承诺,最好的方式那就是走在最前。”
从字面意义上来讲,朗特说的话似乎没什么错。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仅仅只是个战争狂人罢了,完全不能想象朗特坐在后方阵地一边研究地形图一边给传令兵发布命令的样子。
“呵,死不认罪是吗…?”
卡欧斯冷笑一声,仿佛现在的局面正合了他的意思。
“朗特,你能简单的介绍一下你作为魔法师的才能吗?”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朗特突然猜到了什么,然而此刻他却没有推脱的理由。
“师从:戴安娜·若日。由于未接受过正规测试,无魔法名。主修超速魔法,稍有涉足天体魔法。魔导生涯十七年,无明显贡献,未发表过学说。”
嘎——————
一声乌鸦的长鸣,就像敲响了丧门钟。
星海外的天空依然是湛蓝的可以滴出水一样,内部的气氛却早就开始变了。
“黑鸦,你作为魔法鉴定方面的大师,来帮我们的朗特局长补充一下吧。”
“宰相大人过奖了…”
向二楼的卡欧斯微微行了一个简礼,黑鸦缓缓地走到了朗特面前两个身位的地方。并不说话,只是从那漆黑的斗篷下默默地注视着朗特。
双子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你是…戴安娜的徒弟…?还是…”
“是徒弟。”
“哦?是吗。”
黑鸦笑了笑,显得有些阴沉。
“戴安娜最喜欢海,曾经在安弗拉住过五年之久,而朗特这个名字,在魔法时代的意思是天空的镜子。”
“你为什么知道?”
朗特皱起眉头,开始猜测黑鸦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算了,就当你是戴安娜的徒弟吧。单从魔法上你们两人也非常相似,只不过程度上差了不少。借助加速魔力的流动从而使自身得到可怕的加速,然后依靠‘天生的体质’来对敌人进行打击。”
停顿了一下,黑鸦继续说到。
“超速魔法非常稀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种天生的体质,多数人以为这种体质仅仅是能够承受住这种异常速度带来的负荷,但其实这只是三分之一。在这之外,还有两点更重要,其一就是你们可以直接‘触摸’没有形体的魔法!”
朗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的猜测正逐渐正逐渐被证实,现在的情况完全在可控范围之外。
“但如果仅仅止步于此,那么也不过是飞蛾扑火的傻瓜一样罢了。所以你们这群人还有一点令人羡慕的特权,或者说一种类似病症的东西吧,一般来说,叫做元素感迟钝,再通俗点,就是对大多数魔力层面的干涉有着一定程度的免疫。”
黑鸦擅长于扑捉人类的感情,就算是朗特也逃不过。就在“元素感迟钝”这个词说出口的时候,朗特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就因为有了这三个特性,成型了的超速魔法师就像天灾一样不可控,普通的刀刃追不上你们,而控制元素的魔法师又伤不到你们,成为了近乎无敌的存在。虽然现在看来你的免疫体质并没有完全被开发出来,但是如果说能被那种六句以下的群体石化诅咒控制住,简直是笑话。”
午间明媚的阳光穿过排列整齐的大理石柱,温和地洒在了地板上。现在朗特所站的地方,被映上了一长列矩形的阳光。
星海的四季都能感受到凉爽的风,而现在这风却仿佛能刺透朗特的脊梁。
“…口说无凭,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过了许久,朗特却只能说出一句这么无力的台词。
“那么试试就好了,你到底对于魔法有没有反应这件事。”
黑鸦也十分干脆,话音未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黑色魔法阵,一只漆黑的大手正逐渐被凝结出来——作为卡欧斯的保镖,黑鸦的实力深不可测。
黑手从被召唤到凝结只用了不到一秒,随后便直接抓向朗特的心脏。人体不可能直接接触无形体的魔法,而魔法却能够伤害到人,这一击如果朗特接住了,那么就可以证明黑鸦的说法成立,如果没接住,朗特则会直接丧命于内审厅——这就是卡欧斯的计划。
千方百计想要除掉朗特的他,在这一刻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然而——
咔呲——————————————
黑手在距离朗特的心脏还有一指的距离时,就像突然失去了活力一样缩成了一团,随后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里是内审厅,黑鸦法师。”
位于左边的双子闭着双眼,无感情的说到。
而位于右边的双子则再次将手背到了身后,仿佛在遮掩什么一样。多数人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右侧的双子打断了那只黑手,朗特也因此逃过一劫。
“如果想要测试的话,用这个就足够了。”
左侧的双子拿出了一片类似拆信刀的铁片,示意朗特将手伸过来。
这把刀子是用来阅读被魔法加密过的信件是用的道具,每天在丹特各地都会由迷糊海鸥运送成千上万个水晶球,而这些水晶球也成为了跟远方沟通的唯一途径。
这把刀子有着物理和魔法的双重性质,因此只要免疫其中之一,刀子便无法伤人。
当然,除了只存在于神化中的精灵,物理免疫这种特性是根本不成立的。
“失礼了,朗特局长。”
左边的双子结果朗特的右手,就像生日派对时切蛋糕那样平常一样在对方的手掌上划出了一道骇人的裂口。
然而,这道裂口却也保证了朗特在今天,已经不会被降下任何罪过。
“怎么可能?!黑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二楼的卡欧斯再也等不住了,但却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大家都看见了,朗特被那把有着双重特质的拆信刀划出了一道裂口这个事实,就算卡欧斯有再大的权利,也无法给朗特定罪。
“卡欧斯阁下!”
左侧的双子冷漠地制止了卡欧斯的任性举动,不等他发作,便拿起一卷文卷朗读了起来。
“下面开始朗读皇帝陛下的口谕,全员起立静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摘下帽子,呈九十度的鞠躬状态。见到所有人准备完毕,左侧的双子挑了挑特别浓密的白色睫毛,继续念道。
“麦尔朗恩卿,坤克斯卿,布兰德利卿…”
洋洋洒洒念出了一排名字,被点到的人都如坐针毡。
“…请先行退场,其他人务必留在座位上!”
局势瞬间逆转,刚才没被叫到名字的四五个人,脸孔上马上付了一层紫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这命令可不是来自于那对双子而是皇帝,如果,有人现在站起来就算被当场杀掉也不奇怪吧。
在那些被遣散的人员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内审厅后,朗特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卡欧斯的手里已经没有他的任何把柄了,就算不知道皇帝这一举动的用意,这场审判也注定是以不了了之告终。
“卡欧斯阁下,皇帝对于剿灭荒漠红蝎一事表现出了以往所未曾有过的关心,然而,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作为总负责人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无话可说…”
“卡欧斯阁下对于丹特做的种种贡献,皇帝陛下都记得。但作为众臣之首,一点必要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停顿了一下,左侧的双子宣判了最后的结果。
“给予卡欧斯宰相七日的停职处分,期间宰相一职由克罗瓦区长暂时接替。希望在此期间宰相您能够找出这次失败的原因,给陛下一个交代。”
宣读完毕,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卡欧斯自从上任以来,被打的最响亮的一个巴掌——在众人面前。
还剩下的人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忍不住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同时,帝检局局长朗特,停职三十日。”
与卡欧斯那明显的反应相比,朗特对于自己的处分表现的相当轻松,就像是批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一样,坦然的吹了个口哨接受了。
“等等,我还没有失败!皇帝陛下应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把荒漠红蝎的余党一网打尽!”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对于卡欧斯的“垂死挣扎”,右侧的双子突然说话了。
“事实上,那些荒漠红蝎的那些家眷何去何去皇帝陛下根本不担心,真正引起皇帝陛下注意的是后面暗中行动的诸位。”
左侧的双子补充道。
“坐在两侧坐席的诸位,我首先要代表皇帝陛下感谢你们除掉了荒漠红蝎那些出逃的家眷。毕竟某种意义上他们中也可能藏有‘证人’嘛...”
两侧的被留下来的大臣已经坐不住了,其带来的眷属们也纷纷亮出了防身的兵器。
“接下来,根据丹特法律,诸位因勾结荒漠红蝎进行不法的红铁交易,证据确凿。将被判处15次死刑,请好好地到地狱去忏悔吧——直到一千五百年后你们的名字才能从丹特的黑名单上抹去。”
右侧的双子发出了痛苦地哀嚎,扭曲且绮丽的黑紫色花朵从她的背后迅速生长、繁殖,紧接着像是带有自我意识般的捕食这那些妄图逃脱的人。
惨叫声迅速的遍布整个内审厅,这个原本庄重且严肃的地方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就变为了修罗场。这就是丹特,皇帝的命令是绝对的。没有人会对今天“失踪”了的大臣们表示质疑,也没有人会再去提及他们,而他们的家属,则会被集中发配到一些荒无人烟的地带去。
“这老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朗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这次的清理工作理应属于帝检局处理。
虽然看得出这对双子并非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工作,但现在的她们,的确是在用自己的双手去沾染着帝检局的那份血腥。
对于早已看惯了宫廷内斗的卡欧斯和朗特来说,今天的场面也是少有的过激。同时、两人现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今天本应出席的古兰帝奴,并没有来。
◇
“怎么样。”
看到了从阁楼上下来的查尔斯,张卫凡问道。
“完全听不进去。”
狭窄且破旧的房间中四个人各行其是,安娜仍然是捧着一本不怎么知名的书沉默着,祈则在试图打扰安娜看书,而唯独这个时候,张卫凡才能偷偷喝点酒。
“喂,我说你们,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看着大家冷淡的反应,查尔斯有些着急。
“且不说我们跟宇认识这么久了,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去想办法安慰安慰他吧!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天知道那家伙会做出来什么!”
“啊?”
安娜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查尔斯。
“你是不是担心过度了,宇像是那种会寻短见的人?他可比你想象中要坚定多了。”
说完,便继续低下头继续看书去了。
“我也不觉得宇会那么做,虽说是个没什么用的皇子殿下,但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冷静地可怕。”
祈躺在只剩床板的床铺上,看着天花板懒散的附和道。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挂在门口的铃铛被吹得乱响,就算这间屋子再破一点,人们心中还是不免有种油然而生的“温暖”。
现在的祈,仿佛就是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温暖”中。
“有用,每次我们过关口的时候他那张白卡都挺管用。”
丝毫不留情面的安娜又补了一句,查尔斯这下彻底没办法了,把目光投向张卫凡。
“别白费心思啦。”
顶着附着着一层寒气的玻璃窗,张卫凡继续说。
“宇目的性那么强的家伙,怎么可能回去做寻短见这种极度无意义的事情。”
听到这里,查尔斯双手把脸一捂,默默感叹道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能这么有定力。
“就算不讲这些,我们跟宇是朋友吧!你们就这么放任他颓废下去吗?”
有些灰心的查尔斯站了起来,而其他三个人却仍然默默地低着头。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
祈突然开口了——用她少有的低沉语气。紧接着,安娜接过了她的话。
“查尔斯,你会想一下我们从认识宇到现在,他对于什么事表现出过对布布那样积极的态度。老实说当时我也非常吃惊,以为宇就此变了。就算在雾城住了七年,他到底还是皇子,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跟我们不同,我们从雾城走出来也许只是为了新鲜的生活,但宇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吧。他肯定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某处,有一群人等着他回来。那样阴沉的宇在面对布布的时候还可以变得那么积极向上,当时我真的感觉他们俩简直是互相救赎了对方一样。”
合上了书,安娜皱着眉有些无奈。
“但是仅仅是这么快的几天里,就让他经历了这样的变故,那种打击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回来的吧。现在谁劝他都没有,比起告诉他以后该怎么做,你不觉得让他自己去找一件事来做,分散掉布布的死所带来的痛苦更好吗?”
“哪怕,是任由他去找出事件背后的主使一一复仇吗?”
查尔斯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何不可。”
张卫凡披上了大衣,似乎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时间到了,赶快走吧,现在应该碰不到海蛇群了。如果在这继续耽误,被帝国的侦察兵看见就不妙了。安娜,你去楼上叫一下宇。”
每当在这种非常时期,张卫凡总能发挥出他的领导能力引领着大家,虽然他给出的路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总归是对大家有益的。而到了日常生活中,主导权往往就会移交给安娜了。
“查尔斯,我清楚你心中在想什么。我们这样做的确是在助长宇复仇的想法,但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吧。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我倒是认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能让他迅速走出悲伤的一条路罢了。”
“可是,他要去找谁呢?”
一向以逻辑思维著称的查尔斯无法理解张卫凡这种“义气”的思考方式,仍然操着低沉的声音反问道。
“如果是他的话,我相信不会长期沉溺在复仇的漩涡中吧。”
这一句话就像分水岭一样,查尔斯似乎不再追问了,反而话锋一转,在宇从楼梯上下来的前十几秒里说出了最后那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而听到这个问题,张卫凡也自嘲的一笑,回答道。
“虽然有些不中听,但你认为宇能将自己皇储身份被剥夺的这份仇恨都忍下七年,那样薄情的他会去不理智的找事件背后的大人物复仇吗?”
2
“哟,希尔回来啦。”
“嗯,库兰斯大伯您还担任夜岗呢,老爸也真是的,明明可以让那些年轻人去干这种活。”
埃斯顿地区的雪山就像塞奈良的沙漠一样常见,山的后面还是山…延绵不绝…
在某座雪山的山腰处,可以看见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寨子,如果从空中看就像是白纸上的一个红点一样,仿佛随时都可以被鹅毛大雪抹去。
但是如果从这座寨子的门口来看,大多数人都会惊叹于建造者的毅力吧。数百根三人才能环抱的圆木被削尖后做成的围墙,俨然构成了这条山脉中的一道风景线。
在那围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个铁质的虎头,里面放着沾了羊油的易燃物熊熊燃烧着,即使在这种漫天大雪的地方也能感到它们散发出的热量。
随着圆木与麻绳的摩擦声,山寨的大门也徐徐开启,里面只有零散几座房屋,以及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出来迎接。
“哈哈,我们萨尔穆村的天才居然只有一个人出来迎接。我应该把烽火点起来让全寨子里的人都起来!”
即使是夜晚三点这个令人没什么精神的时间,名叫库兰斯的中年人也无法掩盖自己兴奋的神情,仿佛面前这个叫希尔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库兰斯大叔您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被老爸训一顿。”
“啊,你爸那个人啊,也真是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全村唯独对你那么苛刻。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家当女儿啊,我家老婆子可是整天念叨你呢。”
“您又在开这个玩笑了,从我记事开始就说…”
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希尔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让他旁边穿着军服的朗特不忍皱了皱眉——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的希尔。
“哦,这小子,我见过你!”
库兰斯伸出他满是肌肉的臂膀拍了拍旁边朗特的肩膀,而对方却纹丝不动,对此库兰斯也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
“三年前来过村里一次,当时是我儿子在站岗。不错的年轻人吶,居然敢来取我们埃斯顿雪山上的姑娘,好胆量!”
“呃…谢、谢谢…”
站在一旁的朗特似乎没能怎么习惯库兰斯的热情,就含糊的回答了一句。
“搞、搞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你,为什么就这么承认了?!”
对于希尔的辩解,库兰斯没再多听,只是两手一边推着一个人,将这两位来自远方的稀客送进寨子。
“希尔啊,就算你爸老是那副臭脸,他心里肯定也是希望你回来的,多担着点,别顶撞他,他年轻的时候就是那副德行。”
一边招手一边目送着两个人走远,库兰斯最后补充了一句,生怕这父女俩一见面就会闹出什么乱子。
由于两人走在山的迎风坡,库兰斯的叮嘱也很快随风消散,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朗特终于开口了。
“衣服…可以改变一个人那么多吗…?”
看了看自己身旁那个身穿天青色长袍的女孩,朗特摇了摇头。
即使不从是否保暖的角度来讲,平时的希尔也不会穿这种露出双肩的款式,再加上超长的袖摆跟裙摆,这与平时利索的她完全是两种印象。
很明显,现在的这个女孩,并不像朗特平时认识的那个希尔。
除了——那一头直至脚踝的长发。
“不是哟,这才是我。不,应该说两边都是我。”
两人漫步在聊聊几座房屋构成的“街道”上,雪被踩碎时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
“是么?我还真是…”
掏出了烟和火柴,朗特继续说道。
“看不穿你吶…”
嚓——
嚓——
嚓——
划动火柴的声音已经数次响起,但香烟却还没有被点着。若是平时朗特大概会直接愤怒的将火柴盒窝成一团丢到地上吧,而这次他却仅仅是装进了口袋里。
“希尔,帮下忙,这盒火柴上的钝化符文似乎失效了,被风一吹就灭。”
而女孩则叹了口气,说着一些对方根本听不进去的责备。
“少抽点总没坏处吧,这东西起码可以让你少活十年。”
话音未落,香烟便开始缓慢的自燃了,一丝青烟刚刚飘起便跟随着山风被吹的无影无踪。
“没关系,我相信我的结局不会是正常死亡。”
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朗特享受的吐出一口烟雾。
终于,在这段并不长的路程的尽头,一座“峭壁”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峭壁无限接近于90度,就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一样矗立在那里,而现在块“巨石”,则是一般人口中的萨尔穆村。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虽然这块巨石外表崎岖,但有着不少类似“窗户”的四方形小孔,而每一个小孔都与临边的孔以铁链相连,而这座住着数百人的大寨,其大门居然在离地十米的地方。虽说有着一条绳梯可以用来攀登,可是常年的风雪让绳梯上的铁杆变得光滑无比,上面还附着着细小的碎冰,普通人恐怕来了就会望而却步。
这并非是设计上的不合理,而是埃斯顿山寨的一个古老习俗。首先,作为寨内的人,从小就会被训练爬这种绳梯,而就算是外来人,也因为“凡入寨者皆为勇士”的想法,不得不接受这个考验。
“啊啦,糟糕,太久没回家都忘了这个烦人的东西了,今天穿的是高跟鞋怎么办啊~”
“喂喂,你不是这个寨子里的人吗,爬不上去会很丢脸的吧。”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情况吧。”
“反正我不会背你。”
“唔…”
对话进行到这里,两人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对峙。
…
…
…
“唔哇,终于到家了。”
“你变重了。”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朗特一边清理着身上的积雪,一边机警的回答着。
虽然现在才算是回到了真正的萨尔穆村,但希尔却有些不记得自己家的位置了。的确在这种遍布绳梯的三维地带十分容易迷路,但连自己的家都不记得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希尔,你真的是忘记了路吗?”
朗特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希尔则选择了沉默。
“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只是一直在想说辞罢了——我该怎么向母亲和华解释,离家三年发生的这些事情啊…”
希尔虽然一直蒙着眼,但却不难看出她隐藏在眼罩之下的感情。现在的她,一定非常纠结。
“虽然在别人看来父亲对我是很苛刻,不过只有我清楚,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的。我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父亲最讨厌的事。我还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呢…”
“他们终究是你的家人,不要想太多。”
朗特摘下了墨镜,顺手塞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既然还记得回家的路,那么久赶快回去,我还得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星海。”
“喂,等等,朗特!”
希尔想要转身挽留,但是朗特却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都已经到这里了起码去我家坐一会吧。”
“还太早,你已经找到回家的路了,而我还没有。再说了,今天穿着军装可不适合去那种温馨的地方。”
摆了摆手,朗特的身影消失在了雪中。
◇
我最近一直在做恶梦…
自从离开家,那个梦越来越频繁了…
我想要讲给别人听,但多半没人会信吧…
是不是该回去了呢…
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陌生…
说实话,我开始有些后悔了…
圣歌、天使、十字架…
为什么都是这些东西,我从来不涉及宗教相关的东西…
不对,梦中的那些东西与卡伦多尔的略有不同,它们好像并不仅仅是单纯地作为被崇拜的印象而存在于那里…
它们好像…
在对我说话…
我…
“有人吗!!!”
“唔、在、在!”
噩梦中警醒的语无伦次的回答着门口那人的话,不等我去开门她就自己进来了——就算我只穿了一条睡裤。
来着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看起来是个标准的更年期妇女,穿着埃斯顿式的长袍,然而紧束的上衣却让她的肥胖更加得以体现。与往常一样,今天的老板娘依然是一脸的凶神恶煞,我明明没欠她钱。
“这周的房租?”
“诶?!明明才星期五。”
好吧,我更正,只是暂时没有。
“因为你每次都会拖个两三天,所以我这次提前来催。”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所以我也无法反驳…
可是,就算这样当面说出来也太伤人了吧。
我整理了一下一夜过后被自己糟糕睡姿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疲倦的看着床头的挂钟。凌晨六点…她今天到底是犯的什么病啊,居然能在这个时间起来…
“这周的房租我会按时交的,但是下次能不能请您在我换好衣服之后再进来呢?”
我尽量的用我能保持的最大限度的温和语气来说话,因为这么早被弄起来是在令我很不爽,再加上本来就有些长的头发乱成了一团杂草,这简直令人抓狂。
果然还是短发来的比较方便吧…但是手头的这些钱到底是交房租还是去剪头发呢…?
“怎么,害怕占你便宜不成?你这种没发育的身材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个男人也不稀罕看!”
“我的胸部没你大真是对不起呐!”
而且我这才是合适的尺寸吧!总比你那么胖来得好,我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我还要去催楼上的那个小鬼呢,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另外,最近有海蛇迁徙,别去冰海那里,你也知道我们白令镇每年这时候都会有人因此丧命。”
说完老板娘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下了时钟的摆动声,即使依靠着火炉也显得格外冷清。
海蛇迁徙,危险?
不让我去?别开玩笑了,你告诉我这种消息又不让我去简直是在折磨我啊,你以为我离家出走的目的是什么?
脱下毛茸茸的睡裤,换上黑灰色的裤袜,披上了纯黑色的大衣,我的样子就像个黑魔法师一样——虽然我完全不懂黑魔法。
我之所以全身选择了深色调并非是喜欢这种搭配,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做小孩子来对待罢了。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穿着只覆盖了半个大腿的紧身裤有些奇怪,但成年人们都习以为常,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年龄这点付出也算是必要的吧。
毕竟埃斯顿的女人,比男人还要耐寒。
甚至有少部分比男人更加强壮——像刚才那个老板娘。我曾经亲眼看见她轻松搬起一节需要两个小伙子合力才能抬走的原木。
“不过,就算去冒险也必须得填饱肚子吧~”
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拖延症,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罢了。当然,虽然不得不承认有些准备有时根本用不上。
【来了】
在我的脚尖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一阵眩晕突如其来的涌入脑中,视线开始变得扭曲,而这种情况却仅仅维持了一秒钟便转瞬即逝。
“到底是…怎么了…最近…”
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将脚踏进鞋尖朝向一前一后的短靴中,我把这种眩晕感解释为了睡眠不足带来的恶果,从靴子的摆放就可以看出,昨晚的我又是直接两脚一甩趴在床上就睡了。
锁好房门,将挂着三角形木牌的钥匙放入口袋,我谨慎的扶着栏杆走向一楼。
“如果吃点老板娘那里的雪弥饼,应该会好点吧…”
没错,是雪弥饼,这是白令镇的特产,为何叫这个名字已经无法考证了,但唯一知道的就是——它非常好吃!
咔哒——
咔哒——
破旧的木质螺旋式楼梯让我感觉很不好,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而且这楼梯最蠢的设计是这这两侧的木板,它们将你的视线完完全全的遮住了,让你仿佛置身于一条隧道中一样。
“楼下…”
听起来比以往要吵不少,明明现在应该还不到七点才对,为什么听起来会有客人,而且还不止一个。难道老板娘就是因为那波人才这么早起来的吗…?
虽然这家旅店招牌上写着全天营业,但柜台在晚上十点之后就已经没人了,更别说那个尘封多年不用的吧台。
“可恶…都怪你们,才让我大清早的就挨骂…”
我就想是被封在了瓶子中第四个四年的魔鬼一样,早早地在心中种下了恶念。不管楼下是怎样的人,我都讨厌他们!
【来了】
视线再次发生了扭曲,我首次开始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是不是今天不要去冰海了,安安心心的吃完雪弥饼躺在被窝里睡一觉比较好”这种想法开始出现,并且慢慢占据了主导地位。
但是,无论如何。
不管是去冰海冒险,还是躺在被窝中休息一天。
这两条方案,都有一个最重要的、无可取代的要素——
“老板娘————来十个雪弥饼!!”
终于走出了那个隧道一般的楼梯,我带着昨夜晚饭加上今天早饭的饿气,喊出了这句憋了好久的话。
但是,为什么都这么看我,楼下那群怪人…
只是十个而已,很多吗?
咔擦——————
“呃…?”
盘子碎掉的声音,然后,那个带着两道明显黑眼圈的男孩走了过来——就像僵尸一样。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习惯性的向后退了两步。
而那名男子当时的声音,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痕。是悲鸣吗?是喜悦吗?还是其他的感情?
无论如何,当时的那句话就像是洞穴中的风一样,令我刺骨,却记忆犹新。
“布布…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