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间——
学校的食堂造的和我想象当中的非常之不一样——没有建在教学楼
内，而是分开了来，孤零零地成了一幢小楼，被人安置在学校后的一处空地上
，我说，真是隐蔽的一个地方，只有一条不宽的小道歪歪扭扭地通向那个地方
……沿途的杂草枯树也有不少，就像是完全没有翻新过的一篇荒地，搞什么鬼
……我内心直纳闷。
通行的办公室里的那两位老师倒是很悠闲地走着，估计是已经习以
为常了。然后，晓梦老师说道：“你很在意这条道路吧，确实，学校从来不管
这条道路……现在还不是这条道路最要命的时间……”
“什么意思？”
“她是说，”一旁的弥有插嘴道，“草还没长高，不能隐蔽起少男少
女们那些青春而又好奇而又怎么怎么的心……”
“闭嘴，弥有……”晓梦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我，“树草一多，不
觉得……会有很可怕的蜘蛛。不，我只是举个例子。就是说，走过这条路，夏
天很容易身上沾上奇怪的生物……”
“是哦。”我想了想，“那，为什么学校……”
“不是因为没钱……其实，是因为懒得有人管。”晓梦叹了口气。
“什么嘛！”我不满地回了句，“难道就没有什么学生会或者学生机
构来介入吗。我在这里读高中的时候还是在学生会里干过事情的，怎么……”
“是吗？！”弥有问我，边踢了踢脚下的枯树枝，“可是现在学生会
已经形同虚设了哦……”
“？”
“还不是为了提高成绩，老师对于学生会的竞选已经到了完全无视的
地步了……还有，恶魔的降临，其实对文科老师内心是有些不良的影响……即
使对方只是个17岁的少女，弄出点哦‘拿炸弹攻击老师’的传闻，老师总会很
不高兴的。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但是，老师们都很肯定……其实，不要
说文科老师，即使是理科老师，也不喜欢这个高傲又危险地孩子……”
“是……吗？”井上，她的情况比我想象地还糟糕。
“当然，我可是爱神的后裔，啊，路易斯，请将您的力量赐予我来守
护这位少女吧。”
“爱神，路易斯……”晓梦老师停下脚步，然后飞起一脚，正好揣在
弥有的小腿肚上，“你希腊神话到底看过没有啊！”
“不要吐我槽呀，小萌老师……”
“好了好了，两个人……”
食堂果不其然很小，刚巧能容纳全部师生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这么豪华啊。”
吸顶灯，吸顶灯……大概有那——么多，数不过来了，这个学校居
然将这个小小的食堂装修地这么豪华，地上有红地毯，根本没有被无数同学老
师踩过后的狼藉，墙上被擦得光亮光亮……一幅金碧辉煌的奢华感，我只能说
类似于大小姐家的餐厅一样。
就连饭菜和碗碟筷子……都那么精致。
和刚才的学校教学楼的布局，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不，是天翻地覆
的感觉。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能修缮道路了……还是因为经济问题吧。”
“那我走了，弥有……”
“嗯，嚒。”两个人亲了一口，然后，晓梦老师跑跳着离开了我们
“新人，这里的食堂是师生共食的，就是说老师和同学坐在一起吃饭
，理论上讲，老师不能和老师在一起进食……”
“？为什么。”
“听说是为了增进师生感情……”他笑了笑，“具体我也不知道，刚
开始会觉得很怪，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不多久就会适应的，别着急哦
……嘛，就是这样了，那我去泡……不，失去找井上咯。待会见。”
“啊，啊，好吧。”
然后，弥有老师离开了队伍。
只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么，我也……找谁呢？
“啪”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张望了下。
并没有什么人……
“老哥，这里，一起去吧……”
“咿咿，什么时候？”
果然是妹妹，她严肃着脸，“这是体育特长的力量。”
从任何意义上讲，瞬间从一个人身前跑到身后都不是体育强的证明
吧。“只是超能力吧……”
“一起去吧，我知道哥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知道。”
“那，已经有约了吗？”她用有点疑云的眼睛看着我，翘首等待我的
回答。
“没……所以正想着找你。”
“那走吧，”她笑了笑，然后拽起我的左手，“我帮你领好饭菜了。
”
“没有必要这么周到吧。”
“嘛嘛，”她又说，“不感谢下吗？”
——
我跟着她，一路绕过好多饭桌，避开了端着餐盘的学生或者是老师，
很不容易地才踱步到了她所选则好的餐桌——基本是靠角落里的一个地方，相
对于餐厅其他的地方看起来不是这么有人气的样子，看下去6，7张4人桌，就
坐着一个人。
“老师，小琴——这里，这里☆。”还是我认识的神上。
“我叫她看着座位……哥，坐吧。”她指了指一旁的空座位。我坐了
下去，接过身上递过来的餐盘——上面盛放的是和学生一样的午饭——米饭，
蔬菜色拉，红烧肉（？），几块考豆饼。仔细看来，真是诱人。想想我以前吃
过的东西，唉，不由地感叹时代地发展……我像个糟老头一样叹了口气，同时
，妹妹朝我这边挤了挤也坐了下来。
“好了，真名。”她先说到，“今天你决定了，是要拷问我哥哥呢…
…还是说聊聊别的……”
“拷，拷问……”
“不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公村老师。”真名把一次性的手套带上
了，然后抓起一块考豆饼，咬了一小口下去，“咔嚓”地脆响伴随着一股豌豆
香味飘来，“不是真的拷问啦。第一天老师来，我想还是聊点别的吧，呐，老
师。”她笑着对我说，“第一个半天，工作下来，觉得怎么样☆？”
“嘛，还好吧……”
我尽量不把眼睛放在她的身上。
“知道为什么‘考豆饼’（考试），不叫‘烤豆饼’吗（烧烤），老
师？”神上问我。
“诶？哦，那个……是不是因为……”
还没等我说完呢，“很简单吧，考生仅用……”
“……这是什么歪理？”
“嘛，正解，公村老师你这个傻子！”神上说道，“作为惩罚，来，
看着我。”她将声音变了一变，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就被一双有
力的手从对面给抓住了脑袋，定睛一看，“你，你要干什么……”
“惩罚☆☆☆☆”
“额啊，你，你干什么，看不见了，喂，你就是这么使用你的能力的
吗！”
“呀，从任何意义上讲，你都好惨啊，哥。”
“别光看这啊，帮我……”我奋力地想把对方的按着我的手给掰开，
“喂，怎么这么紧啊，这，这是什么力量啊，放手啊，要死人了，不，不行了
……”
“☆☆笑”
我挣扎着左右摇晃着脑袋，“咕啊……”一会儿后，神上把我的脑
袋死死地按在了桌子上，然后才放手。“完毕。吃饭了……”
“公村同学，”我僵僵地抬起头，“你的朋友是不是M68星云来的自
动人（automan，自己知道）啊！”
“只是哥哥你太笨的问题了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
“算了算了，哥哥，”她摸了摸了的头，“乖。”
“好吧……”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开动了。”
此时，我突然感到了一股非常异常的气氛：
“怎么……”，“怎么这么安静……”
人群都站定了下来，大家都像收到命令一样站定，然后开始往后退
，人群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是恶魔，哥……”
（“切，又是她。”“真是令人讨厌。”“每天鄙视一次……”）
等她走过，人群就开始窃窃私语，一率地全是反对与恶语。
不过，后者却像没事人一样，没无表情地——也不生气，更加没有
意思厚脸皮地高兴的——走着，随着人流地推开，我看见她正渐渐向我们这里
逼近。
“……”妹妹和神上也不说话了，万籁俱静，我感到简直像暴风雨前
宁静一般，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闷。
“对了……弥有老师不是说要去找她的吗。”我站了起来，张望了下
，看见那家伙的西装了！在另一个角落里很是显眼地红色西装，现在在这种情
况下看上去真像是个餐厅的服务小生……他身边，好像是坐着几个女孩，已经
把他团团围住了，再也没有空地腾出来了。好像他也没有什么意愿再去找井上
了。
同时，井上从我的身边走过了……
我看了看，神上旁边还有一个座位。要不要叫住她？
我犹豫了一下，这时对方坐了下来——选择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唯一
的双人位子。坐下后，她打了个响指。“倏”地，她的仆人来到了她的旁边—
—也就是吉野啦。她对他说了几句后，吉野就从他身后的餐车上面很娴熟地拿
下几样菜把它很快地拼盘似的摆放起来了……喂，不过，什么时候，那个餐车
，那个餐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吉野你本来根本没有跟在你家大小姐的身
后，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太突然了，简直像神的视角切换一样！
随后，井上便开动了起来。
“哥，怎么？”妹妹把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吃饭吧，你在看恶
魔？”
“不不，只是有点奇怪……”
“嗯，也是呢。没有人和她一起吃饭，她自己也不怎么愿意，于是
，就这么样子了。不用管她了，她有仆人啊什么的陪她，我们还是继续开动吧
，别说我没说过中午要在正午前消灭完食物，不然……啊呀还剩20分钟，我加
油了……唔呣。”
“啊……是吗。”我看了看我的餐盘，根本就没有动过。
“呐，妹妹……”我说道，“井上那个孩子，一直不来上课吗？”
“嗯？啊，我是有的时候帮忙记录出勤的，应该没见过她来听过几
节课，从高一到现在……问这个干嘛？”她边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一遍呜呜
地说着。
“不，只是问问……”我说道，“作为班主任，我想知道点总是好
的。”
“是，吧。不过，”她立马回了一句，还没等她说完呢，对面的神
上就回了句，“她不希望别人接近她，就是这样。很多老师一开始就是因为尝
试要纠正她，最后就被她给赶出了学校……比如，小琴班的前一个班主任……
”
“可，不觉得她很可怜吗……”我问她们，“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吧，也一直没办法融入班级和别人的集体活动中……”
“那……”妹妹说，“如果说那是她根本就不想的话……”
“我觉得不太会……她自闭症啊。”
“差不多了。很多人都认为她脑子有点问题，或者说是精神错乱…
…公村老师，我之前来你家的时候说过了吧。”神上拿起筷子指了指我，“没
参加对决的人就等着那一纸精神病的病历卡把她送到疯人院去了。”
“那，她平时不上课去哪儿？”
“不知道，”妹妹把最后一块的考豆饼送进了嘴里，“可能是图书
馆，天台，办公室，空教室，操场，体操房，实验室……”
“是吗？”
“老师，我吃完了。”
“嗯，哥我也好了，诶，你怎么没吃多少啊……”
“我吃的慢……而且，为什么我的份量好像多点。”
“男人的话可是要有壮硕的肌肉，才能保护女孩子的哟！”美琴一
口大叔的口气冲我小声吼道，“撒，快吃掉吧，要乖乖的哦……”她又用手摸
了摸我的头，“（搞乱你的发型……）”
“哦，那你们先走吧，我慢慢吃。”
“小琴……”
“嗯，那……”她站了起来，“下午别忘了等我，再见……”
“好。”
“真名也比较喜欢强壮的老师，老师稍微长点肉就更帅气了……”
“呵呵……”我无奈地笑笑。
等她们走了，我看了看，井上还在吃考豆饼，旁边还放着茶杯，芸
芸地飘上一缕很不容易察觉的白烟，看来茶的温度还是很高的，估计不是红茶
什么，可能是咖啡吧。
我收拾了下桌子，就走了过去。
吉野第一个察觉到了我，微笑着向我致意，“公村老师，身体好吗
？”
我也点了点头，“嗯，托你的福……”
“不不。”他向我鞠了一躬，“我什么都没做……”
“我想，”我挺了挺胸，不知道行不行呢，“我想我能不能……”
“如果说是要一起用餐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吉野笑的更加和
善了，“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的，食物还剩余很多。”他把餐车上的白布给掀
开来，“小姐呢？”
“……没事。”她头都没抬一下。“我就快走了。”
“不不……是想和你谈……”我尴尬地正想解释什么，井上悠悠地
抬起头，给我使了个眼色，很明显地，在向我示威的感觉，好像就是要我滚远
点。
然后她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是咖啡吗？
“你也是奶咖派的……”我惊喜地问道。“呀，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知音了……你是几几比率的（我瞎说的，就是奶糖咖比率）。”
“……”她犹豫了一下，把杯子轻轻地放下来，看了看我。“2：1
：7……”
“哇塞，糖放这么多！”
“啰，啰嗦！我放多少管你什么事情啊，你快点走，我不想在这里
看见你，坏了本小姐的心情。吉野，让他走人……别让她在这里吵吵，像……
那个苍蝇一样。”她顺手挥了挥，做出一个赶走苍蝇的动作同时示意吉野。
“那对不起了，公村老师，小姐看来是不愿意和你一起用餐了……
那……”他再一次有理地鞠躬。
“那个，井上大小姐。”
“啰嗦，你好死开了，你个傻子。”
——心花——
“啰嗦，你好死开了，你个傻子。”
我这么说着，又一次对旁边的仆人挥了挥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
用“请”的口气，把老师给轰走了。
“小姐，我已经把他给弄走了……”吉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绢
帕，递给我，“小姐请用……”
我接过手帕，小心的擦了擦嘴巴。“吉野。”我递了过去，其实上
面根本不脏，但是我还是说，“回去多洗几遍。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脏……”
“是，从任何意义上讲。”他开始收拾我的餐桌子。“小姐，你先
走吧，我在这里收拾。”
“那麻烦你了。”
“小姐，”这个时候他叫住我，“那个老师，我想……”
“什么？”我整了整自己的校裙，“我怎么都觉得这个裙子好短，
吉野就不能向校方提提吗？”
“好。不过，公村老师，我总觉得很关心你啊。”他笑着，保持着
以往那些依旧的和善的笑容，“没发现吗？”
“不就是和过去的一些，一样吗……”
“小姐，你可是把你的头发的秘密告诉给那个老师咯……”他的眼
神变得有些尖锐，看着我，让我不禁有些打颤，我问，“你怎么知道？”
“呵呵，先不说这个。”他继续说道，“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
”他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餐车，脱下手套也放在餐车上，“他很尊重你哦，小
姐。”
“尊重我？”我感到疑惑。
“他不像别人那样，他没有称你为‘恶魔’哦，小姐。”
“你什么意思。”
“呵呵，小姐，这个你心里最清楚。过去，那次‘事件’的发生，
我一直觉得不应该成为你憎恶‘文学’的理由。”
“闭嘴，吉野！我说过，不要给我提起这 件 事情！”我声嘶力竭
地大叫了一句，食堂里的仅剩的一些人“唰”地看向我。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
的不满与讽刺的眼神，如同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是。我不多说。那我走了。”
“退下吧。”
吉野很快地离开了食堂。
“呜”我突然感觉无比脱力，脚就这么站不住了。“哼”我一屁股
坐在了，发出我自己都不敢想像的一声低吼，捂着脸，我巴不得在这里宣泄一
下——心里突然变得好乱。
吉野那个傻子，为什么要提起那件事情，他不想活了吗？
不，不要去想。我用爸爸交给我的心理暗示法只得再次对自己治疗
。我定下心来，抚摸这自己的黄黄的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好一点，好
一点，心里终于趋于平静。好的，我又战胜了那个梦魇，加油，心花。
之后，准备去天台看看。说不定会碰见纯纯也不一定。
“真的能碰上就好了……”那是我一天在校生活唯一值得欣喜的地
方。
多往好的地方想，周围人怎么看也没什么，这样的生活，不也是挺
好的吗。
我已经无心再去恢复原来的生活了。
真的，这样也挺好。
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