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不亏是组织有经验的作案团伙,把我绑起来搜身之后,还用黑布蒙住了我的双眼,应该是怕我记住路线和他们的长相。更糟的是我被他们单独放在一个马车的车厢里,还派了一个人专门看着我,这下算是彻底断绝了我从这里逃跑的念头。
这是第一次这么久独自离开瑾麝,而且是以这种无比糟糕的方式。
我的心情很糟,自己要被送去哪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我都一无所知。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行程变成这样,根本原因是因为瑾麝和柳何哉都出了问题,只要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能力挽狂澜都不会是这个结局。
到底谁才是幕后主使?若是京中的势力,只要派人全程监视最后也能达到这个目的,但是想要躲过两大高手的气息感知谈何容易?只有派出大宗师才有这种可能,那大宗直接出手把我抓走就完事了,何必多此一举再让别人动手?
这样反推的结果便是让我现在更加笃定,是我们之中出了内鬼。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开始有些难受。
因为这整件事下来,有问题的除了中途离开的柳何哉,还有瑾麝。
但是柳何哉没有对我下手的动机,瑾麝也没有啊!能买通瑾麝的人........这个世界上有吗?
越是猜测和假设,我的脑袋越是一团浆糊,加上之前长时间的马背颠簸和刚才的绝境让我的精神不堪重负,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下惊醒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可我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但我发现了自己的姿势变了,而且在我的感知中马车上除了之前的那个家伙,还多了一个人。
“嘿嘿帮主,您看那小子醒了。”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想起,干枯的嗓门中还带着些许猥琐。
但却没有回应,男子只得尴尬的笑了一声。
“还有多久能到?”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声音问到。
这声音我很熟悉,是那个为首的面具男子。
“我们一直在赶路,不出意外过两天便能到了。”另一个男子急忙应道。
“那伙人现在什么动静,有没有跟上来?”
“根据暗哨回报,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并没有跟上来。”
“那就好。干完这一票足够我们鱼龙帮逍遥很久了。”
“这都是是帮主英明。”
我还以为他会接着拍那什么帮主的马屁,没想到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将我拽了过去,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我一下子叫出了声。
“嘿嘿帮主您有没有注意到,这小子虽然是个书童,但仔细一看面目却秀气的很,比一般的女娃娃都要漂亮得多。”
我一个激灵,自己前面实在太过松懈,莫非睡着的时候暴露了什么?!
个温热的东西朝我靠了过来,随后又远去,应该是那帮主的脸。
只听那帮主冷哼了一声道“看这长相和皮肤的保养,这书童身份多半是假的。帮豪门贵族把离家出走的子嗣抓回来,这种单子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我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
他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态度,接着说道“先不说你是不是书童,就这份心性足以证明你不是普通人,若不是这个任务,我们兴许还能交个朋友。”
我并没有搭理他,但我却从他的话里确认了一点——他的雇主竟然没有透露我的信息。
这不并合乎常理,对于这种行动来说执行者有权知道目标的信息,但雇主居然隐瞒了?
“帮主,这小子我可是给您留着了,生的这么漂亮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不如........”
听到这里我霎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莫非那混蛋在我睡觉的时候行了不轨之事?
我早就听说在大煌有喜好娈童的风尚,坑爹的是我现在被绑着,加上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能确认自己身体的状况。
“啪”只听到一声脆响。
一声怒喝响起“蠢货!之前我怎么跟你交代的!?”
随之而来的便是另一人诚惶诚恐的声音“帮主息怒,我哪里敢吃独食,我什么都没干啊!”
接着又是一巴掌,似乎力度更大了。
“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次委托事关重大,把目标带安全到地方我们才算完成任务,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说,你是不是别的帮派的奸细,专门派来整老子的?!”
猥琐男终于意识到说错了话,自己连连掌嘴,这才平息了对方的怒火。而我也慢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是自己太激动,既然他连我是男是女都没有确认,那证明确他确实也没那个胆子。
气氛很是沉闷,三个人坐在马车车厢的三个角落,好似三足鼎立。
经过了帮主的训斥,那手下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妄想。但主我仍然一直被他们严加看守着,哪怕进食和下车方便,眼睛的上的黑布都没有摘下。反正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那还不如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响起,我知道这个是那个面具男帮主的声音。
“快到了,你把这个药吞下。”
“什么药?”我心里一惊,瞬间没了睡意。
“你不需要知道。”
开什么玩笑,小孩子都知道陌生人给的糖果都不能吃,更何况你给的药了,万一吃了我以后半身不遂了怎么办?
我把头扭到一边,进行无声的抗议。
“你是要我用强?”他的语气开始不善。
我冷笑一声,“要是你能用强,那何必还这么啰嗦。”
对面沉默一会,道“我们准备交货,但是不能让你知道其中的细节,这个药会让你睡一会。你自己动手,对我们都好。”
话以至此,我也不得不吃了,只是希望别留下什么副作用便是。
——————————————————
........
“唔,头好痛..........”
我开始慢慢转醒,头痛的如宿醉一般厉害。
我心情很糟,其他的不知道,但至少那破药副作用已经开始显露了。多日见不到阳光,我的双眼对光线格外敏感,那怕自己只眼皮稍稍撑开眼都觉得格外的刺眼。
“可恶,那混蛋给我吃的药是过期的吧?”我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摸上去的手感居然不亚于自己陈府里那昂贵的被褥。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袭来,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再度穿越了。
“你醒了。”
这个是一个女子声音。我心中有些失望,因为并不是我期待的那个人。
我有些吃力的转过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静静的坐在床边,看面相约莫十七八岁,虽然未施粉黛但姣好的面容比起自家五姐陈雨桐都惶不多让,如此美人想必在胭脂榜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女子身着一袭浅绿百褶裙,腰间挂着金丝镶边的香袋;发间插着黑檀木步摇,其上为玉质簪花,再加上手带莲花鎏金纹银手镯,就这身逆天的服装和配饰,给一个村姑都能有惊艳之感了。
我粗略的一扫便知,眼前的女子绝对是名门之后,还是那种富可敌国的大族千金。
虽然是个美女,但一想到她是绑架我的人之后心情马上就不好了,毫不客气道“你谁啊?”
“本宫天阳。”女子平静的回答道,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冒犯。
本宫?!天阳?!
我顿时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天阳公主?!”不怪我脱口而出,因为这个大煌五公主的封号实在太过霸气,想不记住都难。
“正是。”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天阳公主,还这么轻描淡写的承认了。
虽然对方的身份把我吓了一跳,可这样的态度却让我有些窝火,我也并不怕她,因为我知道眼前的天阳公主不远万里把我带到她跟前,绝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这么简单。
相反,她还会有求于我才对。
反正我对皇室也一直没有什么好感,直接往床上一躺懒散道“不知公主把我一个小书童绑来所谓何事,劫财还是劫色?我都没有啊。”
“劫色。”
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公主你怎么不安套路出牌啊?!没想到她竟然还起身往我这边移了一会,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了下去。
“不是,公主您认真的?”
天阳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眉宇轻佻,几近生灵之魅惑“不然呢?”
?!
我一下子傻了,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从我醒来到现在,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感受到巨大的惊吓,要不是我抗压能力过强早就死于心肌梗塞了。这女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以至于我现在都已经分辨不出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往后挪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企图,只能先稳住她再说“公主你先冷静一下,以你的身家养三千面首都不在话下,何必为难我一个书童?”
“哈哈哈........”
天阳已经捂着额头大笑,似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一愣,这女人莫非已经疯掉了?
“果然和那丫头说的一样,你很有意思。”
我一下子怒火中烧“所以你前面都是在耍我咯?”
“别生气嘛,我就是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气氛,看来陈家七小姐果然不是传闻所说的痴呆真是可喜可贺。”
这女人的人设崩塌之快简直让我瞠目结舌,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一国公主在我心中该有的形象,简直就是一腹黑与毒舌的集合体。
我深吸一口道告诫自己要冷静,说道“所以公主殿下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废话,前面就是想逗逗你。”
我忍着想把对方头打烂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哦?看来李轻茗是没有告诉你?”
我有些惊讶“李轻茗是谁?”
没想到她比我还惊讶“你竟然不知道瑾麝叫李轻茗?”
啊?!
我已经记不清这次我见到这女人之后第几次呆住了,这个信息差点把我冲击的精神恍惚——她不仅知道瑾麝,而且竟然还知道瑾麝的秘密?
看着犹如身患老年痴呆的我,天阳冷笑一声“别人照顾了你整整十年,你居然连别人真名都不知道,我身边要是有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早被剁碎喂狗了,还好你不是男的。”
我争辩道“这可是别人的隐私,瑾麝不说我怎么能随便问?”
天阳随口说道“哦?那这样看来,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没有多高嘛。”
然而就是天阳这句话,却让我心情一下跌入谷底。不管天阳的口嗨是不是有心,但事实便是,瑾麝她果然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
见我情绪低落的呆坐在床上久久不语,天阳试探着问道“喂,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顿时又羞又窘,吃你个头啊你这混蛋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看到再次把我调戏成功,这混蛋有些得意的凑过来道“别人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心思很容易猜?”
我不客气的伸出中指回击道“别人有没有告诉过公主,你犯贱的样子特别欠揍?”
“咳咳,”见话不投机,天阳赶紧坐直身子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多想,因为我五年前去过一次陈家,所以我自然认识瑾麝和你。可惜后来两家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我们也再没有机会见过。”
“所以你很早就认识我和瑾麝了?”
天阳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样子答道“这话真让人难过,本宫那时还抱过你呢。可惜现在看来你一点也不记得了,果然是忘问恩负义的楷模啊。”
呵呵,现在看来没有之前的记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晚上睡梦里要是浮现出这女人可恶的嘴脸,那该是多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对了,临走之前我给了你和瑾麝两条和我一样的手链,我刚刚也是靠这个才确定你身份的。”
我当时就惊了,这东西我一直以为是母亲李青璇给我留的遗物才小心翼翼保存至今没给玩坏,结果居然是这女人给的?
我忍着把手链扔到她头上的冲动,继续问道“那公主殿下不远万里把我绑来究竟为何,莫非只是试图唤起我童年那悲惨的回忆?”
却见天阳突然可怜楚楚的抹了抹眼角,差一点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了,我怀疑大煌要是有奥斯卡这女人年年包揽影后绝对不是问题。
“本宫心里好生难过,明明是这么快乐的回忆。我记得当时我抱着你往天上抛,有几次差点没接住.........”
我奋力扑向天阳,准备和她同归于尽。
天阳一看赶紧一只手把我撑开陪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我言你老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等下,你先听我把原因说完再拼命也不迟。”
可怜我的手短,硬是连对方的衣角也够不着。
“说吧。”见奈何不了她,我也很识趣的往床上一坐,虽然这女人的节操已经没有下限可言,但毕竟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万一等会门外冲出几个彪形大汉把我制住岂不是玩脱了。
“我确实有事,需要和你当面商讨定夺。”
我很是不满“你要见我,直接写信不行?你这玩绑票不怕让两家彻底撕破脸皮?”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瑾麝告诉我你已经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就算我打算搞个满汉全席等着你接风洗尘,对于一个陌生的皇室成员的邀请你会来吗?”
天阳的反问确实有些道理。而且以现在两家势同水火的关系,万一是个鸿门宴那不是悲剧了,我怎么想都没有冒险见她的理由。
“所以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三个人。”
“不过我还是不理解,瑾麝她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就算如此这件事也不至于不能和我沟通吧?”
“她........有自己的苦衷吧,以你现在的立场她只能瞒着你。”
只能瞒着我?我咬了咬嘴唇,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瑾麝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我不可?
“她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去干涉,你也别指望从我这里知道,现在我只能说我们需要商量的事情。”
“行。”我调整好心情,不再多想。
“我需要力量,来自陈家的支持。”
“什么意思?”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天阳似乎所图甚大。
“让我哥哥,成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