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麝点了点头“我等的起。”
有了这句话，我终于松了口气，起码在这个问题上她并不会骗我。
“一菲你.......是不是对天阳有什么成见？”
我轻轻哼一声“嘁，我巴不得她去死呢。”
“哦。”瑾麝眨了眨眼睛，不再多问。
终于到了饭点，让我不由得期待起村里百姓日常伙食是何种滋味。
然而现实却让我大失所望，上的三样菜竟然一片绿色压根不见荤腥，就连汤也只是一盆略带浑浊的液体上飘着些野菜叶子，一眼看去食欲全无。
“肉呢？”
“没有。”
“哈？”我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百姓的伙食尽然这么差？”
“普通百姓可不是餐餐有肉吃，条件更差的平日里便是这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杀猪宰羊。”
我心里羞愧难当，果然王侯将相的子嗣多半是不知人间疾苦，以前陈府里山珍海味数之不尽，让我产生了理所当然的错觉。我还以为百姓家里再不济也能有饭馆的水平，现在看来能下馆子的人定然穷不到哪去。
我往嘴里试了一口，尽管心里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嘴角抽搐，这寡淡的味道说明菜里油盐都少得可怜。也是了，对于生活并不富裕的村民来说，这些在我眼里实属平常的调味品可是一点也浪费不得。
主食是两个烤红薯和一小碗绿豆羹，这样的条件下只能能勉强能填饱肚子，唯一让我觉得能称得上好吃的也就只有那个烤红薯了。
“辣椒也没有吗？”
“辣椒........？恕瑾麝孤陋寡闻并未听过这种食材。”
我一下傻眼了。
这才想起来，以前我哪怕在陈府也没吃过什么有辣味的饭菜，很明显在这个时代辣椒还没有引进。在我的追问下，这才知道诸如西红柿等等蔬菜都不是从来没有上过餐桌，不由得让我两眼一抹黑。
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怕是大厨也没办法用如此简陋的食材和调料做出什么美味佳肴来。
在我们离开时，瑾麝给了这间土房的主人一些碎银子。只见那老伯颤颤巍巍的手捧着碎银子眼眶都湿润了，差点就跪了下来，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去哪？”上马之后，我趴在瑾麝背上问道。
“直接去武当，那儿这里已经不算远了。”瑾麝骑着马，耳边的风声让她的回答有些若隐若现。
“那两兄妹呢？”
“他们回京了。我嘱咐过他们，这次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乱说。”
其实我也知道，只要我和瑾麝的身份没有暴露，他们说与不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柳何哉那边，你是如何交代的？”
“他会在武当等我们。”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吧？”
“没有。其实柳何哉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我提前打听到他朋友的下落，把他支开的。”
我松了一口气，柳何哉为何会突然离开的原因已经知晓，最主要的是他对此不知情就好。柳何哉虽然性格自由散漫，但作为北平的高级将领以他的的立场显然不会同意瑾麝的计划。
我安心下来，看来只要顺利到达武当，这段旅程就可以结束了。
........
————————————
这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地宫，明明是晌午但地宫里却昏暗的如地窖一般阴森，只有入口处插着两只火把，成为了这地宫里唯一的一点光明。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斜靠在地宫大殿深处的王座上，一只手用指甲敲打着扶手，另一只手捧着书，也不知道此人是如何看得清书上的字。
“进来。”突然黑袍中的身影开了口，却是一个略带磁性的中性声线，让人听不出男女。
大殿的门缓缓的打开了，进来一个也是全身黑衣且带着黑色面罩的男子，黑色仿佛就是这里的主旋律。
黑衣男子半跪着，低头道“最近天阳那边的眼线来报，五公主府邸似有身份不明的人进入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外来的，很可能已经和天阳会面了。”
“还有吗，可知他们谈话的内容？”
“回主人，他们做的很隐蔽，抱歉属下无能........”
黑衣男子不敢抬头，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深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迁怒自己办事不利。哪怕他是个境界不低的修炼者，但每次进入这里面对那个身影他都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对方的残忍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了。
黑袍中的身影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无所谓，任凭天阳再怎么处心积虑，不是她的永远也拿不走，宋灵玉要是无能到让天阳帮她大哥拿到储君，他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黑衣男子此时只恨自己耳朵没聋，想死的心都有了——对方口中那两个人的名字在整个大煌都如雷贯耳，再加上好像还涉及什么未来的皇位之争........这种惊天隐秘被人知道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可惜对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根本毫无顾忌。黑衣男子为眼前之人效命也有一段时日了，只知道对方神秘莫测神通广大，没想到连大煌皇室也不放在眼里。
“陈家那边怎么样了？”
见对方换终于了话题，黑衣男子终于松了口气，答道“回主人，陈家七小姐等人离开北平城后，也有我们的眼线监视着他们的动向。但因为对方的队伍中也有修炼者且境界不低，为了躲开他们的感知我们只能远远的吊在后面。但就在前几日，七小姐的队伍却突然打散了，等我们来到现场时早已空无一人........”
“你是说，你们跟丢了？”黑袍里的声音略带愠怒。
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压抑的让人难受。
黑衣男子眼角直跳，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对于皇室都不屑于顾，却对那陈家的七小姐这么关注？
他咽了咽口水，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主人息怒，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现场的脚印和马蹄印记可以看出，当时他们遭遇了另一个人数不少的队伍，但是却没有打斗的痕迹。有可能是进行了谈判，或者进行了交易，总之后来队伍便分成了好几股，一下就让我们失去了目标。”
“属下无能，还请主人恕罪！”
黑衣人几乎是匍匐在了地面，双手微微颤抖。
黑袍里的阴影沉默片刻，只是缓缓说道“哦，有点意思。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因为察觉到了你的眼线，从而自导自演的好戏呢。”
“属下愚钝，不敢妄下结论。”
“哼，他们应该没有想到这一步。”
黑袍里的阴影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底下的的黑衣人却大气也不敢喘。
“罢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男子终于如获大赦的起身倒退着出了门，并且心里发誓，以后死也要退推掉这倒霉的汇报工作，谁爱来谁来。
在自己手下走后没多久，黑袍中的身影起了身，向大殿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隐蔽的隔间，与旁边的墙壁并没有什么不同，在黑暗中更是难以发觉。
隔间的暗门被打开了，黑袍人举着火把走了进去，并且沿着通道走到了头，一个石门出现了。黑袍人打开两旁的机关，门才缓缓开启，里面是一个偌大的地下室。
这地方是如此隐蔽，以至于这地宫的主人走到这一步都花了不少时间。
随着门的打开，一股恶臭铺面而来，火光的照亮之后，一副地狱般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无数的骸骨被堆成了小山，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变了黑色。阴暗和潮湿让这里滋生了老鼠和蟑螂，这些黑暗中的生物在火光下顿时四下逃散，但那些被啃食到残缺的骸骨则说明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在地下室的中间有一个石柱，上面用铁链拷着一个男人。
他苍白枯槁的面庞，杂乱的胡子和毛发让人没法分别真实的年龄。在他骨瘦嶙峋的手臂却插着一个金属管子直通静脉，管子上连着一个阀门。
“哟，我的血奴，我来看你了。”黑袍人靠近男子，拿出准备好的杯子放在管子下。
男子注意到了对方，却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这么不欢迎我？”
黑袍人自顾自的打开了阀门，血液顺着男子的手臂一滴滴的流出，但男人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此早就习惯了。
黑袍人接满一杯后，将杯中的血液一饮而尽，满足的啧啧了嘴。
“果然修炼者的血液比凡人胜过不知几何。”
一旁男子发出轻不可闻的不屑的冷笑，却没有逃过黑袍的耳朵。
“啧，差点忘了，我进食之后也要轮到你了。”
黑袍人拉过来一个巨大的容器，一根管子直接**了男子的嘴里，容器的里的流食顺着管子进入他的胃里，任凭他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在剧烈的挣扎之后，男子喘着粗气，终于抬起头了。
“人渣。”
黑袍里的人影笑了笑，对此不以为然“你们宰杀家畜为了生存，我也是为了生存，为何将我说的如此不堪？”
“同类相食，如何能相提并论？”
“错了，在我眼里他们并不是同类。”黑袍人伸出手指摇了摇，说道“而且我只是需要血液，何来相食之说？”
男子晃了晃手铐，懒得和他争辩。那些被吸血的可怜人，除了他自己哪一个不最后是死于非命？
黑袍人却也不生气，绕着圈子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来这也快一年了吧，没想到竟然还在坚持。别说普通人，就是修炼者也早就崩溃了吧。你还真是会带给我惊喜呢。”
男子闭口不答，在这无尽的折磨中，哪怕凭自己内心之强大也险些意志崩溃，但他还是撑到了现在。他从没有放弃逃出去的打算，而黑袍人也看出来了这点才没有做其他措施防止他自尽。
但是逃出去谈何容易？他一直被放血，就是再厉害的修炼者也早已虚弱不堪，凭他仅剩的那点修为十个他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黑袍人似乎对这个男子很感兴趣，仍然不停的说道“没想到你真是能隐忍，对外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灵根，但直到我逼你出手才让你暴露了修为。不过我早该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是修炼者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可惜了.......”
面对黑袍人的长吁短叹，男子不屑一顾，回敬道“彼此彼此。”
黑袍人却从不在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换了个话题。
“我知道你很在意你妹妹，你现在应该感到高兴，她现在很安全。”
男子心中一紧，他虽然知道自己妹妹的本事，但被这个恶魔盯上就很难说了。
“但是，就算她藏得再好，如今也快被我知晓身份了。一旦找到她，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你敢！！”男子爆喝，气势猛然飞涨，身边的碎石从地面上飞起朝黑袍人激射而去。
黑袍的帽子被劲气撕开，里面那略带苍白且俊秀的脸庞也被石子划出一道血痕。但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黑袍人脸上的血痕却开始在缓慢的愈合，甚至血迹都在迅速的凝固。
饶是这已经不是男子第一次见识对方这但这诡异的自愈能力，但仍然让他难掩心中的震撼，哪怕他作为修炼者也从未听说过这种逆天手段。
“外道？”男子有些惊疑不定。
黑袍人抹掉脸色的血痕，脸上顿时光洁如初，冷笑道“哼，对于不能理解事物便叫做外道，你们所修的才是大道？真是愚不可及。”
男子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一下子便虚弱下来，显然强行动用修为让他承受了不小的负担。
他喘着粗气道“就算你拥有我们修炼者的能力，且可以枯骨生肌，生命力之强举世罕见，但并非没有弱点。”
黑袍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你但说无妨。”。
“你见不了阳光。”
黑袍人罕见的沉默了。
“何以见得？”
“因为在我的气息感知下，白天的你从未离开过这座地宫。看来你的很多事情都是别人代行，你不过就是一个幕后推手罢了。”
黑袍人恍然，却很爽快的承认了“那又如何？起码晚上我的行动不会受到限制，而你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半步。而且我的傀儡和棋子何其多，出门与否又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个人，自以为是和我相互利用，殊不知其实就是弃子罢了。”
男子无言以对，对于对话里的所说的那个人，他大概猜出了是谁。
黑袍人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再告诉你你一个好消息。我是怕阳光没错，但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