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的设定和世界观皆源于有据可查的文献与神话传说)
三人纷纷转头看向我。
虽然瑾麝和柳何哉也对老道的说辞感到将信将疑，但我的过激表现明显更让他们惊讶。
“一菲你怎么了？”
“没事，”我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后道“还望前辈能多讲一些天界的辛密，最好是从头讲起。”
老道看了我，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要是从头讲起，那可说来话长了。”
“无妨，天师请讲，一菲洗耳恭听”
老道给自己和我们都沏了一杯清茶，只见他抿了一口似乎在润嗓子。
“根据我们武当祖上流传下来的文献记载，宇宙还未出现，虚空空无一物称之为无极。先天一炁未现出前称为太易，炁刚现出而宇宙为形成称为太初，宇宙成形而为有质称为太始，宇宙有质而未成体称为太素，最后浑然一体便称为太极。此即无极生太极所历经之先天五太，太极阴阳不分混元一体，称为混沌，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盘古一日九变手持巨斧劈开混沌分清阴阳，如此阳炁上升阴炁下降。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力量耗尽，其身体化为一片无边大陆。”
“同时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两仪阴阳交感演化各种先天神祇——有先天神祇烛龙衔火精以照天门，张目为昼，闭目为夜，为龙之初祖；先天神祇道祖从混沌中的先天一炁孕育而出，最后一气化三清演化而成三大道教一脉的天尊；有先天神祇昊天自虚空而生，历经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修持亿年终成无极大道；先天神祇斗姆应现九皇道体，化身天皇，紫薇，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老道讲的那是一个慷慨激昂天花乱坠，光是这开头就听得我昏昏欲睡，照这么讲下去不是没完了？
我连忙摆手，满脸无奈“停停停，我虽然说让前辈从头开始讲，但实在没有必要讲的如此细致........我深知前辈博古通今大道通玄，学识所闻直达天听，可否稍加概括一下？”
“那贫道就挑重点说了？”
我差点骂娘“感情刚刚说的不是重点？！”
老道老脸一红，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没有之前的铺垫不是怕你们听不懂嘛。所谓先天神祇便是那个创世伊始便出现的古老存在，如盘古烛龙斗母道祖等等，是真正的长生不死永生不灭，也正是他们开启了创世纪元。他们组建了天界的前身，而位于顶点的便是天帝。有史以来的天帝有很多任，若按时代来分可以分成三代——第一代天帝是天皇氏，掌管创世；第二代天帝是地皇氏，掌管造物；第三代天帝是人皇氏，掌管教化。”
“昊天为天皇氏第一任天帝，也是他从此确立了天庭与天帝之位的正统；而女娲氏为人皇氏时期的第二任天帝，她在位时有女娲抟土造人之说，以众神之相创造的生灵，顶天立地是为人。此时的人可并非现在的凡人，而是有着先天神祇的血脉，居于盘古大陆之上。”
“此时有烛龙次子雷泽与华胥氏生伏羲氏，伏羲生少典，其后有神农轩辕，分传炎黄二系，又称炎黄神系；有帝俊为十二月之父，羲和常曦之夫，传少昊等十一神国，故称帝俊神系；有太一为先天阳炁所化，与天地三位一体，是称三一尊神，传大司命并一众男性神仙，故称太一神系；有西王金母为先天阴炁所化，于银河金簪划线，掌不死神药，传九天玄女并一众女性神仙，故称金母神系。人皇氏期间，四大神系与我们三清道祖共同教化万灵，而我们道祖则演化仙道一脉........”
“等下，”我打断了老道“小女有一事不解。”
老道并无不悦“可。”
“现在我们的世界，是不是原来的盘古大陆？”
“好问题。”老道笑了笑答道“是，也不是。因为之后发生了足以灭世的惊天大战，盘古大陆都被打碎了。要知道原来的盘古大陆可是盘古所化，何其广袤，天帝还曾铸九鼎划分了九个大洲，现在我们这块大陆只是原来大九州其中的一个微小残骸罢了。”
我顶着心中的震撼再次问道“为何会发生大战，是与什么势力发生的？”
“自然是与并非我们这个世界的势力所展开的大战。以前的各种仙神何其之多，你要知道在天界，无论是我们道祖还是其他四大神系，哪怕是天帝也无法一家独大。所以有其他势力出现与天界有所冲突甚至开战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其他的势力？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天师是说........那些西方的众神？”不亏是瑾麝，一下便说出了心中所想。
老道点头，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
“若是把天界人界冥界理解我们所能够认知的世界，那些西方的众神显然是别的世界的外来者。如今我们和那些西方人共居在同一片大陆上，他们也还是信仰他们的神，谁也没有统治谁，显然是天界最后做出了妥协。”
那些西方众神竟然这么强？看来天界做出妥协肯定是在那场大战中没有占到便宜，不然也不会如此各退一步。
“等一会，道长你虽然说了很久，但是并没有解释开头的问题啊？”柳何哉语出惊人，一下直指问题关键——设定倒是说了一堆，但是问题压根没有回答。
老道大袖一挥，神色自若道“咳咳，这些都是必须了解的东西，才好解释后面发生的事情。天地灵气的日益枯竭，其实是因为万年以前的一件事情。”
“万年前仙凡共居，看似繁华昌盛，其中却有着一个难以忽略的问题，那便是仙凡殊途。仙神一念之间可搬山倒海，凡人在这等存在面前就如草芥一般，那可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那时人皇氏接任天帝之位已久，天道在人，天帝不忍看到凡间因仙神一怒而生灵涂炭的场景，便做了一个从此改变天地间格局的大事——绝地天通。”
“那是什么，隔绝天地之间的来往吗？”我问道。
“正是。天帝命颛顼氏的子孙【重】两手托天，【黎】两手按地，使天极高而地极深，从此除了昆仑山的天梯，天地之间的通道都被隔断了。自此仙不可乱下，人不可复上，除非飞升成仙。”
瑾麝皱眉道“但是按照这个说法，只要这个唯一的通道没有断绝，并不可能出现如今天地完全隔绝的情况。”
“自然如此，因为天帝其实并不是想让天地之间完全断绝联系，便留下了这个唯一的通道。当时虽然仙神无法再轻易下界，但是凡间仍然有联系天界的手段，比如我们武当便可用冥想和通感与道祖在天界留下的化身对话。而那时的灵气还可从天界的南天门自昆仑泄漏而下，灵气枯竭也无从谈起。直到有一天......”
我突然接着对方的话说道“直到有一天，昆仑天梯突然不复存在，天地自此彻底隔绝。而凡间也再也无法与天界取得联系了，包括你们仙道一脉。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和上界有过联系了吧？”
老道没再说话，气氛压抑的有些诡异。
许久之后，老道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自那次变故出现，就如你猜测的那般。只要知道这一系列隐情之人，应该不难猜测出事天界出了剧变，后果之恶劣以至于天界想重修昆仑天梯都做不到了。这样的猜测在以前一直是萦绕在高阶修炼者心中挥之不去的大恐怖，可惜时过境迁之后这件事情已经成了绝密，现在唯一有完整记载传承的只剩我们道教了。而绝地天通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灵气的日益枯竭，这便是末法时代的开始。”
出现了剧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不过看来对方的样子，是无法回答了。
而此时我猛然想起瑾麝当时的话语，我娘在剑开天门之际最后放弃了，显然是看到了什么........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瞳孔收缩，因为我知道自己在接近事情的真相。
此刻我需要做一个决定。
“哉叔，等会我所要说的事情事关陈家大事，还望哉叔保密。”
看着我从未有过的严肃，柳何哉也认真起来。他并没有犹豫，点头道“既然你没把我当外人，那我自然不会做出如此不义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现在我便立下心魔大誓。”
心魔大誓，是修炼者之间常用的立誓方法。和普通人空口白话发誓不一样，心魔大誓是以自己的道心立誓，若是破誓则会被心魔侵蚀道心，将来修为难以寸进，严重者修炼根基自毁都说不定。
柳何哉立誓之后，我便开口道“当年我娘之所以飞升失败，便是剑开天门之后却放弃了，我不信这其中和天界的剧变没有关系。”
“什么，你娘竟然没有飞升天界？是了，如果她知道了其中的隐情，未必会坚持飞升而去........”柳何哉确实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瑾麝曾经私下里告诉我，柳何哉其实对我娘颇为推崇，毕竟剑仙的身份就足以让所有剑客敬仰。
老道喝了一口茶水道“在说李青璇的事情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们另一个事情。地仙一词，你们可曾听说？”
我一头雾水“我只听过海鲜，地鲜又是啥。地三鲜吗？”
老道喝到一半的茶水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混小子你是要呛死我吧！是陆地真仙的简称！”
“哦，没听过。”
“所谓陆地真仙，虽然不能等同于天界的仙神，但比起凡间的修炼者确实也当得起真仙的称号。在绝地天通的年代，他们便是至强的存在。”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却没有见过所谓的地仙？”
“因为要成为地仙实在是太难了，要比飞升成仙难得多。第一种地仙，其实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仙神，地仙之名便是因此而起。在万年之前，他们使用特殊手段瞒过了天界的感知强行滞留在人间，在天地隔断之后便成了陆地真仙。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应该都因为寿元耗尽而消散了。”
我有些吃惊，插嘴道“可是我听说仙神不是与天地同寿吗，竟然也会老死？”
老道抿了口茶水，笑着解释道“这当然是以讹传讹了。能与天地同寿的只能是先天神祇，后天修来的仙神寿元并非无穷无尽，比如那些地仙基本上也就万年之久。加上如今灵气枯竭，那些地仙基本上只能沉睡，没有足够的灵气补充任何一道仙术都会变成足以折寿的神通。当然他们比起凡人来说自然就是寿元无尽，要知道哪怕是第五境界的修炼者，自身的寿元也增加不了太多，活个一两百岁的已经算长寿了。”
老道继续说着其中的辛密“第二种地仙，便是撑过了天劫而不死之人。因为没有开过天门，没有跨出那一步只能算作伪仙，但也比一般的第五境界的修炼者强的多了，因为能在天劫之下不死同样不简单，只有在元神纯阳之后才可以做到。”
这次连瑾麝都无法理解了，试探着问道“何谓元神纯阳？”
“所谓元神，其实便是凡人口中的灵魂。只是一般人的元神实在太过弱小，以至于对外界都无法造成任何影响，自然就没人感受得到。但我们修道者尽管肉身比不过你们武者，却是专修元神的存在。在达到元婴境之后，我们便等于多了一条性命，无论是元神离体还是夺舍都不是难事。但此时我们的元神，也就是灵魂还是纯阴的，在雷劫之下一样要消弭。只有把元神修炼到纯阳，这样哪怕肉体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但只要元神还在，一样可以飞升。”
“换句话说，这种情况下就算飞升不了只要元神不灭便可称为地仙？”
“正是。”老道放下茶杯，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贫道曾说过李青璇来武当找过我，现在回想起来，你娘那时应该就已经开始为飞升失败做好了准备。”
我嘴里干涩，艰难开口道“也就是说.......我娘她知道自己的飞升是注定失败的？”
“是的，而最后贫道也感受了李青璇的气息彻底消失于世间，这可做不得假。”
事实再一次被确认，心底的那一丝侥幸还是被无情碾碎，话已至此，尽管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总觉没有力气再开口了。
瑾麝默默地站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手，希望我别太难过。
柳何哉看出来了气氛的沉闷，便代我问道“敢问天师，李青璇那时所做的准备是什么？”
“武道同修，让自己的修武和修道两条路，在十年内同时都达到第五境的巅峰。”老道面如止水，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瑾麝难掩心中的震惊，失声道“这不可能做到！而且为何我从未听师尊提起过此事？”
“你惊讶很正常，因为武道这两条路并不兼容，两者所修的东西一开始就不一样，所以消耗宝贵的时间去同时走两条路，最后都到达巅峰简直难如登天。但是李青璇取了巧，其实她所修的道并不是我们所以为的这条路。”
“什么意思？”
“她的目的很明确，只修元神，直接把修道中九成的东西省略了。道家的冥想，法门，功法，道义她都统统没管，更别说看相观星符箓占卜风水驱魔这些分支了，因此准确来说李青璇并不是在修道，而是修元神。所以尽管只有短短十年时间，李青璇还是依靠她的天赋和丹药以及秘术的作用，在元神层次达到了足以和我比肩的程度。当然也因为这般揠苗助长，李青璇在这条路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我眉头紧锁“但我娘最后还是失败了，那岂不是说她做的准备完全无用？”
“不一菲，我想师尊所做的后手应该并非是要保命。”瑾麝沉默了少时，才堪堪开口“在师尊度过天劫剑开天门之际，用的都是修武者通用的办法，也就是仅凭肉身的强横硬抗，并没有靠元神。”
老道点了点头“你娘剑开天门之时，便已经算作真仙了，若是不入天门强行滞留人间便会被天道的无上的意志所抹杀，这种反噬恐怕真仙之体加上元神纯阳都难以抵挡。但是正如阿瑾所说，你娘所准备的事情并非是保命，而是在剑开天门的那一刹那把从天门之中窥探的所有记忆保存下来，在被天道抹杀之前分出一缕魂魄，以元神的强大把所有记忆烙印其中。”
“武道同修，剑开天门而不入，只为一窥天界的真相。此等壮举空前绝后，虽不是天界真仙，但女子剑仙名副其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