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清癯老者就这么静静站在缓缓旋转的阴阳八卦阵上，双目似闭非闭，仿佛在小憩。
毫无疑问，刚才我无意之间念出的那段词，激发了隐藏在回影石之中的类似传送阵，把我拉进了这个空间。
“这一切都是太上的留下的手段........？”
面对这个曾经站在大道终点，超脱于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老者，我有着莫名的恐惧。
虽然在传说之中道祖太上的性情平和，也一向主张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可以说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但我怕就怕在，曾是帝境强者的道祖太上有没有把凡人看做是和他同样的生命。
在剑灵眼中，他们这些天地孕育而生的先天生灵命中注定就是和后天生灵不一样的存在，哪怕剑灵现在对于凡人的印象有所改观，这种与生俱来的认知仍然无法抹除。
当一个个体强大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他不带任何恶意的举动，也会让无数生命灰飞烟灭，就像你平时走路会在意自己踩死了多少蚂蚁吗？
而眼前这个老者与我的差距，并不会比我和蚂蚁的差距小。
我之所以有时间胡思乱想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太上许久没有动静。
少顷，太上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既没有我想象中的通体金光大放法华加身，双眼里也并非宛若星河内有乾坤。
这就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普通老人，面容慈祥，眉眼温和，和之前的三位天尊不同，我感受不到这位他任何威压与波动。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
“小丫头，你可知道吾的身份？”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种交流方式在我见识了上五境的风景之后已经见怪不怪了。
“道祖，太上........？”
我怯生生的答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人抚须而笑“看来并非是误打误撞进来的，不过老夫并非真正的太上，只是本尊留在此处的分神。”
我也不清楚道祖太上到底算道门哪支的，想来想去还是按照太清一脉的礼节对眼前老人作了一揖，面对这样的大神还是做足了礼数为好。
老人欣然接受了我这一拜，随后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我。
“唔........竟然是后天空灵根，这种东西哪怕是老夫也所见不多，小丫头你几岁了？”
我眨了眨眼睛，老实回答“虚岁十一。”
“难得啊，你应该是老夫在此处见到的年纪最小的了。”
“来到这里的不止我一个？”
老人笑眯眯道“当然。”
也是，线索虽难，但并不意味着能解开的只有我一个，毕竟天外有天嘛。
老人突然伸手，干枯的手指轻轻一挑，一缕缕半透明的如丝带般的东西便从我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老人笑道“玉女心经，剑气近，还有老夫的混元诀，小丫头你学的东西都不简单啊。”
正当我惊疑不定的时候，老人突然问道“你和昊天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我一头雾水，我倒是想昊天和我有关系，别人堂堂帝境最强剑修能和我一介凡人有啥关系？
等等，莫非是因为我和剑灵的事情？
想来自己在道祖这样的强者面前也隐瞒不了什么，便把自己和剑灵缔结契约事情说了出来。
老人哭笑不得，叹道“那家伙，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能惹事。不过你让她还是死心吧，除非她愿意转世重生，不然空灵根对她无用。至于这契约，老夫可以帮你解开。”
我摇了摇头“十年之后，我会如约完成契约的内容。至于她会怎么使用这空灵根，甚至于她是否愿意因为空灵根而转世，我都随她去。”
老人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也罢，万事万物各有定数，老夫也不愿干涉太多。让我再看看........小丫头，你身上为什么还带有应龙的气息？”
我一惊，非要说和应龙有关的事情，也只有那个地宫事件了，但剑灵都无法确定那所谓的地宫真的和应龙有关，总不能看一眼应龙的雕像就有应龙的气息吧？
自己也不敢隐瞒，如实和老人说明了那天的情况。
“确实是咄咄怪事，可惜老夫只是留在此地的一缕分神，很多东西想要深究就无能为力了。”
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不禁让我冷汗直流，连连摆手道“道祖大人您就放过小女子吧，我真的没有别的秘密了.........”
“哦？小丫头你真是不简单啊，接连和那些老夫都要客气以待的大人物扯上关系，这恐怕比身怀空灵根也惶不多让了吧。”
我汗颜道“哪里哪里，都是狗屎运。”
“老夫可是看见你的身体里，可不止一个魂魄呢。”
“啊？！”
“看样子你这小女娃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双魂共生也不算太过罕见，可比不得之前的那些秘密。”
我的震惊并没有作假，但并非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一个魂魄——那是沉睡着的原来的七小姐。
自己震惊的是眼前的老者只是一个分神而已，就几乎把我所有的秘密都看了出来，要知道之前已经上五境的剑灵，除了空灵根其他的一个都没看出来！
如果按照排序的话，最强的是本体，然后到fen身，然后到分神，最后是残魂。虽然分神还是比残魂状态要强，但是已经比本体弱了至少好几个数量级了。
一个分神就已经如此深不可测........那原来帝境的道祖该是怎样的存在？
我定了定神，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老人笑着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从这句话里我已经听出了一些对方想要校考的意味，这样一来我原先准备的答案就要推到重来了。
我想了想，答道“您确实想见一些人，而隐藏在【混元诀】里面的线索就是筛选，凡是能进入这个空间的人就代表着达到了与您相见资格。从您设置的这些门槛来看，对自身的修为与境界并没有严格的要求，但对于思维所达到的层次则十分严苛。而您之所以想见我们，应该是需要一些帮助，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您之前一气化三清出了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怕是另有隐情了。”
老人哈哈大笑，从阴阳八卦阵上缓缓走了下来，而我则忐忑得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答对了一半，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能来到这样的都是举世罕见的奇才，他们也没有一个是全部答对的。老夫确实是需要一些人给老夫提供一些意见作为参考，这与你们的境界无关，但并非是因为老夫一气化三清的问题。”
老人手指轻弹拂尘，缓缓道“事实上确实有不少人认为老夫那三具天尊掌教的fen身是败笔，但实则不然，甚至可以说一切仍然在老夫的意料之中。小丫头，在你看来帝境是世间生灵所能到达的终点吗？”
“应该不是吧.......？”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应付过去。
您可是道祖啊，这种问题问我一个下五境的凡人不太合适吧？
老人却并不在意我的敷衍，继续说道“实际上这个问题对于你们来说难以回答，对于我们也一样。有人可能终生不能踏碎虚空位列仙班，有人可能一辈子卡在第六第七境，但总有比你更强的人能达到更高境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特别是对于帝境的先天神祇来说，有无尽的寿元可以去冲击那更高的境界，总不能因为没有人破境而否定帝境之上的存在吧？”
我点了点头，这番说辞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小丫头你知道吗，和老夫一样的那些帝境强者，在这个境界停留多久？”老人长叹一声“老夫已经在帝境停留了数十亿年之久了。”
原来如此.......尽管帝境强者寿元无限，但是在一个境界停留如此长的时间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数十亿年，这可是第九境强者寿元的一万倍啊！
老人说道“不仅如此，如太一和金母两位先天神祇，其境界直到现在还停留在第九境后期，始终未有寸进。所以这也给很多人一个盖棺定论且深信不疑——后天生灵的终点是第九境，而先天神祇的境界从诞生起始便走到了终点，所以任何修炼者也无法逾越这个第十境的天堑。”
我想了想，试着猜测“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帝境之上的存在？毕竟您也说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生灵突破这个境界，如果帝境之上还有境界就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不然太不合理了。”
老人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却说道“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老夫和那帮老家伙也是如此以为的，但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小丫头，你觉得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我愣了一会“难道不是创世神盘古？”
老人摆了摆手道“很多人之所以会这么认为，还是因为对于创世一词的定义不甚了解。如果把范围扩大一些，整个天皇纪元其实就是创世纪元，而盘古之所以被算作创世神，是因为他在这个过程中做了绝大部分的贡献，甚至不惜身陨。我们这些老家伙后来所做的顶多算添砖加瓦，甚至锦上添花都算不上。盘古创世其实可以被概括为三步，开混沌，分阴阳，最后才有了盘古大陆。虽然我们同为先天神祇，盘古作为创世神是最先出现的，但尽管如此，在盘古诞生之时宇宙已经存在了。换句话说，如果把世界等同于整个寰宇，盘古的创世之说是无法成立的。”
老人顿了顿，问道“那问题来了，这广袤无边的宇宙是谁创造的？”
我呼吸一滞，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我深吸一口气，道“盘古作为帝境，但是仍然诞生于宇宙出现之后，说明帝境强者是被包括在这宇宙之内的，这就证明了创造宇宙的必定是帝境之上的存在。”
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坚信帝境并非终点的依仗。人们都知道天皇纪结束之后，所有帝境强者离开了天界，其中一部分原因便在于此，这说不定只有触摸到宇宙之外的世界才能了解到这背后的真相。”
“吾辈帝境当初其实各有分工，老夫和那些离开天界的帝境强者不同，老夫留在此处是为了寻找救世之法。而这也是你们为什么会在此处见到老夫的原因。”
救世.......？！
冷汗一下浸湿了手心，怎么毫无预兆的就要灭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