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御书房的讨论并没有结束。
宋毅看向我，问道“对于今天发生之事，北宁王希望如何处理？”
我想了想，摇头道“北宁王是虚职，我不宜插手朝政的具体的事情。”
尚书令贺忠宏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到了亲王一级已经封无可封了，所以还望北宁王理解.........”
我这才知道他们无解了我的意思，环顾四周却见众人纷纷低下头，除了宋毅没有一人愿意和我对视。这些在大煌王朝翻云覆雨权倾朝野的大人，如今因为个人的伟力却不得不卑躬屈膝，我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我并不是为了求更高的地位和实权才如此说，实际上我并不想过度染指大煌的朝政，如果大煌还想保持自身的独立和自主，我这样的存在就必须远离朝政。你们如今问我要如何处理此事，那今后还有其他大事发生不征求我的意见，诸位会不会心存顾虑？如此一来，整个王朝将会沉底沦为个人伟力意志下的附属，再也不得自主。”
听到我这般言辞，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继续说道“我知道诸位对此依旧心存疑虑，毕竟我就是因为拥有上五境的力量才被封了北宁王，只是一句话就决定了韩立的下场，凡间的权力又怎么拗得过绝对的力量呢。诸位就把这一切当做一个十岁小女孩的任性吧，以北宁王的身份出席朝会只是为了韩立而来，这是我的私心，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有下次了。”
在座之人无不沉默不语，对方在年龄上的强调，仿佛是无声的嘲讽。
宋毅试探这问道“北宁王的意思是，今后不会插手朝政？”
我摇了摇头“这是对你们的要求，并不是对我的要求。至于是否插手，只取决于是否超出了我接受的限度，这是对诸位的信任。”
宋毅点了点头“朕明白了。”
话已至此，我知道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起身说道“天师张道陵你们无需顾虑，她对朝中之事毫不关心。韩立身后的人或者势力，交给我和瑾麝，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我和瑾麝做了一揖，众人纷纷起身作揖回礼，目送我们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一众大臣才缓缓坐下。
宋毅开口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在坐的都不是傻子，心中明白宋毅问的是七小姐陈一菲，而不是韩立一事。
许久之后，内阁首辅苏景天才幽幽开口“老臣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位陈家七小姐，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这番话语仍然心中意难平，如此年纪，说是惊世骇俗也不为过。”
“据说还及笄？”
侍中令李庆远点头，附和道“虚岁十一而已，这怎么看都不想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智和言谈举止。”
宋毅转过头去问道“芷莜，你第一次见到陈家七小姐的时候是何种情形？”
在这样的场合天阳自然不敢瞎说，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回父王，儿臣第一次见到陈一菲是在多年之前，那时候的她就如外界传的一般有些痴傻，完全不似如今这般。”
宋灵玉突然说道“儿臣以为，之前的七小姐和如今的七小姐，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发言，在坐的诸位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只有宋灵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宋毅皱眉道“此事慎言。”
宋灵玉低头道“儿臣知错。”
尚书令贺忠宏圆场道“不管如何，现在的七小姐要好相与得多，也更明事理，身怀伟力仍然能恪守本心。要是换做韩立韩立这般修炼者，大煌危矣。”
中书令董昱点头道“不错，北宁王今天这番言论也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今后不宜让境界过高的修炼者在朝中深居高位。毕竟不是每个修炼者都有北宁王这般觉悟和格局。”
尽管谁都看得出这两人在拍着这位新王的马屁，但没有人心中不舒服，纷纷颔首赞同。
虽然这次朝会出了意外，但不管怎么样也算除掉了韩立这个心腹大患。在坐的都是官场上的大佬，谁都看得出韩立的野心和对于权力的渴望，继续让其把持朝政，是这些大臣心中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这倒不是他们真的胸怀正义一心为国，而是纵横官场多年的经验提醒了他们，与韩立这种人为伍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搞不好还会遗臭万年。
要不是这次刚好韩立自己作死，招惹了陈家引出来这么一尊大神，宋毅等人还真下不了决心拿下韩立。
苏景天感慨道“古往今来，修炼者深居高位并不少见，真要说来咱们大煌其实才是少数。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第五境的修炼者刚好是凡间王朝能掌控的极限，再想往上更进一步就要飞升而去，与凡间再无瓜葛。好在陈一菲和她身后的那位对于凡间的权势并不感兴趣，不然怕是难以收场了。”
苏景天说完，众人都没有接话。大家都隐约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如果今后万一还有沉睡的上五境苏醒，那想必就不会和陈一菲一般这么好说话了。
气氛有些沉闷，半晌之后宋毅看向碟子头目问道“何师，朕想知道北宁王陈一菲刚才的那次出手，比之第五境的大宗师如何？”
何师想也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那般威能，第五望尘莫及。”
不仅是宋毅，在做诸位无不露出惊容。
宋毅急忙再次问道“你等第五境大宗师不是身怀一气横扫千骑的伟力吗，竟然会差这么多？”
碟子头目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只能耐心解释道“看来诸位对于第五境的修炼者有一些误解。所谓一气横扫千骑，是大宗师拼尽全力透支身体极限才能做到的，而且这也要视自身情况而定，并不是每个第五境都能如此。而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一气横扫千骑的对象是普通士兵，如果换成修炼者的话杀伤效果将大打折扣，这威能分摊开来第三境的武者都无法致死。而陈一菲激发的那道剑气，只要在命中范围将无一幸免，哪怕是第五境。”
有人追问道“难道陈一菲已经上五境了？”
碟子头目摇头道“她的那道剑气并不是自身之物，显然是背后的上五境赐予的，而陈一菲本身的境界只是第四境。”
众人听后心中忍不住吐槽——
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只是第四境？历史上有过这么年幼的第四境吗？！
宋毅想了想道“也就是说，陈一菲如今的境界很有可能也她背后那位所赐？”
碟子头目点头“是的。”
贺忠宏突然说道“诸位，我们是否可以接触一下这个背后之人，也就是天师张道陵.......？”
宋毅是这里和剑灵接触最深的人，果断拒绝了这位尚书令的提议“诸位爱卿刚才也看到了，陈一菲和天师张道陵并非简单的师徒关系，他们之间关系很可能远比我们以为的要复杂。而天师张道陵一直闭关不出，其中未必没有把外事交给陈一菲处理的意思，我们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众人思索之后，纷纷点头称是。
宋毅只是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敢放松，因为今天的议会还没有结束。
“那诸位爱卿，是时候商讨如何处理韩立之事了，而今天发生在太和殿上的事情，我们也需要给外界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
我和瑾麝朝着午门走去，又一次见到了这个贯穿整个皇城的恐怖裂痕，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推着装满沙石的推车在此施工作业，希望尽快把这深不见底的沟壑填满。
我心里清楚，自己这道剑气造成的动静实在太大，发生在皇宫内的事情多半是没办法隐瞒了，不知道朝廷这边会如何向外界解释。
对于此事我是心怀愧疚的，这一道剑气直接把别人皇宫劈成了两半，估计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了；而且加上死在剑气下的那几个倒霉鬼，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过几天慰问一下死者家属吧，我心里如是想到。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瑾麝开口，我便说了心中的想法，却见瑾麝点头“是该如此，我到时候陪你一起去。”
我有些无奈，叹道“如果在剑灵沉睡之前就找她要一些定身符咒之类的东西，此事就能完美解决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
“没人能做好万全之策，更何况这也不是一菲你的过错，韩立拥有上五境法宝，这是谁都料不到的。”
“说起来，刚才在御书房你好像没开过口？”
“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瑾麝看向我道“倒是一菲你，真的不打算插手大煌的朝政？”
我看向远处，轻声开口道“在你看见过更高处的风景之后，自然就凡间的权柄不感兴趣了。更重要的一点，我这样插手靠的并非自己的实力，抛开一切的外界因素我只是个第四境而已，一直扯着剑灵的名头做事非我所愿。”
瑾麝默不吭声，没有反驳。
“那之后，就剩下韩立和他身后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