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视角)
当年一幕场景刻印在我脑海挥之不去,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被许多除妖师观看怎样被自己的父亲如何处以极刑,那是异常奇怪的画面。少年一言不发不哭不喊只是这样凝望其他人,那个男人却是泪流满面的亲手处刑。「极星」作为除妖师最不愿意面对的刑罚并不是没有道理,理论上来说不会伤及性命,仅存于理论的说法……准备特殊材料的菱形钉子钉入除妖师法力流通的多处穴位,这种钉子并不会伤害「身体」渐渐融合在体内堵塞法力的流通。原先这种刑罚只是让医术高明的医者利用手术放入身体,所以没有什么危害最多事后处刑者也就是突然发现『啊……我好像没办法使用法力』这样不痛不痒的感觉。后来不知道怎么发展成为粗暴手段强行植入身体的做法,貌似是过去处刑罪大恶极的除妖师觉得原来的做法太柔和才改为这种人人害怕的做法。
『这样够了吗?那我可以下来了吗?』
被锁链缠绕在处刑柱上面的少年如此平静朝向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提问,于是自己稍微动了动身体挣脱本来用来防止他抵抗的铁链,自己的肩膀擦过我的腰间留下一抹血色回到不远的地方,摆放棺材的坐垫面前跪坐下来若无其事的烧纸。回溯处刑之前,除妖师这次的会议地点改为玄家,由我的妻子带领剩下未赶到的除妖师前来会议,只是我们苦等许久不见到妻子和其他除妖师的身影,等来的却是我的儿子玄策背负重伤的苏小舞两个孩子生还回来的残酷消息。既让我开心又让我悲伤,然而后面的事情也是出乎意料的发生。
『路上碰到了九尾妖狐的袭击,我最先逃跑所以平安无事,苏家的二小姐奋力抵抗所以身受重伤,妖狐逃跑了』
玄策当所有人的面只是这样风轻云淡一句话顿时矛头全部被吸引过去,以至于苏小舞可以安然无虞,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话语出于自己儿子的了解程度……可是……
『为什么他没事?苏家的二小姐都伤成那样了!』
『啧啧~居然还有脸跑回来?』
『慢着……这不会是计划好的事情吧?领路的人是玄家的人跑掉的人也是玄家的诶!实在是巧妙过头……』
一旦有人抓住机会便会站在道德制高点进行所谓的『制裁』,讲真我觉得这真是脑洞清奇,我当时握紧躺在棺材当中妻子冰冷的手当时的行为被人作为特意做戏反而添火加油一把。而后为了平息舆论只好向『逃跑』的玄策亲手处刑,的确是平复了舆论玄家免于受难。其实我本来想将所有的后事交由下属,陪同我深爱的妻子一起离去,但是舍不得我的两个孩子,至少一定要见证他们的未来取得幸福帮她们除掉前方道路的艰难。事与愿违这个词语总是不愿放过我这种自私的祈愿……
『家主大人好,若没事容许属下先行告退』
自那以后玄断面对我的态度也是好似陌生人一般,双手抱拳卑谦地半跪下来,冷锐的视线直教人倒吸一口凉气,说实话这是情理之中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每天总能瞧见她忙碌任务奔跑来回的模样,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都可以应对自如,我想要不吝啬我的赞扬每次却是得来一句冷冷的『属下告辞』令我咽回卡在喉结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后来那年冬天玄策的生活当中多了疼爱他的师父和温柔善良的狐妖,我远远的观看他们相伴而行走在雪地当中的情形不知不觉自己身上染上一层雪白。我的时间线保持那么枯燥的过去五年之后,得知玄策想要逃离玄家的消息当即放下手中工作去拦路。
『你继续当你的玄家家主,从今往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过你的阳关道,我绝不牵连你们……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憎恨过你不需要因此怀抱愧疚』
终究没能挽留下来,其他世家当时得知玄策身旁的狐妖便七嘴八舌的啰嗦说是玄家当年和狐族勾搭,玄策为了不牵累玄家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逃离玄家的行为可以借机被玄家作为借口玄策畏罪潜逃,而我不得已利用这样的机会保全玄家断绝他的一切后路。纵然我知道我绝情而且无可奈何……换作其他人这种情况又能怎么做?不顾外界压力自己保全自己的儿子?我想没有勇气这样去做……为了一个至亲抛弃所有下属于水深火热的情况,我做不到。心中的天平无论怎么衡量也绝对不会平衡,压倒性的重量实在无法扳回。下完令的那天,我回到「净心阁」心如死灰,处理文件花掉一天时间,喝酒醉了两天两夜(内在的狮子:这个设定实在是骚,酒劲多特么大啊……………………)再爬起来的时候,我领养的义女(下属)红豆告诉我玄断跪在门前差不多三天三夜的时间说要求我一件事,我一听上衣都来不及穿直接就跑出去推开门看见她面色憔悴的望向我,我强忍自己的心情问了一句何事。
『玄断只求家主大人收回成命,放弃通缉玄策的命令。』
一字一句如此简单刻薄,我却无法答应下来阴沉着脸,始终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铁心转身回到阁内。事到如今刚刚发布出去的通缉令和消息,要我收回玄家怎么立足威信,比起收回命令或许登天这种事情反而简单许多,实力稍许强大的除妖师凭空踏步并非难事。我保证不派出玄家的除妖师,勉强让她妥协。我生怕她过于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危前去陪同,作为不派出玄家除妖师的交换条件便是让她不得做出背叛玄家的行为。至今为止我不记得多少次我跪在爱妻墓碑前,一声一声唤她姓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便行为没有意义我仍然坚持,无论我怎么深情地唤她,无声的墓碑仿佛嗤笑我的选择似的伫立。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家主大人,公子貌似加入半妖阵营了……好像很开心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家……』
我派去暗中监视并且保护玄策的红豆开心的报告起来,在我面前收敛不少可是语气还是可以听出来。可是我却比她更加开心,欣慰的感情袭上心头,即便明白这样就会与他为敌。之后的半年除妖师当中一时间据说纷纷遇见了「黑色死神」开始减轻通缉玄策的事情注意力,除外红豆和我知晓玄策所在的位置和身份以外没有其他除妖师和妖族知晓,我曾经有几次偷偷前去玄策的附近观望他现在的生活,距离最近的一次就是站在玄策居住的公寓楼对面远远观望窗户内部他开心的表情。可惜的是我没有陪伴他成长,没有父母的陪伴一个人吃下不少苦性格和心理不可避免的扭曲一点,他和我死去的爱妻看法一样,不认为妖怪必须杀掉,认为它们也有生命和感情,善良的妖怪和邪恶的妖怪必须分开看待。
『家主最近好像心情变好不少了嘛?』
红豆经常抓住把柄嘲弄我,即便我不想承认口是心非的无力反驳。
『咳咳~认真处理我给你的事情……』
经常就是这样的话语搪塞过去,十分僵硬的感觉。我究竟多久抛弃自己的情感我自己也不记得,感觉倒是不坏。后来发生的事情有目共睹……而我下定决心今夜一定要解决掉妖族的幕后王牌,明白凶多吉少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前去,心想反正没亏,我要是死了后事安排差不多玄策或者玄断担任家主之位我顺便去陪爱妻,要是没死更加划算还能成为他们的一个重要战力。不开玩笑的话……我知道这次回不去的可能性很大,说实话还想做一件事……去和我深爱的孩子们告别,一直以来我留给你们的东西只有冷漠的背影,抱歉……我没有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帮助你们,抱歉……我从来都是做出让你们寒心的事情,抱歉……你们每年的生日我都记着礼物准备好了却从来没有亲手交给你们,抱歉……不让你们姐弟俩一开始就团聚,抱歉……我的手掌虽然不温暖却一次都没有让你们牵过,抱歉……我双手撑起的家无法让你们温暖,抱歉……最后,你们这么年轻就要和你们说再见不能见证你们未来的人生大事不能抱一抱你们的孩子,抱歉。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我也真是不成熟。”
我看向昏沉的天空凝重地小声呢喃这句话,拔出属于我的妖刀朝向面前的金色狐妖准备这一战。希望我死了以后我孩子眼中的父亲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们不会为此感到心痛和悲伤。我觉得他们理所当然会这样想……虽然心中真实的想法很不希望他们这样想,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那么认为,但是我死了以后不想让他们难过这是真的……我还想告诉他们……你们的父亲一直、一直、一直深爱着你们,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不能亲口告诉你们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