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策,就算妈妈不在了你也要好好保护姐姐,珍惜一下小舞,毕竟像妈妈这样漂亮又纯情(狮子:太太不要自夸了!你会死……已经死了。)的好姑娘不多了,就是她有点继承岚那家伙的笨拙……你已经很懂事了有时候要多帮你那个不开窍的老爹担待家事,简直就是块木头,至今为止想起来那时候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可以被他气死,可惜我爱玩而他一直顺着我从来没有批评什么,想来我没有什么资格批评他呢……交给你了,二代。』
不知为何脑海回响起母亲将死之前留给我的遗言,吩咐我的事情我没有任何一件是尽职做到的事情。再次踏进玄家的大门,先前势利的门卫甚至叫我一声『新任家主』卖力讨好,我自然是没有回应这个荒唐的玩笑,满心忧桑的走向现在的家人和『过去』的家人所在的位置。不是为了我自己忧伤,而是为了我那个独一无二的老姐,这个家我明白对于她来说不过只是空荡无人的建筑而已,甚至苏家给予她的温暖远远大于这里。
“你说,你认为我姐那样的人是不是不会哭泣呢……她很坚强不是吗?”
朝向自己叙述一个不可能的谎言,南御低耸狼耳失去平常的活力。雨龙和玄断的性格都很相似,不同的是雨龙失去可以依赖的人之后性格才会变得冷酷孤僻,玄断一开始就是那种性格,幼年(玄策尚未出生)一直朝向成为自己父亲那样出色的家主努力,命运可笑的讥讽令我毫无压力甚至毫不知情的出生成为下任家主的候选人,实际上我本人幼时无从得知这些事情,直到我经历『妖狐之乱』之后某一天从苏岚喝醉以后略感遗憾地看着我惋惜道出这件事,只不过玄断从未提及我的出生抢走了她理想的东西,对待我是无比温柔与对待她自己的严格要求成为反比,我即便是长大以后也让她牵挂和不舍……一边回想过去的种种回忆,不知不觉来到他们告知我的地方,「净心阁」,正打算进去,发现南御的脚步停留在我身后很久不再前进。
“呐~跟你相遇以后,我倒是发现以前这颗心不曾发现的事情……我认为,人之所以哭泣,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坚强久了……对了,那个,我就不进去了,参观参观玄家四处走走就好,有什么发现回头跟我说说就好,难过的话晚上可以陪你再喝两杯,看着我干什么快进去啊!”
突然间南御的举动很奇怪,我纵然很难理解却又这样应允下来走进阁内。(狮子:实际上,咱们可爱的小南酱害怕见到别人父亲死去的凄惨模样联想到自己的父亲,毕竟家人的逝去是她唯一的软肋,痛苦而又无助,她本身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不想猝不及防的伤感让才失去父亲的玄策安慰自己,那样事后很尴尬而且又欠玄策人情。)踏入家主的房间,布景宛如当年母亲亲手布置的模样(狮子:其实老爹一直舍不得改变,因此是真的没变,玄策本人会多少产生记忆隔层的错觉『大概和我印象的不一样吧?』),墙上挂起非常风雅的字画,靠墙的柜橱摆放大量关于使用法术以及学会道德礼仪的书籍,地上是柔软到可以打滚的花纹地毯,鼎炉燃烧的焚香使人心旷神怡,年幼的我最喜欢嬉戏的地方便是此处,仔细想想或许我爱好书籍的本能便是此处无声无息的培养下来的吧……走进内侧的匣间,敏锐的感官令我感知到微弱的呼吸,还没等我惊奇的时间。
“是……策吗?”
虚弱至极的沉重声线令我犹豫一刻,面向声音的方向停下脚步。被珠帘遮挡的内部,心跳和呼吸极为薄弱,我意识到他活着的瞬间产生念头将手中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强力恢复手段用在他的身上,却又是无声无息的紧握,无可奈何的放下双手。
“没想到,你也会有选择下策的时候,倘若『她』在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讥讽你一番吧?”
拘谨地开口变相嘲讽,多少看不惯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羽颜会批评我什么呢?好久没有听过了……”
明知道自己的期待不会实现,却好似期待很快就能实现似的吐露。
“你认真的吗?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人吧?”
我没有任何保留和同情,破灭这一丝渺茫虚幻的希望。
“从你口中说出,比较像她。”
“我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声音、包括关于她的回忆,做不到。”
“是吗?”
听上去并不在意自己的希望破灭,不带失望地说道。
“我无法救你,如果是那个老头的一击必杀击中心脏的话,可以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冷酷地拔高声音,即便不需要近身查看伤势对于妖族足以伤到这个男人的名单我心中有数。分给除妖师的情报我很明显指出这是重点,被击中任何部位不足以致命唯独心脏。
“我的情况按照你学习的知识,可以叫做『回光返照』对吗?”
面对我的话,他表现的十分淡然并且问起无关紧要的事情。
“…………”
我的默认让他别样意思的理解,先前别人认为他已经死了,而我现在看见却是勉强保留一口气的情况。
“现在你倒下了,领头羊消失之后你让剩下的羊群怎么办?”
不仅仅作为单体的角度这样思考,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没理由不明白。借助这次精英除妖师们的聚齐一举歼灭所有的健壮羊群,剩下老弱病残的羊群何来实力还手,自保已是难事。假如除妖师灭亡以后,妖族的目标也会对准半妖下手。
“总会有新的领头羊脱颖而出,衰老和变弱本来就是要淘汰的东西具有,我不过是被这样的定理击中了。”
坦然和无畏从他的话语透露,我很快接上他的发言继续。
“只要你可以请出乐家家主,你的空缺弥补不难,前提是『只要』,距离你的实力最近的苏家家主他们的手段太柔和,玄断空有实力而且一时间不好上手你的工作,你告诉我选择谁作为领头羊,往常你做出决断之前绝对胸有成竹地留下后手,这一次的后手是什么?让我思考一下……你不可能交付给我这个逆反者吧?你要是认为我拥有能力接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出我最不愿意见到的答案,对方恰好利用相同的沉默回答我的答案。
“家主大人,啊我已经帮你所挚爱的玄家避免两次劫难,求你体谅一下我,我也已经被自己的理想背叛两次……”
苦笑不得的难堪表情令我无从适应,难过却又知道自己比不上这个男人的痛苦便是这个意思。走近他躺下的位置,苍白的头发和遍布全身的猩红色散发黑光的裂纹线条,这是宗家背负的东西,将死之际和危及生命的时候可以根据自主意识控制,也是外人无从得知的秘密。(补充一下,魔道是被除妖师们统一禁忌的法术类型,继承妖兽血脉的除妖师很容易习得魔道,因此大部分有关妖兽血脉的世家基本上也会被除名除妖师加以排斥)
“可以把脸靠过来吗?我看不见你的脸在哪里?”
他的双手无助而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就这样在空中挥舞,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我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乎跪在床边将他的左手缓慢的拉过来放在我的脸颊上面,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宽大温暖的手掌来回地抚摸我的脸颊,温度的角度来说甚至是冰点我却觉得温暖,或许是我很少被那双手掌碰过……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他的左手仿佛永远不会离开我似的,一直放在我脸颊上。
“和我看上去想象的不同,岚说你平常生活非常喜欢肉食应该不会这么消瘦。”
作为父母倚靠别人的叙述得知自己的儿女现状真是不可思议,往常的我可能打起嘲讽的旗帜进行一波吐槽,或许是被莫名的气氛感化了
“我可是亡命天涯的人,太胖跑不动的吧?”
“这脸像我性格像羽颜……”
“当然,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啊……”
苦笑面对这种束手无策的场面,我谙知他的时间不多了,只好毫无保留的说出真心。说到底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悔恨,我为什么当初不曾想到我这个不开窍的老爹会去一场生还可能为零的刺杀。(补充一下,即便玄亦风不去刺杀,玄策也会主动前去,换掉一个主力的话妖族的战力极大削弱,除妖师便最多受到重创绝不灭亡,两个主力的话首先战力方面已经被压倒压制,金色狐妖和长老无论换掉任意一个除妖师的胜利都会奠基)
“可以的话,我不想让这种氛围消失,幸福环绕的感觉不赖。”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这么幸福的笑容简直、会让人误会什么。很想拆穿这层谎言,强调他会死的事实,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假的吧?”
不知不觉来到我身后的玄断姗姗来迟,气喘吁吁的样子恐怕是一路狂奔而来,惊愕的神情望向这个『束缚』她许多年的父亲。
“这算什么?你这个混蛋不是最擅长装高冷吗?!为什么不给我继续装下去好好当你的玄家家主啊?!”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对于玄断没有任何的争辩和回答,上下眼皮犹如不和睦似的互相争斗,微微抬起之后闭上重复好几次这样的行为。
“老爹,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记得帮我问候一下母亲和外公。”
他嘴角留下浅浅的笑容,虽然其他角度可能觉得是面无表情的停止呼吸。那双温度近乎冰点却给我觉得温暖的左手,此时此刻无声的滑落。玄断一个人守在床边久久不能释怀止不住的泪水流淌下来,流云陪在她的身旁安慰。我站起身才发现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一直紧捏一张很旧但是没有什么破损的相片一角,相片的一角是我年幼时的笑容……心情相当复杂地走出门外,发现那个拥有绝世容貌的白发少女一直倚靠在门外。我倚靠阁内过道的走廊,仰起头深叹一口气。
“变成恶魔就能保护别人吗……”
(切换视角并非玄策视角)
阁内过道的尽头拐角处,一个金发狐耳的少女停留在拐角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