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玄家具有一定距离的茂密深林隐蔽的地方,本来不存在的建筑物凭空出现在此具有一段时间,迷宫般复杂的构造和不时出现的野兽叫声让行人和原本栖息在这里的生灵远离。偏向拐角的侧屋正庭,标准的宫廷布置,以及和善的老者颇为认真的泡茶,或许会让人遐想是什么神话传说记载的仙境。仔细看看才会发现周围全是一些眼神和面目凶恶的人……不,他们的动物特征绝不是群体COS这么简单。(内在的狮子:可以,这个比喻很认真。)
“长老,我们昨晚损失了两个A级战力和主力之一,您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
倚靠正门门槛而坐抱着一柄长剑青发、旅者打扮的少年,头发足矣盖住半张脸庞便是特点(实际上妖怪人化是固定的形态,而且随着时间变化也会显得苍老,解释起来相当复杂,年龄单位不统一,总而言之外貌就是那样。),斜眼望向正在品茶的老者露出不悦的神情,名义来说领导者便是这个老者,只是经历昨夜的事情他既没有下令也没有产生不对劲的行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着实令人在意。
“至少我亲手除去了对面的首领,对方无论如何也会乱上一定程度,不算很亏。”
老者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压倒性的事实压向少年。
“可是伙伴就这么死了……”
少年还想辩解点什么,看起来对于伙伴相当在意。
“牛鬼,你难道还想没有任何牺牲就去完成这次的目标吗?”
严厉纯属的口气训斥强行让少年闭嘴,来源正是悬坐在房屋悬梁的娇小女性,巨大的鹿角和猎手的服装略显不符合她,不过……要是被人知道这么说恐怕被她手上摆弄的弯弓配合爆炸箭射成筛子。
“话是没错,可是对方已知的最强战力又不是玄家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家伙就会变成死神过来杀戮,战力自然是越多越好,换掉那个玄家家主自然不亏……可是长老您无论如何也要向我们公布一下您的策略吧?莫非害怕我们泄露口风吗?”
背负形似棺材般的巨大物品的成熟男性如此说道,其他人的神色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毫无疑问这是面对指挥的质疑,质疑他将自己当做棋子使用的舆论。令人格外在意的、老者的反应,仅仅是放下茶杯,斗笠下面的眼神瞥向男性。
“既然我是指挥,自然不会肆意算计你们的性命怎么用,你们只需要照常行事即可,若是无事就退下,准备明日的比试即可。”
给人的感觉并不如同以往的和蔼,掺杂了什么杂质类似威严的东西似的。(狮子:首领们都要震慑全场才行吗?)其他人只好谨遵使命,纷纷离开。老者重新端起茶杯细细品茶,一个人恢复了以往的和善。本应如此,可是门口飘进来许多虚幻缥缈的深红蝴蝶,老者的目光从斗笠下稍微上提一些。
“又去见他了吗?”
微笑十分和善的面向正门,稍许愠怒、不失文雅的灰发少女手持竹伞站在门前。
“不管你事!”
少女不搭不理的冷漠态度令老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随后调整了一下心态放平了眉头。
“他现在可是敌人,不单是你的朋友那么简单,万一他哪天心生诡计对你不轨你该如何是好?”
忧愁的口气像是长者教导后辈,只是另一方好像不领情。
“总比被你这样当作士兵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在战场上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少女站在门口,嘴里吐出的气息染成白色,宛如溶在空气中一般烟消云散。老者仍然不为所动的品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动。
“我来,只为了问你,紫炎的死与你没有关联吧?”
少女的眼神落在老者身上,就像是想从他口中听他亲口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老者不作任何反应,斗笠遮掩的面庞好似有意躲闪少女的目光。
“我说不是,你会信我吗?”
少女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失望的离开,嘴边悻悻地呢喃一句。
“你要我怎么信你……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全部被你的阴谋诡计害死了,现如今谁知道我是不是下一个弃子……哪怕是骗我也好……让我可以相信你一回啊……爷爷……”
——————————
§
下午全部的时间花费在玄家每个部门的处理事件已经和除妖们通融情报,南御主要负责游走除妖师们驻扎营地的四周,奈白和黑奈两人监视妖族的边界,作为半妖阵营此次派来的成员,姑且只负责这些。那个麻烦的家伙貌似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意外的老实本分,既没有四处收集情报也没有到处乱跑,相比她,我当下只担心那个金色狐妖的身份和真实实力,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要拿自己作为诱饵引蛇出洞……如果那个家伙没有骗我,还在紫炎自己全盛时期之上,仅凭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办法匹敌,紫炎当初也是放水才会让我侥幸脱身……真的,要我变成死神才能扭转局面吗?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一个人留在冷清的阁楼忘我的思考,直至夜幕降临才让我意识到微妙的时间差。心情意外的烦闷,正好阁楼内就有某人爱好的花雕酒被我顺手拿来解闷,死人反正喝不到。一个人踏上顶楼的屋顶,坐在砖瓦上面睥睨似的眺望眼下熠熠生辉的灯光,夜晚的玄家才显得具有活力,灯光的照耀下白天埋头岗位工作的人们如梦似幻,或许正是这样才会给了某人动力继续守护。
“剩下两人……”
我拿出那个男人身上的照片,不同以往的沉默只是因为这张照片。正如表面所见,一张全家福,只是照片上面稍微年长的两人早已不存于世,留下当年的两个孩子。心情复杂,至于原因,肯定是因为各种各样无可奈何的事情接踵而来,我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随便下了个结论后侧卧在砖瓦上面。白雪不识趣的飘舞,更像是悲歌什么。
“你这一步真绝呐~不让我去送死还要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南御的话或许没错,我好像真有一个不靠谱的老爹。”
漠然的视线俯视下面的一切,不存在任何可以感慨的心情,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已经精疲力尽。一想到作为家主就要守护这一切,独自一人。
“我听「代行者」说……『不知何时,家主大人多了一个嗜好,时不时就会拿起珍藏多年的花雕酒,一个人待在可以看到玄家任意一个角落的至高点,喝到不省人事……虽然苏家的家主经常提出要陪家主大人小酌一下,但是多数的时间只有一个人。』……是吗?”
即便知道没有人回答我,也要若无其事的继续这份心情。
“我记得没错的话,本来的处刑是要直接杀掉我平息其他人的愤恨才对,这算什么……早知当初,那帮家伙亲自动手不就好了,偏要给你一个机会故意留我一命什么的……冥冥之间的讥讽么?”
讲到这里,我突然忍不住痴笑两声,不明意义的笑容过后,疲惫不堪的神情取而代之。正是因为我看破了这些家族之间的争斗,对于自己成为牺牲品的事实也就很容易的接受。外人的评价就很难听了,作为名门的世子居然无法继承家主之位不说,单凭难以称为除妖师已经成为别人的饭后闲谈。
“我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故意假装自暴自弃的模样,让道家的炽雁大叔作为我的师父,并且和妖怪厮混在一起,最后自说自话的离开玄家,还好你拦住玄断,配合我做戏,只是一直那么跑下去有点吃不消……于是乎名门的逆反者,我,加入了除妖师眼中穷凶极恶的半妖阵营,一方面自保,一方面混饭,没想到我和他们意外地好相处,没想到吧?嘿嘿~”
每次碰酒的时候我时常想起那个男人在我幼时曾经教导我未成年之前不近女色、不可赌博、不能沾酒,话虽如此那个男人还不是给我和他好友的女儿签订了婚约,虽说我和小舞之间互相喜欢,女色这是无可奈何,执行任务的时候接触了赌场收获不少不义之财,一个不正经的师父教导我多少学会喝酒这种败坏文雅的事情。外表华丽的龙樽酒壶,内在的清酿好酒被我喝掉一半,还有一半不知为何怎么都喝不下去,或许缺少自家不正经的老爹来分掉吧……
“策,难过吗?”
正当我惆怅的回想什么,自说自话的开玩笑,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凝视我背影的白发少女,苏小舞。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令原本漆黑的长裙,色彩脱离单调……
“你什么时候……诶~不对不对!你不嫌冷吗?快回去吧!恺叔和岚会担心的!(狮子:小策比较尊敬那个大叔,不过太太嘛~……幼时惨不忍睹的回忆大部分都是太太的主手!)”
我这样说着,晃晃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要换个脑回路似的,恢复冷静以后思路变得十分清晰。她如同往常一般一言不发,行为表达一切,抢走我手上的酒壶一饮而尽。很快就像是酒劲上头,脸颊泛红,猛然想起来她在这之前从未碰过酒。(南御:你说什么?女孩子怎么能不碰酒呢?)
“每次都……这么担心我……让我多陪伴你一点不好吗?”
酒醉的她每一个姿态、表情都很诱人,不同往常的不擅长表达情感,很少展露的一面即便是我第二次见到,也是不由得深深的为之着迷,但是很快再次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不行。
“再发烧一次可不好玩,想说什么回去喝杯热茶再说……”
毫无说服力的强颜欢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厌恶。
“真的那么讨厌和我在一起吗?”
泫然欲泣的小舞深蓝色的瞳孔打转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宛如惹人怜爱的小猫般。我仅仅是这样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背对她。
“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分明是一句玩笑话,我却丝毫没有要笑的意思,演变为严肃的语气。
“伤心也好……难过也好……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一个人度过的吗?”
“离开玄家之后,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漠然的回答,丝毫没有掺假。
“我怎么会知道……明明我是最了解策的人,直到今天策的父亲死去的时候才看出来策的一切全是伪装的,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早一点看出来呢……”
“我啊……不喜欢让别人看见我失态和消极的一面,我要是软弱了……一直信赖我的伙伴要怎么办?老姐和雪儿要谁来保护?还有……你要怎么办?”
看看自己冻到失去知觉的手指,一派轻松的说道,我很想为了让她安心强行欢笑,可我的脸颊就像同样被冻住了似的无法露出笑颜。
“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会百分百获胜!怎么样才能让重要的人不离开我身旁这种事情的把握根本没有百分百!可我不能软弱……我必须保持无所谓的样子用我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冷静解析所有事情……”
痛心疾首地捂住自己的双眼,好像有人强迫我似的,实际上并没有,只是不这样去做……
“和我分担吧~我的爱也好,人也好,一切都好,全部都是策的!”
虽然一边摩擦露出的肩膀但还是从身后搂住了我,和别人分担这种事情换作以前压根不敢想象。
“哪怕是喝醉了,这么说说,勉强算是安慰么?”
得到了慰藉已经不奢求更多,转头估计只能看见小舞迷糊不清的模样。回过头却发现这家伙的目光无比认真……我很早以前就是这样忘我的前行,没有回头看的必要,确实,自从叛逃事件发生以后,我早已抱上必死的心态前走每一步。恐怕早就忘了,身后还有这么一个笨拙的家伙。
“请别抛下我一人孤独前行,我会努力让自己不拖策的后腿,平常也在尝试成为策喜欢的类型,虽然现在……还有点不合格,但是我好想成为策的妻子,被策所爱……”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寒冷的缘故,她的颤抖从身体传递给我,倾向后者的可能性偏多。
“有你在,更让我不想变成恶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