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伊织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众人议论纷纷。尤其是夜月中的其他几名学生会成员更是投去了异样的眼神和不满。因为他们正准备联手围攻希丝娜。
鸢伊织不去阻止希丝娜本身这件事就已经落人口舌,而现在蔻蔻·克洛迪亚生死未卜,如此发言更是让人无法接受。
但鸢伊织选择这样的做法其实没什么问题。如果她不立刻制止夜月那些人的想法,以希丝娜的性格绝对会杀掉所有靠近的人。
“希丝娜。从现在开始已经没人会再靠近。所以请你把克洛迪亚交还给我。”
希丝娜用意识驱使剑龙。剑龙伸出爪子抓起蔻蔻·克洛迪亚将她向鸢伊织那边扔了回去。
鸢伊织衣袖摆动,一阵白色气息瞬息而出,在包裹住蔻蔻的身体之后把她带到了身边。
“希望你说道做到。”
希丝娜再次将『常闇魔剑』插进地下。天上的黑色剑龙重新分散为剑意纷纷落下。大地一阵颤抖之后,万千剑意仿佛一个个栅栏排成一排形成一道分界限。
鸢伊织微微点头便看向蔻蔻·克洛迪亚。而在用魔力查探一遍之后,发现蔻蔻虽受伤严重、体内的魔力流动混乱,但伤势并不致死只不过一段时间内难以再使用魔力进行战斗了。
希丝娜没有真的杀掉蔻蔻·克洛迪亚。因为她的主要目的是要震慑住众人并让他们以自己的意愿行动。按照希丝娜最初的预期,原本这一幕是要发生在鸢伊织身上的。可没想到最后却是蔻蔻·克洛迪亚站在她的面前。
鸢伊织准备施展『治愈魔法』为蔻蔻治疗伤势的时候,夜月的副会长丽缇斯特·恩菲尔德突然开口,言语中似乎也带有怒意。
“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鸢伊织会长了。夜月学园也并不缺少擅长『治愈魔法』的魔法师。”
丽缇斯特朝后方挥了挥手。紧接着,在个人战上和应对袭击均有出色发挥的茉莉·艾格纳和索菲亚·艾尔达克两个小个子女生出现在了丽缇斯特两侧。
“茉莉,带会长回到营帐。你和索菲亚两人联手为会长治疗。”
“恩。我知道了。”茉莉·艾格纳小声应道。
夜月区域诸多小家族之一的艾格纳家族,祖辈曾经辉煌,现在没落,受到水精灵的守护。茉莉五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至此落下隐疾。龙形的水精灵『埃克伊斯』开始守护茉莉,后来两者之间的羁绊、签订契约让茉莉成为了精灵使。丽缇斯特是她的表姐,同时也是在夜月最信赖的人。但茉莉自幼性格胆小怕事,不喜纷争,也只有『埃克伊斯』在身边时才能保证隐疾得到维持。茉莉本身并不适合参加五校战,但丽缇斯特却提议这次是个机会,一方面是为夜月取得一定成绩,另一方面或许有治好她隐疾的机会。
“就交给我和小茉莉吧!”索菲亚·艾尔达克与茉莉那种娇弱胆小的态度不同,相当开朗。
木系魔法的名门艾尔达克家族,女性因天生的体质与治愈魔法契合度极高,并且生育的后代也是天生灵秀从而被各大家族试做联姻的对象。索菲亚因母亲出身不好的遭到过不少冷眼,但近年来展现出的魔法天赋得到家族关注并导致开始有人打她的主意。索菲亚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牺牲的产物,从而逃离家族用尽一切方法进入夜月学园,受到了爱丽丝学园长的重视和保护。虽然与茉莉交好,但茉莉似乎很怕她。
“这样也好。那就拜托你们了。”鸢伊织对这两个可爱的后辈露出微笑。
不过茉莉和索菲亚却目光游离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便带着会长蔻蔻·克洛迪亚离开了。她们一边走一边还在谈论着什么。至于具体说的是什么,鸢伊织也不去在意。毕竟恐怕整个夜月已经将她和希丝娜视作敌人了。
“鸢伊织会长,这段时间的一切事宜夜月将不会在参与。至于以后如何,等会长苏醒再议。”
丽缇斯特·恩菲尔德作为夜月学生会的副会长,做出判断。鸢伊织的态度让她失望。为了平息众人的愤怒,避免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现在必须与划出界限。
“嗯。没问题。现在也确实需要冷静一下。若是克洛迪亚她伤势有所好转请务必告知我。”
丽缇斯特没有回应便带领夜月余下众人暂时脱离。
鸢伊织望着『夜月』离去的背影,面露苦涩。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啊。
三校联盟变两校联盟。剩下在场的神楪和御崎两校,气氛也微妙了起来。
二阶堂凛音以现在的处境,做出思考。
虽说鸢伊织是她和蔻蔻共同推举出来作为三校的指挥者,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凛音真正的目的是让鸢伊织承担此次事件的责任,等回去之后她所在的鸢家也势必会受到遭到其他家族的攻击。但是蔻蔻重伤让情况变得复杂了,作为鸢伊织的推举者之一她也会受到连累。
“蔻蔻啊,蔻蔻。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二阶堂暗自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希丝娜这女人果然恐怖。不仅能正面抗衡蔻蔻的『圣焰裁决』甚至还将她击成重伤。恐怕就算是我与蔻蔻联手也没可能击败她。可见当时她那一言是想连我也一起收拾掉。”
二阶堂饶有意味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希丝娜,暗道,“希丝娜·梅菲尔斯,虽然我欠你一次人情,但选择设计我二阶堂却是一个错误。惹怒我,只会让你付出代价!”
“鸢伊织,夜月都离开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过些时间,我会再去跟希丝娜谈谈。”鸢伊织叹息道。
“我看没这么容易。梅菲尔斯选择做到如此地步,足已经说明她的态度。你还是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吧。等克洛迪亚伤势好些再做打算。不过,按照我的观察,我们两人联手使出全部力量,也未必不能擒下她。”
鸢伊织否定了凛音的提议,“还是算了。暂时还是不要刺激希丝娜,让大家都冷静一阵吧。未来的战斗只会更加严峻,所以趁着现在还能休息的时候应该好好休息。”
“既然你都这样决定了的话,我也就不在说什么了。”凛音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看来我猜想不错。蔻蔻你是否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呢?”
“我们也先离开吧。待在这里也解不了任何问题。”
在二阶堂凛音的主导下,御崎学园的众人也离开了。
“伊织,你还好吧。”枫莱夏走上前伸手触摸在鸢伊织的后背。
鸢伊织身体先是一震,发现是莱夏后才放松下来轻声回道:“嗯。我没事的……”
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像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可枫莱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思呢。
死去的那三名不仅是神楪的学生,更是由一些学生自发组织的鸢伊织粉丝会里的成员。虽然粉丝会的存在没有被学生会认可其正当性,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鸢伊织也清楚那个粉丝会里所有人的名字和信息。
身为学生会长的鸢伊织关心神楪学园的每一个学生,总是把学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如今她却要亲眼看着三人葬送在希丝娜手中,这种复杂的心情,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还在硬撑,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吗?”枫莱夏语气变得强硬。“都这么久了,你心中想法我多少也能察觉一些。这次你别在想一个人独自背负!这种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多依靠我一些啊。”
“莱夏……”鸢伊织转过身,眼眶湿润。
鸢伊织向前走了几步让额头靠在了枫莱夏的肩上,或许是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
枫莱夏抬手向后一挥,展开的结界隔绝了她们与外界的声音。枫莱夏闭上眼完全地抱住鸢伊织,一边用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抚,一边倾听着她的自白。
“莱夏,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是指,你其实是有意引导希丝娜阻挡我们吗?”
“你已经知道了吗?”鸢伊织一阵惊讶。
“嗯。多少注意到了一些吧。”
“为了自己的私心,我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我利用了希丝娜对最珍视之人的感情,让她不得选择与我们对立。更利用了克洛迪亚对我的信任,因为我知道以她的秉性一定会选择出手阻止希丝娜……”
“原来是这样……”
枫莱夏有留意到在希丝娜独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鸢伊织所表现出来的极其细微的神色变化。而且当有学生对希丝娜进行攻击的时候,鸢伊织没有出手进行阻止的那份犹豫和挣扎,这就更让枫莱夏感到一阵奇怪。
直到蔻蔻被希丝娜重伤,鸢伊织做出宣言,枫莱夏才确信这一切或许都是鸢伊织有意为之。
“所以啊……这样卑鄙的我,又有什么资格领导众人呢……”
“你又在说这种话了。”枫莱夏生气了。好像上一次也是因为鸢伊织说了类似的话。“一个人,有私心有什么错?为了达成目的利用别人又有什么错?你别忘了你是『鸢』家的下任继承者,比这些更为残忍的事是你迟早都要经历的。你究竟要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个家族的内部斗争激烈,尤其是那些名门、大家,每一任新家主无一不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坐上那个位置的。他们无一不杀伐决断,不露声色。所以,鸢伊织这样的人即便是被指定为继承人,也注定无法长久下去。
“伊织,我不会说让你忘记那三名死去的学生。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会忘。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连同他们的那份,继续前进下去!”
枫莱夏牵起鸢伊织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眼中的鸢伊织绝不会被这种事束缚,止步不前!从今往后,我不会在继续跟在你的身后默默看着你的背影,而是要走到你的前面。当你再次驻足的时候,我会伸手拉住你继续前行。若某一天我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舍弃并踩着我的尸体跨过去吧。所以啊,伊织,尽管利用走在你前面的我吧!因为,这是我能唯一为你做的了。”
这仿佛告白的话语不停地刺激着鸢伊织心扉,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爬满了鸢伊织的全身。接着鸢伊织脸色微红低下有些温润的双眼,向前走进了一步,轻柔地捶着莱夏的胸膛。
“你这个笨蛋……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值得你这么付出……”
枫莱夏心甘情愿地接下那一拳,轻轻地抓住她那纤细的手。微笑道:
“因为我觉得值得,这便就足够了。”
鸢伊织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枫莱夏一直以来的心意。然后,轻轻地把额头抵在了她的肩口。
“你,真是个……笨蛋啊……”鸢伊织在口中喃喃道。“这样,我不就只能继续依赖你了嘛……”
再一次,鸢伊织像是个受了伤的小猫依偎在她的怀中。
过了许久,鸢伊织混乱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不敢抬头,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莱夏。
曾经,鸢伊织一度认为会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是那个人。可是她错了,十年的光阴变化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他彻底的变了,变得冷漠、变得残忍、变得不择手段、甚至变得非常陌生……
当那个人的阴谋暴露后,鸢伊织感到绝望,心境也在那时发生了变化,她认为是自己害得那个人发生了巨大改变。
所以鸢伊织逐渐封闭内心开始有意与人拉开距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继续在伤害别人。
然而,看着希丝娜一点点的成长和改变。鸢伊织变得嫉妒焦急的同时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得想要的答案。
希丝娜很轻易地就看出了鸢伊织不停试探、接近自己的意图。明明有更值得鸢伊织重视珍惜的事物在身边,所以希丝娜才没有像接纳千叶她们那样接纳她。
毕竟,希丝娜最开始十分羡慕鸢伊织,但是后来鸢伊织的表现却令她不断感到失望,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
不过现在的鸢伊织已经不需要希丝娜给出答案。她知道自己不在是孤独的了,哪怕自己往后又做错了什么或者不敢前进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手。
“伊织,你应该还有未完成的事吧。”
“嗯。是有一个。”
“那……能不能让我再次看见最初的那个鸢伊织呢?”枫莱夏再次微笑。
鸢伊织点点头,离开了枫莱夏。
映入双瞳的那人,浅紫色的长发随风飘动,身姿挺立充满自信。
“枫莱夏同学,请问你有兴趣加入学生会成为我的书记吗?”
而这一幕,仿佛回到了鸢伊织邀请枫莱夏加入学生会的情景。相同的台词,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表情。
“请让我考虑一下。”
相同的回答。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她们的故事也从那时开始,一直持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