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我真是好命苦,肉不让吃就算了,连口汤都没得喝……”
看着面前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李柔感到颇为无奈。
修士在凡人眼里都是怪物——这家伙就是个披着美少女皮的妖怪罢了,李柔不断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她就是心软了。
明知道她是有九成的可能是在假哭,可是,依旧是忍不住生出了怜惜。
没办法,这人卖惨的样子实在是太具欺骗性,就像是在小奶猫埋怨你克扣了它的口粮,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你,喵呜喵呜软软地哀叫着,只要是个人,都忍不住会在心底生出柔情,更何况她还是半大不大的女孩儿,正是最容易心软的。
“好啦好啦。”她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不得不投降的无奈:“我……呃,会给你补偿的。”
那女子瞬间就不哭了,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眼角有些欣喜地眯起来:“真哒。”
你看吧,她就说,这人是假哭的。
可她还是被骗了。
这人大约真是只披着人皮的妖怪。
狐狸精。
看着女子带着笑意的眉眼,李柔这样想道。
“唔……真的。”
话虽如此,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就算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孩儿,也知道言而无信的不好,才不是害怕她继续哭,更不是被那笑颜的美色迷惑了,脱口而出。
女子的笑意更深。
“唔,既如此,那便和我同床共枕?”
好嘛!这个得寸进尺的!
李柔转过身就要走,后面一只小手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多用力,她反手便能甩开,她本也想这样做的,却生生止住了。
她这时才觉得奇怪,她的手怎么冰冷冰冷的。
小小的,光滑的,软软的,却那样凉。
就像一块小小的冰雪,仿佛很快就要化掉了。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搞的,是真的冻到了,可是她明明刚泡了热水,或是旁的什么原因。
她只知道她突然痛了一下,很古怪的痛楚,就像心口有什么旧伤裂开了。
她呆了一秒,还是甩开了她的手。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屋,爬到床上去,盖上了被子。
床头摆着一盏油灯——她平时不舍得用的,不过这次却拿了出来,因为有客人在。
昏暗的焰光并不能照得很远,她看过去,就见那小狐狸没有来追她,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
可她就觉得,那一定是委屈巴巴的。
她坐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过来啊?”
声音很轻,可是她知道她听得到。
狐狸的耳朵可是很灵呢。
果然,小狐狸忽地抬起头,眼睛眨了眨,带着讶异:“啊?”
“不来就算了。”
她急促地说道,迅速地躺下身,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就听得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然后被子被人掀起一角,便见那小狐狸笑得喜滋滋。
“来的来的。”
然后她眼前一暗。
是那人将油灯吹熄了。
她却似是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弄的有些慌了,脸红起来,道:
“不许乱来啊。”
声音有些哑哑的,小小的,带着些微的慌乱。
给人感觉没什么底气。
那家伙却是不回答,直接就往被子里钻,被她用力推开了。
“不许乱来啊!”
这次的声音大了不少。
“知道啦。”
那人这才答应了一声,李柔这时眼睛适应了些,借着月光,就见她嘴巴微微撅着,老大的不愿意。
然后嗖地就钻进了被窝。
李柔起初还担心她不老实,可是她却没什么动作,不多时,她竟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侧过头,就见那人眼已闭上,嘴唇微微张着,均匀地呼着气,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
她的身子就那样蜷着,小小的一团,跟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静静地卧在那里。
李柔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这人的脸孔看着成熟些,可是个子却比她也差不了多少,身形却是比她还细些,平时她身上莫名的气势让人注意不到这点,可一旦睡着,那气势便收了起来,再这样蜷着,真的给人感觉好小好小,就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她与自己隔着一点距离,莫不是怕她生气么?
说起来,只要她真的想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怕是一点还手之力却没有吧,但是她却没这么做。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低下头,看着那人的睡颜,那样的安静恬美,让人万万不忍吵醒。
李柔微微有些恍惚。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话本里,说那仙境的花朵里有精灵,名璎珞仙,一入夜那花瓣合拢,这精灵便也会入睡,若真的存在,想必,便是这幅样子吧。
一转念,却又想起这张脸上,曾露出那或漠然,或残忍,或坏笑,或委屈的神色。
还有这恬静的睡颜。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亦或哪个都不是?
李柔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将蜷着的人儿轻轻抱住。
她很小,她却也不大,只能堪堪圈住。
冰冷的感觉通过贴在一起的皮肤传了过来,让她微微僵了一下。
然后,抱得更紧。
又或许,哪一个都是真正的她。
“这家伙,真的就这么睡着了啊……”
她小声嘟囔着,语气里竟似是透出几丝可惜的意思。
……
过了不久,这种情绪便被无限放大了。
她真希望她醒着。
毕竟若是醒着的人,再怎么样,也还能与其讲讲道理。
睡着了,可就连道理都没法讲了。
李柔万万没有想到,燕轻虹就是睡着了,竟也能耍流氓。
睡着了耍流氓,一定很难,毕竟睡着了,就像是死了。
可是燕轻虹做到了。
因为她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
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可她的睡相还不好。
“看你往哪跑!”
一个不慎,她被一把抱住。
“诶嘿嘿~~抓到你啦……”女子的手臂蛇一样环住了少女的纤腰,那人支起身子,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跑这么快干什么……嗯?小可爱,你就这么怕我?”
她微微侧头,就见那人眼睛禁闭,嘴边还挂着亮晶晶的涎水,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媚意。
她起初还以为她是装睡,可她明显是真的睡着了,不然也不会在明明就要得手的关头,突然又躺下来打鼾。
而且怎么都弄不醒,天知道她多么后悔让她睡在外面,这下倒是把自己困住了。
自己一旦想要跨越她这道“屏障”,她就会突然蹦起来把自己拦下。
……所以说,她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李柔表示有些抓狂,思虑间,却感到一双小小狼手从腰身慢慢攀缘向上,抚上了那隆起的山峰。
李柔惊呼了一声,却也没再大喊大叫,她知道这人是叫不醒的。
睡着了叫不醒,因为她定然不舍得醒来。
装睡,那便更叫不醒了。
“嘿嘿……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哒!!”
这时那人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发出流氓浪登徒子也比不上的笑声,狼手开始往她的衣襟里探。
“哼哼…早就想说一次这样的台词了……”
李柔的身子已经完全僵住,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下一刻她却猛地睁开眼,却是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厉啸,声音凄厉,煞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