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
没有颜色，
咦，
你在哪？
第四章.
闲扯的人们总是没有个时间概念。啊，我都陪站一个多小时了，更别说，我身上还有个已经睡着了的小鬼。灵魂看起来轻飘飘的，但是，很重诶，抱着他的话。
“说实话张太太，你的这个发型真的不适合你，烫一下比较好看。”一个花哨的大妈在对一个中年妇女唠叨着，手中拎着的鱼已经死了很久都没发现。
“啊，是这样吗？”张太太笑了一下。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得赶快回去给那些饿鬼们烧饭。再见啦！”
“再见。”
“不好看啊。”张太太嘀咕着走进自家的厨房忙碌起来。
女人真得这样在意自己的外表啊。还是……
“V.”小鬼揉了揉眼睛从我的肩上抬起头。
我放下他。
“还要抱。”
这小鬼，自从话多起来之后要求也一大堆。
我再次抱起满脸满足的家伙。
真是贤妻良母，晚饭后，张太太帮丈夫放上洗澡水，为孩子洗好水果就开始忙家务活了。
“V.我想回家。”小鬼搂着我的脖子又打起哈欠。
是啊，这种寻常到不自然的生活让我也索然无味。
“啊。”我应允着带着小鬼消失在空气中。
真的换了啊，发型。
张太太正在她工作的超市收拾东西。小鬼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追逐人类看不见的蝴蝶的灵魂。对了，这个小鬼从不愿意离我百米以外。
“你好啊，张太太。”一位老顾客客气的和她打招呼。
“哦，你好。”她抬起忙碌的头。
“我昨天啊从你家院子经过，那些花早就过时了啦！现在人们都喜欢养些娇贵点的，”那个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还不时地点着头，“再说，你家院子不小，为了安全什么的，也该养条狗了吧。”
“是啊。”张太太无意识的赞同道。
老顾客付了帐又唠叨的几句走了。
“V.”小鬼厌倦了蝴蝶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都几天了，你在这干什么呢？”
“工作。”
“工作？”
“你看，那个女人就是我这次的目标。”我指着开始擦收银台的张太太。
“哪？”
“那。”
小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轻笑出声，小孩子的感觉总是敏锐的。
“V.我们走吧，我想找姐姐玩。”小鬼向我伸出手。
姐姐？我可不太想去，“我只送你到她那，玩腻了之后就随你便了。”
“嗯。”小鬼爬到了我身上。
这次的工作太过无趣，比起留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我的花园。
“呐，弟弟，”马尾女一边收拾着一堆堆书，一边对我说话，“你有没有发现，Doreen好像，长大了一点啊？”
长大？已逝之躯如何继续不可能的过程。我懒得回答，继续搬动厚重的书。
“呵呵，”马尾女笑着说，“被Boss留下来整理图书有这么不情愿吗？”
我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书架高的不像话，书多的不可数，气味，充满整个地方。我厌恶的遮起鼻子，难闻，令人厌恶，充满空虚的味道。这里，是死者人生记录的资料地，腐败与不朽的怪异结合地。我不喜欢，这种弥漫着无情与怀旧的地方。
“弟弟，这次的目标怎么样？”女人夹着一支烟从一个书架探出身，翻动手中发黄的书页。
“你不会感兴趣的。”我把书轻轻一抛，书乖乖的跑到了高层它该呆的地方。
“活着，是什么感觉？”我低声自语。
“我没法告诉你。”黑翅的天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我身边了。
我皱皱眉，“你来干什么，偷懒吗？”
“是哦。”天使无所谓的说。
直接的家伙。
“活着是什么感觉。”天使重复着我的话。
我收拾着书，天使跟在我后面，还有那个小鬼。
“V.我们现在算是活着吗？”天使不经意的问道。
活着？不是人类，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的现在，活着，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一个过于遥远的词语。
“好耀眼啊，活着这种东西。”天使淡淡的说。
耀眼？
“那只是一种定义而已，与死亡相反的东西。”我耸耸肩。
“那，我现在是死了吗？”小鬼突然出声道。
天使回过头，“V.你还带着这个小鬼啊。”
小鬼跑过来向我伸出手。我弯下腰抱起他。
天使二话不说的一下接过小鬼。
“怎么了？”
“你不是要收拾书吗，抱着他怎么收拾。”
“你这么好心，那直接帮我收拾书不就好了。”
“不要。”天使不顾小鬼满脸的不乐意。
奇怪的男人。
“小鬼，你是怎么死的。”我回过头继续收拾起书。
“不知道。啊，我真的死了啊。”小鬼思考着什么似地一边挣扎出天使的怀抱一边低头思考。
“他不是你带回来的吗？你不知道他的最后？”天使有点惊讶的问。
“不知道哦，他不是我的目标，”我抛出一本书，“工作结束的时候捡回来的，啊，该说是他就那样突然缠上我的。”
“哦。”天使似乎不在意的哼了一声。
“我不喜欢你了。”丈夫干巴巴的话没有让女人皱一下眉头。
女人没有生气的眼睛望向丈夫，应付似地问，“为什么？”
“你太言听计从了，让人讨厌。”
我斜靠在女人身旁的冰箱上，女人手中的活没有停，继续用勺子搅那锅浓汤。小鬼自己在我身边玩着只有他自己懂的游戏。
“我们离婚吧。”
女人哦了一声。
厌倦了啊，我看着那个一脸无所谓的男人和没有表情的女人。人类是怎一种生物呢？厌倦了，抛弃了，被抛弃了。怪异的让人作呕。
“我有别的喜欢的女人了。”男人搬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啊，感情不能勉强我是听说过。
“是吗。”女人点了点头。
“因为对方说不喜欢小孩，我希望我们离婚后小孩归你带。”
抛弃了，彻底的。
“知道了。”我厌恶女人的声音，没有一点真实感，空洞乏味。
晚饭后，女人依然在为不爱自己的丈夫照料家事。院子里新买来的杂毛狗因为还不认家，所以被拴在木质的狗窝边。女人晒衣服时，邻居大妈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我跟你说啊，那天我看见你老公和一个年轻小姑娘一起吃饭呢！他一定是有外遇了！”
“嗯，他已经和我提出离婚了。”女人说。
“咦？”大妈义愤填膺的举起拳头，“男人都是这么花心！你一定难过极了对吧。”
女人想了想开始流下泪水。
我哑然，所以，因为什么让这个女人作出这么慢的反应呢？没有别人的话，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似的。
“哎，你也真可怜。要是我，一定恨死那个负心人了！甚至想一死了之算了也说不定。”
女人雾蒙蒙的眼睛沉思了会儿露出一丝气恼，怨恨。
开始了。我无奈地耸耸肩。黑色的焰火从女人的身上燃起。
可怜的人，连生气都要别人告诉你吗？
“V.”小鬼睁大眼睛望着那黑色的焰舌，“那是什么，在燃烧？”
“人类的丑陋。”说着，我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在空气中划过，黑焰渐渐熄灭了。
“V.”小鬼跑过来，“好神奇啊！”
大惊小怪。
“啊！”小鬼一把抱住我的手，“你的手被烫伤了！”
“没什么。”我抽出手淡淡的说。
夜晚的风很凉，吹乱了女人刚种不久的名贵花苗。女人一个人在昏暗的路灯下行走，边走边低声自语，“是啊，我遇到这么悲惨的事难道不应该自杀吗？”
“V.我们回去好不好？好无聊啊！”我怀中的小鬼提出了抗议。
“嗯，不过要等我工作完。”
女人慢慢走到一个公园前。
“你真的要死吗？”我问道。
“你是什么人？”女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在她身后。
“路人。”
女人似乎立刻不关心我的可疑之处开始说道，“我被丈夫抛弃了，所以想着该怎么自杀呢。”
“是吗。”
“可是该怎么自杀我到现在也没想好。”
“公园里有一个池塘哦。”
“啊，对啊。谢谢啊。”女人无意义的点点头。
“你真的，要死吗？”
“是啊，我要死的。”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呢？”
“……”
“怎么？”
“我是要死的。”
“孩子呢？你的其他亲人呢？”
“……”
“你真的要死吗？”
“你是什么人？不要再问了！我是要死的！”
我微微扬起嘴角。
“咦，”小鬼指着女人看着我，“那里突然出现一个阿姨。”
“啊，”我笑了笑，“不过，她一直在那里哦。”
“骗人，她明明刚刚出现。”小鬼撅起嘴。
孩子都是敏感的。
女人抱着头自语着什么自顾自的冲向黑暗的池塘。不一会，除了涟漪，什么都没有了。
我转过身，“小鬼，回去了。”
“你的工作结束了吗？”
我摊开掌心，一个泛白无力的光点忽隐忽现，“是个无聊的工作呢。”
小鬼回过头看向公园，“那个阿姨怎么了？”
“死了哦。”
“为什么？”
“谁知道呢，”我微微一笑，“说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愿意自己思考的人没有存在感，如同透明的空气，容易让人忽略。没有被别人发现，自己丢失了自己。
“所以你一开始看不见她啊。”我自语道。
“嗯？”
“没什么。”
顺从的温柔是一种懦弱的逃避。
我哼了一声。
真是讽刺，最后对自己的死却有了无谓的执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