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世界，
空白的我。
五彩的世界，
没有我。
第七章、路
我一口回绝了继续抱着他行动的要求，为此，那个小鬼已经和我闹了几天的别扭，让我有了几天难得的清静。他就那样单纯的增加了体积却没有相应的智力发展。
“V.你在想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将手里早已凉了的咖啡放在桌上，望向对面歪着头看我的上帝。
“明明很好喝的，你怎么都没动啊？”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哦，还是老样子。”上帝笑了笑。
“哼，彼此彼此。”对面的家伙知道我不喜欢，却每次都给我加了蜂蜜的咖啡，真是恶趣味。
上帝咬了一口看上去很甜的蛋糕，“你能来，我非常开心。”
我抱起双臂，“所以呢，什么事？”
“不用着急嘛，偶尔陪我喝喝茶。”
我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V.”上帝又喝了一口咖啡，“你今天的工作我都帮你取消了，急什么。”
“我可没心情再陪你喝三个小时的茶。”
“啊，对了，”上帝慢悠悠地问，“听说，你身边有个有趣的小家伙。”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心。”上帝漫不经心的张合着嘴唇。
我无奈的看着小鬼拽着我的袖子。这个家伙已经比我高了，还这样只有几岁的智商，真是令人头疼。
“V.”啊，我忘了，还有一个长不大的女人，“那个目标好阴沉啊。”
我原地坐下，静静注视着教室里的女孩，从房顶这边正好可以看得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不起眼的外表，老老实实的性格。平凡普通的人类。
“我真不懂，她好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自杀呢？”粉色头发的女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将视线转向了远去的飞鸟。
“不过V.，”女人靠了过来，“你这样不是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吗？等他们死亡时，直接来收取他们的灵魂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花时间来看他们的生活呢？”
我站起身，“小鬼，回去了。”
“啊！V.你又抛下我！”
街边的女孩徘徊在小区的门口，左左右右，来来回回。我靠在她身边的树上，看着她犹豫不决的踌躇着。
她突然走到我的身边蹲在树下，“这次又没有考好，回去妈妈一定会打我的。”
是吗。
小鬼从树上跳下，落在我边上不解的望着女孩，“她在想什么？”
“谁知道呢？”
小鬼走近女孩蹲在女孩身边，伸出手。我一惊，一动手指，一阵风从小鬼面前掠过，阻断了他的接触。
“为什么？”小鬼一脸不满的望着我。
“以后不准接触人类。”我直起身。
“V.好霸道！”小鬼做了个鬼脸消失在空气中。
算了，他不在，也能安静不少。我重新将视线集中到女孩身上。黑色的火焰闷闷地燃起。哼，还是受到影响了。
“V.，住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在这？”我回过身看着慢慢降下的黑翼天使。
“最近的黑焰有活性化的趋势，而且产生了异变，不要管了。”
“啰嗦。”
“V…….”
说话间，黑色的火焰已经燃起，扭曲着形成人形。最近这种半完全体的情况越来越多。
“让开。”我看着面前的黑色羽翼皱起眉头。
黑色天使手中出现一支泛着黑色光彩的透明羽毛。一瞬间的事，在黑焰向这边冲来的同时黑色天使手中的羽毛向那个方向飞出。羽毛接触黑焰的一刹那，黑焰痛苦的扭动着。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黑焰向后退回女孩的身体。
我向女孩走去，伸出的右手被天使一把抓住。
我不高兴的想甩开钳制，但可气的是这家伙的力气向来比我大。
“你干什么。”我挑起眉毛。
天使沉着脸一下把我抵在了树干上，冲击力让我不悦的撇了撇嘴，“V.”天使靠了过来，“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闻，”说着他另一只手的手指插入我的头发，“灵魂的味道很重，稀有的纯白体，别人眼中的美餐。”
我猛然提膝撞向他的腹部，天使吃痛松开了手。
天使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使是你，净化那么多的黑焰也太勉强，那个人一定也不希望你收到伤……”
“闭嘴！”我周边风速立刻上升，“离我远一点的，下次再多管闲事我就杀了你！”
黑翼的天使苦笑了一下消失在我眼前。
我将手重新伸向了那团正在不断扩散的黑焰。
真是忙啊。我靠在墙上，看着一个漂亮的女孩无聊的躺在大床上。这就是我的另一个目标。
“小姐，”敲门声后，一个女佣打扮的人走进来，“先生和夫人都会不来了，他们打电话吩咐让您先吃晚饭。”
女孩又躺了一会，慢慢从床上起来，一把掀翻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瞬间，满屋子混杂的香气刺鼻。
“滚出去！”
女佣吓了一跳，连忙带上门。
女孩手撑着桌子呆呆的看着各种液体顺着桌角流下，突然发狂般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女孩又哭了起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册。一页页的翻着。
“妈妈，我好想你。”相册里都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与女孩几分相似。
“爸爸有了新妻子之后都不管我了，我好寂寞啊。”女孩说着将相册贴上了自己的脸。
“我又要一个人吃饭了……”女孩眼睛空洞无神。
女孩坐了一会站起身，向屋子外面走去，完全不管身后女佣的呼唤。
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我看见女孩身上渐渐燃起了黑焰。
我抬眼，真是巧遇，我的另一个目标女孩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两人身上的黑色火焰在她们擦肩而过时在空中激烈的碰撞着，接着融合在一起，最后全部留在了我现在跟着的这个女孩身上。
我目送另一个女孩走远。此时，眼前的女孩身上的黑焰因为吸收了另一方的黑焰猛涨了许多。
女孩有些异样，呆呆的向着马路中间走去。身后响起汽车的鸣笛声，女孩仿若未闻。
糟糕，受到突发事件的影响，这个女孩的命运被扭曲了。我上前一把拽过女孩。黑焰在接触我手指的一瞬消失无踪。
“不要命啦！”紧急刹车后，司机打开窗户对我们吼道。他不尽兴似的又骂了几句才开着车扬长而去。
身边的女孩好像回过了神，我隐在了空气之中。
女孩四处张望着。
我今天难得的觉得，图书馆中的气氛让人愉快。安静，我闭上眼躺在一层空着的书架上。
“你意识到了那个小鬼的问题了不是吗？”衣着鲜红的女人落到了我身边，悠悠的吐着烟圈，“那小鬼可以看到人类的思想，可以，”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我，“很强烈的影响黑焰的活化性。”
啊，难得的清闲啊，又泡汤了。我起身曲起一条腿，手臂架在膝盖上不满的看着一旁满脸清闲的女人。
“那么，”女人又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你准备怎么做？”
我沉默的看着似乎没有顶的天花板。
“啊，那个孩子的来历我大概也能猜个大概，V.，你就准备这样任其发展吗？”
“……”
女人扳过我的肩膀，让我面向她，“你是我弟弟，我不希有一天，你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面前的女人眼中透露出难得的认真，我微微扬起唇角，“我消失前一定会通知你的。”
女人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真像是你会说的话。”
女孩一个人抱着膝盖低声哭泣着，书包随便的丢在一边。抬起脸来，几个明显的手指印在她红肿的脸颊上非常醒目。
“V.，目标是不是快要自杀了呢？”粉色头发的女人泛着笔记本，“报告上的时间快到了。”
我瞥了一眼一旁自得其乐追着灵魂蝴蝶的小鬼，向女孩走去。
此时，女孩用颤抖的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美工刀。
“你真的要死吗？”我望着她满面的泪水淡淡问道。
“啊啊！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女孩惊吓之下将手中的刀对向了我。
“你真的要死吗？”我重复道。
女孩愣了一下，“你，你是谁？怎么，怎么知道……”女孩说着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
“你真的要死吗？”
“我，我，”女孩手颤抖着，“我活着又能怎样！不就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吗？这个要做，那个不能做！人生被别人规划的死死的！没达到他们的期望就挨骂挨打。”
我走过去靠在她身边的墙上，“你想要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女孩睁大眼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你又有努力过吗？”
女孩慌乱的使劲摇着头，“你，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说这些！”
我一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我是死神，不过，等到你醒了之后就不记得了。”
女孩眼神涣散起来，慢慢瘫倒在地。
“V.！”粉色头发的女人上前大叫到，“你这样严重的违反了规定！你随意篡改了目标的命运！”
我回过头淡淡看了粉色头发的女人一眼，“命运？”
女人翻开手中的笔记，“咦？不见了！”她望着原来本该有女孩名字的一栏惊讶的叫出声。
“V.，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小鬼跑到我身边，显然已经对身后的蝴蝶不感兴趣了。
“走吧。”
“其实，我有一点高兴。”粉色头发的女人在一旁低声道。
我望着另一个目标女孩正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木桌前吃着晚餐。
“我一直觉得你没有人情味，其实，你还是很不错的嘛！”说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她知趣的收回了手。
“虽然你严重的违反了规定，但是，”她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走开。”我低声说道。
“啊？”女人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我好不容易对你的看法有所改观，你就这副臭样子！”
我一把推开她，同时一个高大的完全人型的黑焰出现在我面前。黑色的镰刀弯曲着将我环在中间。
面前的黑焰五官清晰，斜咧着的唇角露出狡猾的笑容。
大意了，这个家伙已经是完全体了。
“好香。”人型的黑焰低下头抽动着鼻子。
我挥开镰刀向后跃出，不可思议的发现，那个黑色的影子竟然随着我的动作发出揶揄的笑声。
我立刻向右侧一闪，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血液飞溅，顺着我的左臂流下。
“V.!”
笨蛋，我伸出右手朝向身后粉色头发的女人，她消失在空气中。
“你还有时间管别人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又是一阵剧痛。我看见黑焰抽回镰刀满脸嘲笑的舔着刀刃上的血迹。
“啊，很美味哦。”
我皱起眉头，伸出左手，银色的长刀出现在手中。
“你，不是这个女孩的黑焰。”
“哦，没错。”黑焰玩弄着镰刀，慢慢的他不再只是黑色的存在，一双红色的眼睛，褐色的皮肤，一身墨绿的装束。
糟糕。
“哈哈哈，没想到，只是这样一点血液就让我变化了，”黑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是Aries，请别把我和其他低等的黑焰相提并论。它们只是我的食物而已。”
“你是混合体。”
“啊，这样说多难听啊。”Aries耸耸肩。
“你有什么目的？”
“呵呵，我可是来吃东西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Aries的眼中显出凶狠的光。
说话间，他突然将镰刀挥向桌旁的女孩。我伸出右手，强风将他的刀刃半途转了方向。桌上的碗碟落地，响起人们惊讶的叫声。
他后退几步看向我，又看了看女孩，“比起那个人类身上的黑焰，还是你比较好吃。”
我看了一眼正起身四处张望的女孩，跳出窗子，飞身上了屋顶。
“啊，那只右臂，”紧追而来的Aries嗅着空气陶醉道，“我要先吃了那只右臂。”
我轻笑道，“小心不要反被我吃了。”
瞬间，Aries冲到我面前，我立刻一个回身绕到他身后，一刀挥下。他举起镰刀挡住我的刀。我们瞬间又拉开了距离。
我捂住左臂，血液溢出我的指缝，刚刚的冲击让流血更加严重了。
“哈哈，傻瓜，”Aries指着我笑道，“刚刚你明明能闪开我的攻击，但是却假善的顾忌着身后的女人，现在伤了惯用的手，倒霉了吧！”
我冷笑道，“你应该觉得走运，这样你不会死的太难看。”
Aries眯眼看着我又举起手中的镰刀，“呵，你现在的眼神很棒哦，让我更有食欲了。”
我横举起手中的刀，轻轻一挥，一道风刃向他飞去。
他向后翻跃，伸出手掌，烈焰向我掠来。我挥刀挡下。
他突然停下身型，捂住耳朵，“啊？我玩得正高兴诶！啊，知道了知道了，”他不无遗憾的看了我一眼，“今天就先这样了，下次再说吧。”说着，毫不犹豫的消失在空气中。
我收起手中的刀，看了一眼他消失的地方，也隐入空气。
我又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拽着我的胳膊满脸歉意的粉色头发的女人。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保护我V.也不会受伤了。”这已经是她第几次说了，我听得都厌了。
“不要自我意识过剩，我只是大意了而已。”我试图甩开被女人抓的紧紧地手臂，没有成功。
“才不是呢！你其实是很温柔的！”女人坚定地说道。
“……”
“在那种情况下你故意挡在我的前面的不是吗？还将我转移到这，”女人盯着我说道，“还有这次的一个目标，你不是救了她吗？”
“哦？”一股烟味传来，叼着烟的女人笑的暧昧，“老弟你做了那么伟大的事吗？”
我甩开了粉色头发女人的手，“那个女孩只不过是因为黑焰异变才会意外列入名单的，我只不过纠正了这个错误而已。”
粉色头发的女人不服气的一把抓上我的左臂好像又想说些什么，我皱起眉。
“好了好了，”一身红衣的女人拉开了粉色头发的女人，“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这时粉色头发的女人才恍然大悟的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啊！对不起V.，碰到你的伤口了。”
我脱下上衣，血正不停地顺着左肩向下流，“小鬼呢？”
“正在睡觉。”女人踩灭了烟，开始查看我的伤口。
哒哒哒的跑步声之后，扎着马尾辫的女人抱着一个蓝色的箱子跑了过来，“Boss药箱拿来了。哇！伤的很严重啊！”
“这是直接被黑焰结晶刺穿的……”红衣女人自语着，“阻止了自身的组织重组和血液凝固。”说着皱起眉头。
马尾辫打开药箱翻找着，掏出一块纯白色的石头。
红衣女人接过石头，石头在她手中化作光线，光线盘旋着涌入我的伤口中，一阵灼烧的感觉，我皱起眉。
“这次算你走运老弟，”红衣女人拿出绷带帮我包扎起来，“不是被纯质的黑焰所伤，否则更难好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臂，疼痛已经消失了。
女人有掏出一支烟点燃，“最近还是不要过度用左臂比较好哦，要不然会裂开。”
“谢了。”我撇过头哼了一声。
女人吸了口烟，眯起眼睛似乎很得意，“难得啊，你会对我说谢谢。”
我穿上衣服站起身，对满脸沮丧的粉色头发的女人说道，“工作了。”
“咦？”
“走了。”我转身离开。
女人笑着追了过来。
我目送了另一个女孩生命的终结。最终她还是死在了自己创造的空虚中。
“这个女孩明明生活在这样优越的条件下，为什么还要自杀呢？”粉色头发的女人捧着笔记看我收起女孩的灵魂。
“缺了什么吧。”我看着手中微温的灵魂。
“啊？”
是啊，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总是有着自己坚持的东西。一旦认为自己失去了它，就这样，崩坏了。这是多么笨拙又脆弱，却意外顽固的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