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人物简介：
张若宇：三峡要塞守军最高指挥官，少将军衔，以前曾经是林森在游骑兵部队的直属上级，因为战功受到提拔，在这次云中市保卫战中统筹人类方面的所有武装力量抵抗黑魇入侵
上官樱海：伊斯坎德尔综合防务集团首席执行官，为军方提供了大量援助，亦在此次云中市保卫战中担任张若宇将军的技术顾问。
千灵：华南战区航空快速反应部队所属王牌少尉飞行员，虽然不是炎契者，却凭借着高超的空战实力取得了比肩炎契者飞行员的傲人战绩，不知为何对炎契者和元念有着相当的抵触。
乔林：千灵的僚机飞行员，曾经是她在空军学院的飞行导师，和千灵一样不是炎契者。
前情提要：
由于保护城市的刑天盾系统突发故障，作为三峡要塞中抵挡黑魇入侵前线的云中市形势急转直下，变得岌岌可危。嗜血的怪物们从四川盆地的巢穴中源源不断地涌出，蝗虫般铺天盖地袭向失去刑天盾保护的云中市，第二次云中市保卫战正式爆发。由于前线炎契者的大量牺牲以及黑魇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人类方面接连失去三峡要塞的外围防线，被迫退守云中市的第二警戒线。可就在这时，黑魇出动了威力可怖的平定者攻击集群，一路碾压守军，即将把城市的最后一道防线，无情撕裂… …
第三章
初吻
Episode
3 The Girl’s First Kiss
我会按照自己的精神状态给她的眼睛变换颜色：醒来时是水蓝色，笑的时候是糖浆色，不高兴时是火焰色。我还会依照自己的情绪变化选择年龄、身份，并为她穿上与之相配的衣衫：二十岁时爱上的见习修女、四十岁时认识的巴比伦皇后或是一百岁时恋上的圣女。我们会一起唱普契尼的二重唱、奥古斯丁.拉腊的博莱罗曲、卡洛斯.加德尔的探戈曲，再一次证明不唱歌的人甚至无法想象歌唱的欢乐。
如今，我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又一个奇迹，一个在九十岁时遭遇人生初恋的奇迹。
——加西亚.马尔克斯《苦妓回忆录》
云中市以西六百公里，三峡要塞第二警戒线附近。
犹如风雨中的一片孤帆，空警-500预警机穿行在阴云密布的战区上空。摇摆的机翼下，世界仿佛回到了创世初期的岩浆炼狱中，肆虐的火龙将大地撕裂成四分五裂的孤岛，而那滚滚的黑烟则从平原蔓延到长江流尽的天边，犹如倾斜的巨柱，很快就要支撑不住头顶的这片苍空。
“305,305，雷达侦察到一支旅级规模的黑魇正在向你部防区发起突袭，坐标R5、U3，数量大约在7000只，以收割者和咆哮者为主，兼有少量碾压者，请火速做好迎击准备！！”
“201！指挥部已经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增援你们了！！对敌炮火压制将在二十分钟后停止，请再坚守两小时，掩护主力部队撤退！”
“803打击编队，803打击编队，这里是指挥部！我们正在失去P2区的战线制空权，你部有和撕裂者正面遭遇的危险，放弃对地面部队的掩护任务，迅速撤离战区，重复，迅速撤离战区！！”
狭小的机舱内，临时指挥部的军人们坚守在各自的荧屏前，全负荷运转地协调着正在防线各处与黑魇大军交战的各支部队。如注的汗水从每个人的脸上不断滑落，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间杂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为舱室内暗青的色调平添了几分压抑的气氛。
三峡要塞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张若宇少将站在机舱内巨幅的战场实时形势图前，掌心中的白手套，逐渐攥紧。
这位军人面颊的每一个棱角仿佛都饱经沙漠烈风的打磨，却又在分明的轮廓中，展现着铁剑淬火时刚刚凝固的硬朗。青红相间的光芒在面前不断变幻，用阴影打磨着他侧颜的瘦削。
眼前，象征着黑魇入侵的红色箭头不断前伸，宛如暴雨肆虐中的洪流，将他精心构建的防线，层层粉碎，逼近几百公里外，生活着数百万平民的云中市。
刺耳的警报声将张若宇从沉思中唤醒，一个少尉惊恐抬头：
“紧急状况，将军！！第21摩步师驻守的平湖山区失守了，目前已经有超过2000只的黑魇突破防线，开始向云中市西南远郊地区的第一警戒线突进！！”
“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张若宇背着手走到少尉身边。
“附近的部队都和黑魇陷入了胶着战，如果这时候抽身，整个防线就会一触即溃！”
上了年纪的将军蹙紧眉头，
“把宋国科的教导装甲师和云中市卫戍区的警卫旅顶上去，不惜一切代价，堵住防线缺口！！”
“可那是我们最后的战略预备队！如果支撑不到华北战区支援的的那一刻，我们将没有撤退的余地！”
“破釜沉舟，不在此刻，更待何时？”
张若宇控制住发颤的嗓音，
“执行！！”
看着少尉提起通信器，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下去，张若宇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看来状况已经危如累卵了。”
将军身后，一袭笔挺西装的男人从阴影中渐渐步出，
“照这个趋势，不待华南的支援到达，云中市就会沦为一片血海。”
和语气中明显透露着焦急的将军不同，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在提醒他一场即将开始的晚宴。
张若宇知道，这个男人始终保持平静的缘由。丢了云中市，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张若宇不仅要被送上军事法庭，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几百万的市民惨遭恶魔蹂躏，而这个男人只要拎起皮包，转移到安全的后方去就是了。
但是，他没有对男人发火的权利，相反，现在的他以及背后的军方，都必须要靠男人的全力支持，才可能会抵挡得住黑魇的凌厉攻势。
因为，上官樱海，伊斯坎德尔综合防务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正作为技术顾问，站在张若宇的旁边。
在梅菲斯特成立以前，上官樱海控制下的伊斯坎德尔垄断了所有量产型炎契者的培育和管理工作，在黑魇入侵的大潮下在世界上可谓是一手遮天。
后来，炎契者们在各国政府的支持下，抗争成功，国际炎契者协会“梅菲斯特”宣告成立，伊斯坎德尔只保留了培育炎契者的权利，而且必须在联合国与梅菲斯特的监督下进行。
即便是这样，依靠在武器提供方面对军方的强力支持，伊斯坎德尔还是在国际社会拥有相当的话语权：普通部队与黑魇交战时使用的弹药都必须装上伊斯坎德尔生产的反源侵蚀弹弹头才会产生有效杀伤，炎契者的武器也是伊斯坎德尔特制的，能够将他们的元念能力发挥到极致。
除此以外，伊斯坎德尔的“刑天盾”系统也为抗击黑魇的入侵立下功劳。这种分布在城市四周的高塔可以产生于黑魇元念相斥的力场，从而保护城市免遭恶魔大军的蹂躏。正是因为刑天盾的大量运用，人类才能一点一滴，挽回战争初期的颓势。
可是三天前，云中市刑天盾系统的9号力场生成塔突发故障，直接导致了黑魇从三峡要塞的西南角趁虚而入。虽然在战前，王天宇就已经为这一可能的突发状况做了大量准备，却还是没能预料到敌人的攻击进展得如此迅速。
“上官先生，对九号塔的紧急修理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张若宇压低眉头，微微侧身，
“如您所见，将军，”
上官樱海背着手，走到他旁边，
“刑天盾是一个非常精密的系统，一旦损坏，必须要更换塔内的生成核心才能继续工作。而对于九号塔的备用核心，伊斯坎德尔，还在加紧制作。”
“能有个具体的时间吗？”
“不出意外，大约需要五天。”
“五天？！”
张若宇的嗓子中传来狮子咆哮般的震怒，
“执行官先生，你要知道，贵司每多耽误一分钟，我在前线的士兵们就会多流百倍的鲜血！”
“对此我表示万分的遗憾，将军先生。伊斯坎德尔一直致力于用最尖端的科技最大化地减少人类的伤亡，不过——”
话锋一转，上官樱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犹如阳光漏过窄窄的百叶窗，
“一旦刑天盾修理完成，这样惨烈的防御战就会在眨眼间，变成瓮中捉鳖的围歼战，届时，只需要动用少量兵力消灭力场内的残余敌人，取得胜利将易如反掌。”
张若宇知道，此时对这位不温不火的商人发怒没有任何意义。他继续开口道，
“你也知道的，上官，这场防御战之所以会打得如此艰难，就是因为前线炎契者的大量消耗。没有他们的支援，我们的武器很难对那些怪物造成有效杀伤。现在前线亟需补充的炎契者，贵司在这方面难道没有一点办法么？”
“我相当理解您的处境，将军阁下。”
上官樱海的语气中流露着礼貌的同情，
“如果可能，伊斯坎德尔将会为军方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援。但您知道，如今我们已经失去对炎契者的掌控，所有量产型炎契者全部划归梅菲斯特管理，仅凭实验部门的几个测试型炎契者，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你是说，你们手里还有可用的炎契者？”
张若宇的眼中闪过一线亮光，
“就华中地区而言，伊斯坎德尔有一个正在测试的验证型炎契者。”
上官樱海取出平板电脑，在荧屏上敲点几下，递了过去。张若宇接过电脑，出现在荧屏上的是一个少女的档案，齐肩短发，鬓前发丝由双鱼发卡别成柔顺的发束，脖子上还挂着翡翠色的玉佩。
“白露，十七岁，伊斯坎德尔实验型第三代炎契者，元念属性为霜系。”
上官樱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过，她在三个月前围剿平定者的王鱼行动中严重负伤，现在正在外地休养。”
“管不了这么多，这种情况下伤员也必须上火线了。”
王若宇一边说着，继续划拉着翻阅资料，当看到少女的“测试监护人”信息时，他的脸庞僵硬了几秒，这一微妙的表情变化被上官樱海敏锐地捕捉到，
“您怎么了，将军？”
目光瞟到档案上的照片时，他面具似的脸才释然一笑，
“难怪，原来是您的老部下了。”
“林森，没想到那孩子现在还活着。”
张若宇长长舒出一口气，眉宇间的皱纹，渐渐展开。
“在测试阶段，白露就加入了游骑兵中央教导大队第一侦察中队，和林森上尉一起执行狩猎高价值黑魇目标的听风者任务。”
“林森也参加了那次作战行动吧。”
“对。”
虽然没有直接进行指挥，张若宇也知道三个月前在两湖地区进行的王鱼作战行动。他听说有两个游骑兵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独自消灭了对人类进行炮火压制的支援种黑魇，挽救整条战线的故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故事的主角，会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林森。
也没有什么不能想到的，如果是林森，一切也就不足为奇。
“林森上尉现在正在和白露一起休养疗伤当中，需要将他们紧急召回吗？”
“不必了。”
张若宇抬起手，
“在战局恶化到最坏的情形前，还是先把希望寄托在梅菲斯特的增援上吧。”
他当然知道，梅菲斯特在两天前从华南派出的运送前线炎契者的专机在半路遭到黑魇拦截，损失惨重，现在地面上的增援力量又在湖广交界处遭到阻击，进展缓慢。云中市现在的情形就如上官所言，早已危如累卵。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状况，他也不能让林森在这种情况下上战场。华北一役，因为战地指挥官的失误，林森的小队几近全灭。而由于战役的最终胜利，张若宇晋升成为了少将，而林森却背负了失去战友的苦痛与绝望，在战场中继续迷茫挣扎。
不能在那个时候替你分担些什么，我也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你尽一份老上级的关照了。
刺耳的警报再次尖唳作响，犹如一张收紧的无形大网，将每个人的神经再次攥紧，
“什么情况？”
张若宇皱紧眉头，走到部下们中间，
“将军！！正在赶赴防线漏洞的装甲教导师紧急来电，称部队在连天峡附近遭到黑魇炮火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请求指挥部直属火力支援！”
“调一架UAV（无人机过来），对准连天峡附近区域进行光学追踪扫描！！”
无人侦察机从高空中传来的扫描图像很快传输到机舱内的大屏幕。经过计算机的连续放大，张若宇的瞳孔瞬间收缩，
是黑魇的平定者集群。
这些体型巨大、移动迟缓的支援种黑魇只一个就有篮球场这样大，高度往往可以企及一幢五六层楼高的小房子，是所有黑魇种类中的巨无霸。
这些庞然大物的腹部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二的体积，犹如一颗急剧膨胀的蓝色水气球。直到枯树皮一样的皮肤被撑涨得吹弹可破，鹅卵形表面的每一根蜿蜒血管都清晰可见，平定者就会向人类阵地喷射出爆裂性的元念活化结晶。
结晶爆炸的威力堪比一颗155毫米的高爆榴弹，足以将一个足球场面积的街区夷为平地。也正因如此，平定者被视为黑魇中的自行巨炮，是每个战地指挥官必须优先消灭的最大威胁。
“附近的炮兵部队呢？立即对该地区的敌人进行全通道火力压制！！”
“不行！！我们的元念侦察雷达显示敌人在该地区展开了A级强度的元念护盾，以目前的火力无法击穿！！”
“还有可以动用的听风者吗？”
张若宇额头上的青筋爆裂起来，
身为指挥官，他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派出精英炎契者和游骑兵组合的听风者深入敌阵对平定者进行定点清除，因为他实在不想王鱼行动中林森和他的搭档孤军奋战至最后一刻的情形再次出现，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
“截至今天中午十二时，我们的三支听风者小队仅有一支撤出战区。根据报告，该小队五位炎契者全部阵亡，仅有两位士兵存活下来，现正在抢救中！”
部下读取着后方传回来的消息，用发颤的声音大声宣告。
张若宇咬紧牙齿，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消灭不了这些平定者，增援力量就无法及时堵住防线缺口，趁虚而入的黑魇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整个防线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
剧烈的爆炸声在机舱外轰然作响，所有人不自觉地转头望向舷窗外，一架为预警机护航的战斗机燃烧着，拖长了黑色的浓烟栽向大地。
凄厉的尖啸宛如满月时分的嗜血狼嚎，冲撞着每个人的心跳惊鸣。
“所有乘员注意！我们正在和一群撕裂者正面遭遇，所有人在座位上坐稳了，系紧安全带！！”
飞行员通过广播将这一紧急状况传达过来，机舱内的所有照明灯光顷刻间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猛烈的爆炸声在耳畔接连响起，几只撕裂者突破护航战斗机组成的防线，嘶鸣着向预警机喷吐出紫色的条形火焰。
“规避、规避！！干扰弹释放中！！”
预警机立即开始了艰难的爬升，像孔雀开屏般在机尾甩开一排排绚丽的金色焰火，躲过撕裂者的首轮攻击。
“鹰眼呼叫空军调度中心，指挥部正在遭到敌人偷袭，请立即调度附近的友军单位给予护航！！重复，请立即护航！！”
等不到对方的回应，一只撕裂者早已扇动着巨翅，像座山雕抓麻雀一样，向预警机扑来，
张若宇攥住座舱扶手，透过舷窗，死死盯住来袭的敌人，宛如细雨中的石雕般，瞬息凝固——
“角雕一号，目标锁定完毕，开火指令确认！”
“角雕一号明白，格斗弹已发射，Engage！！”
扑袭而来的撕裂者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灵巧的空对空导弹从不易察觉的侧面呼啸袭来，犹如刀切豆腐般粉碎元念护盾，将它那破布般的黑色身子包裹在火球中，轰爆成灰。
两架苏-35型战斗机从预警机下方急速爬升，箭一般地掠过舷窗，喷气引擎随后带来的巨大轰鸣仿佛巨浪一般滚滚袭来，强烈地震撼着机舱内每一个人的心跳。
“到了。”
上官樱海的脸庞浮现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至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这两架战斗机会在这个时刻，如期而至。
“这是哪个单位的飞机？”
张若宇一抹额上斑斓的汗珠，趴在部下的荧屏前，
“调度中心刚刚发来消息，附近空域没有我们的空中作战单位，至少，没有我们战区的… …”
“那是… …”
“华南战区航空快速反应部队，千灵少尉，携僚机参上！”
通信频道中传来一段俏皮的女声，仿佛是春游的小姑娘在和同伴打着轻松愉快的招呼，机舱里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担心着同一件事：
熊孩子上天了。
但是很快，她的另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担心，彻底证实：
“都把眼睛睁大了，区区平定者，这就给你们烤熟了端上来！！”
千灵驾驶着战斗机在阴云密布的战区上空飞速穿梭，仿佛逆光而翔的雨燕，尽情感受着来自战场疾风的猛烈洗礼。而一旁的僚机紧则紧紧跟在她的座机后，如同带刀的侍卫，随时提防着来自侧翼的突然袭击。
“两小时三十二分钟。”
结扎着细长马尾的飞行员女孩看了一眼腕表，
“比预定时间还提前了半小时，如果按照导航系统之前计算的航线，咱们非得开加力才能准点到达不可，你说是吧，乔老师？”
“应该说，不愧是千灵选择的航线吧。”
僚机飞行员在无线电中诙谐一笑。
“那当然，本姑娘可是整个华南战区最厉害的王牌，单论黑魇的击落数量，就连那些仗着歪门邪道的炎契者飞行员，也得给我靠边站。”
千灵从鼻腔中轻轻哼出声音，
“那是当然，想想两年前华南战区最厉害的王牌飞行员被我带着第一次升空实战时，还在座舱里吓得尿裤子了呢！”
“多、多久以前的破事了！！”
不知是不是机动过快的缘故，千灵的脸颊开始涨红，
“好汉不提当年勇，对、对吧！”
“哟，那是谁昨天还在基地里吹嘘自己第一次战斗时就击落了两只撕裂者的光荣战果？”
女孩辩解不过，嘟着嘴想了想，一边带着操纵杆驾驶战机进行战术转弯，一边岔开话题，
“喂喂我说，乔老师，反正都提前到达了，不如等会儿咱们速战速决，然后降落到云中市去吃一顿再飞回H市吧，我听说当地的热干面那可是相当的地道！”
“得了吧，你没看战情简报？云中市的机场在前几天遭到平定者的定位轰击，基本没有办法大量起降飞机了，这不才把我们从华南拽过来了么？”
“那不如咱们等会完成任务直接跳伞，降落到云中市海吃一顿再说！至于飞机嘛，就说在返航途中被敌人偷袭坠毁了好了。”
“小姑娘，我跟你说，你这个样子可是要被宪兵直接押上军事法庭的。”
“哈哈，不过开个玩笑嘛，看把乔老师你吓的。”
千灵爽朗地笑着，就像是在小溪边戏水的夏日姑娘。
真想，就这样和风儿为伴，一直飞下去，永远不要降落。
地上的羁绊太多，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最自由自在的轻盈。
作为华南战区的王牌飞行员，千灵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但这并不妨碍她取得累计消灭一百余只撕裂者的傲人战绩。
一般而言，人类空军在与黑魇交战时，会在己方编队中安排相当数量的炎契者飞行员。只有这样，在面对具有元念护盾的敌人时，人类战斗机才能在缠斗中扳回机动性和防护性的劣势。其他战区中的王牌飞行员，也大部分是梅菲斯特派出的炎契者。
但在华南战区，一切因千灵的存在，变成例外。
她不是炎契者，却在每次残酷的战斗中，凭借出色的操纵技能和精准的战术选择占尽优势，以优异的战果站到了和炎契者比肩的位置上。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她和乔林的共同努力。
尽管现在只是千灵的僚机飞行员，但曾经对飞行一窍不通的女孩，是经由乔林的手，一步步飞向头顶的这片蓝天的。
作为千灵曾经的飞行导师，乔林亲眼见证了这个以前总是在角落里偷偷抹泪的姑娘逐渐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这其中本该由女孩一个人承受的心酸与伤痛，乔林代替她的父亲，默默地为她一起分担着。
如今，这只雏鸟终于可以扬起不再稚嫩的翅膀，独自担当起一片苍空的蔚蓝。虽然退居僚机的位置，或多或少，乔林都感到了发自肺腑的欣慰。
“请长机再次确认任务内容。”
乔林收起说笑的语气，开始进入正式的战斗准备状态，
“长机收到。”
千灵也敛去嘴角的笑意，调出任务面板，
“我们的任务是突破黑魇的空中封锁区，为三峡要塞第二警戒线在连天峡附近的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具体目标为消灭黑魇部署在该地区的平定者集群，为地面部队的驰援扫清障碍。”
“还有一项必须注意，千灵。”
乔林点了点飞控系统旁的面板，
“这次任务没有听风者为我们提供引导，打击方式由激光制导炸弹更改为使用SDB（小直径炸弹）执行凌空轰炸，务必注意敌人地面防空火力。”
“小意思。”
千灵不屑地撇撇嘴，
“黑魇有没有在目标附近部署B级以上强度的元念护盾？如果没有，这点程度的境界还是可以用反源侵蚀弹捅破的。”
“根据半小时前三峡要塞地面指挥部的消息，暂时还未侦测到敌人的元念护盾。”
“Roger That！（收到）”
千灵兴奋地握紧操纵杆，仿佛即将进行的是一场精彩狩猎。
“撸起袖子干吧，少尉！！”
仿佛时机正要迎合女孩此刻的激动心情似的，战机雷达传来警报，
“九点钟方向，有目标在向我们高速接近，数量3，速度82，距离501，IFF（敌我识别系统）没有反应！系统识别确认，是撕裂者！！”
“来了！”
千灵睁大双眼的渴望，刚要推下加力进入交战区域时，雷达告警器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侦测到敌人元念追迹弹的发射轨迹，数量3，是冲我们来的！！”
“收到，老规矩伺候！”
千灵并不忙于躲避撕裂者发射的紫色火焰，而是迎着敌人的火力疾飞而去，眼看就要被击中，她立即娴熟地拉起操纵杆，带动巨大的战机侧旋着飞速爬升，其中一个火焰擦着战机下密密麻麻的导弹和炸弹飞了过去，另外两个却转过弯来，继续追踪她的座机。
雷达迫近告警器的“滴滴”声越来越大，透过头盔瞄准器，她看到了紧紧咬住座机尾迹的紫焰，犹如发现猎物的眼镜蛇般，开始蓄力扑来，似乎马上就要把战机撕成碎片。
“走你！！”
就要被火焰击中时，千灵按下按钮抛掉机翼下两个笨重的副油箱，在带动战机做起滚筒机动的同时释放出绚丽的热焰干扰弹。旋转着的战斗机犹如天女散花般抛撒出连片的的金黄色焰火，就像千万只烟花棒绑在一起同时飞旋而出，琉璃色的璀璨花舞营造出只有万花筒中才有的绮丽世界。
追踪过来的紫焰一个和坠落的副油箱化为火球，一个在被纷繁的干扰弹迷乱，在千花散尽的华丽中自行爆炸了。
目视威胁解除，千灵却来不及喘口气，压着操纵杆驾驶座机从占据高度优势的位置俯冲而下，对准其中一只撕裂者，机炮毫不犹豫地开火。
来不及闪避，被女孩准星牢牢锁定的黑魇顷刻间变成筛子，哀鸣着掉落下去。另外一只则扇动着翅膀立即拉开距离。千灵立即偏转机翼，向目标急追过去。
“混蛋… …老是这样一直跑真不教人省心… …”
千灵全力稳住座机，用瞄准器牢牢套住敌人，却迟迟不见雷达锁定成功将准星变为红色，正在这时，耳机中传来乔林厉声的警告：
“角雕一号，小心你的右翼！！”
女孩猛地侧头，另一只撕裂者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在战机机翼右边近在咫尺的位置，对着座舱，扬起锋利的巨爪。
没有时间闪避了，甚至连下意识地闭眼也在瞬间忘记，千灵只是瞪大眼，愣愣地看着撕裂者狰狞的利爪在自己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
剧烈的爆炸在耳边轰然爆震，眼看就要扑到战机上的敌人却又在转瞬间，在席卷的火球中化为碎片，转过头，乔林驾驶的僚机倾斜着机身从自己右面急速掠过，一枚导弹脱离发射架，追向千灵刚才一直没有捕捉到的敌人。
“追求刺激也得有个度呀，我的王牌飞行员大小姐。”
乔林在通信频道中无奈叹气，
“感谢你的掩护，僚机同志。”
千灵撇着嘴，脸蛋的红晕如薄雾般扩散开来，
“不过没有准头地乱射导弹我可是不会… …”
话还没说完，前方传来导弹命中目标地爆炸声，犹如一记响亮的打脸。
女孩不说话了，赌气般的提高速度，向目标地点急速推进。乔林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跟着长机向前突进。
“接近目标地点，ETA（预计到达时间）七分钟！”
“Copy
That！”
“小心，千灵，敌人数量正在显著增多！！”
“哈哈，就这点儿小杂鱼，还不够塞我牙缝~！”
千灵大笑着猛推油门杆，战机的尾焰从淡蓝色瞬间引爆成炽烈的金黄，伴随着涡扇引擎逐渐增大的咆哮声，仿佛一颗爆裂的心脏即将压抑不住喷涌着满腔热血的跳动。
保护着己方空域的撕裂者纷纷扇动着翅膀，向急速逼近的人类双机编队扑击过来。警戒雷达中的红色目标不断增多，蜂鸣的预警声在女孩身边，不绝于耳。
“十二点钟方向、十点方向、一点钟方向各有目标出现，数量21，迅速规避！！”
千灵并不理会僚机的警告，驾驶的战机犹如海燕穿行在狂风巨浪般，灵巧躲过敌人迎面的紫焰攻击，左右闪避的刹那，女孩将火控系统内追踪的目标，悉数锁定。
“Engage！！”
她毫不犹豫地敲下操纵杆上的发射按钮，战斗机的翅膀下迸射出飞溅的火花，四枚装有反源侵蚀弹头的近距格斗弹脱离机翼，犹如紧紧贴着水面俯冲的鱼鹰追踪向各自的目标。
“四只撕裂者！确认击落！！”
来不及兴奋，另外两只撕裂者从旁边的云层中突然蹿出，俨然一副要为刚才同伴报仇的架势，挥舞巨翅向着千灵的座机扑杀过来——
眼眸中兴奋的光芒瞬间凝固成铁剑淬火般的冰凉如锋，千灵迅速收收紧油门驾驶战机向右翻滚，眼见着敌人嶙峋的利爪从座舱上方的咫尺间凌厉划过，仿佛只要再偏移半毫，就会被这锐利的光芒猛烈劈开。
但对千灵来说，这半毫的距离将是敌人永远无法触及到的最后绝望。
等敌人完全掠过自己的前方，她立即放下减速板，随即拉住操纵杆提起机头，以近乎垂直于水平面的角度在空中悬停半秒，宛若一只高高翘起的眼镜蛇，即将对猎物发动最致命的一击。
撕裂者来不及刹车，被俯冲的惯性带到千灵的前方。而女孩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机翼下剩下的两颗导弹，悉数打出。
刚刚还要咆哮着将自己撕成碎片的怪物顷刻间，就已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球落向大地。千灵微微舒出一口气，侧过头，乔林的战机也在不远处的空域盘旋着，用猛烈的机炮扫射驱逐着靠近航线的敌人。
也不赖嘛，乔老师。
千灵靠在弹射座椅上，嘴角轻轻翘起，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目标指示系统发出接近目标的“嘟嘟”声，她咽下一口水，打开通信频道，
“角雕二号，我已发现目标，方位876，距离219。”
“角雕二号收到，请长机再次确认目标。”
千灵打开光电系统，结合合成孔径雷达的数据，将战场的实时影像投射到头盔显示器中，
“目视目标，方位872，距离181，目标种类识别为支援种黑魇：平定者，H2、U9、P2区域各2只，总计数量6，目标确认！！”
“角雕二号收到，开始为长机提供空中掩护！”
“攻击指令确认！！角雕一号正在进入投弹航线，重复，角雕一号正在进入投弹航线！所有友军单位注意，Danger close、Danger Close！！（近距离交火警告）”
千灵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操纵着座机向着预定地点俯冲而去。敌人从地面射来的紫色火焰越来越密集，周围的空中不断响起猛烈的爆炸声，单薄的战机仿佛穿行在汹涌波涛中的小木筏一般，在急剧席卷的气流中剧烈摇摆。
她只是压低眉头，如同中世纪向带头向敌阵发起冲锋的将军般，驾驭着身子下这只暴怒不止的银色雄鹰，向着目标所在的地点疾飞过去。高度计的参数不断下降，千灵已经可以在座舱内，用肉眼捕捉到地面上的目标：
山丘一般庞大的平定者在更小体型同伴的帮助下，缓慢移动着，包裹着蓝色火焰的丰满腹部像气球一般不断扩张，膨胀，直到整个腹部皮肤变成薄膜一般的透明，才向天空中喷吐出熊熊燃烧的震荡结晶，在地面上掀起闪崩地坼一般的恐怖震鸣。
更可怕的是，这样酝酿着爆裂岩浆的怪物，有六只。
但是，在千灵眼中，这一切，不过是她战果上又一个辉煌的数字罢了。
攻击指示灯顷刻间全部亮起，千灵旋即按下操纵杆上的按钮，
“投弹！！！”
所有的炸弹在短短的几秒内全部投出，
千灵立刻咬紧牙齿，拉着操纵杆带动战机急剧爬升。在那急速掠起的尾迹下，一朵朵橘黄色的蘑菇云犹如冲天的巨龙般升腾起来。虽然隔着相当的距离，女孩仍然能感到爆炸激起的冲击波像地震一样，强烈地摇撼着座舱玻璃。
“消灭了，哈哈，也不过如此而已。”
千灵自顾自地说笑着，伸手擦着额上斑驳的汗珠。可就在这时，雷达迫近告警器不合时宜地响起，
“角雕一号，小心你的背后！！”
女孩反应过来时，黑魇从地面射出的紫色火焰早已如饿虎扑山般，撕开爆炸掀起的重重浓雾射向千灵还在爬升的座机。
由于还处在低空，千灵并不能很好地驾驶战机规避攻击。勉强躲过前面两道火焰，她板过操纵杆，想要以大机动的急剧甩尾摆脱第三道紫焰的追击，没想到那颗逼近的火球蹿到战机尾部，犹如坠入地球大气层的陨石，突然爆裂成无数颗细小的火花，狂风骤雨般砸向战机。
“该死！！”
千灵的座机被迸溅的火花击中，犹如身中数箭的战马一般，剧烈抖动起来，险些失去稳定栽向地面。还好在最后时刻，女孩及时拉住操纵杆，勉强稳住战机的飞行姿势。
座舱内的警报灯亮成猩红色的一片，各种报警声犹如过年的炮竹声般在耳边轰鸣作响，千灵侧过头，发现座机的右翼已经被刚才如流星雨般的火花砸得千疮百孔，冒出滚滚浓烟，头顶的座舱盖也裂开大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纹，似乎随时都会在疾风的锤击下粉身碎骨。
“千灵、千灵，你还好吧？！！报告损失状况！！”
“情况不太妙啊，乔老师。”
女孩强作笑意，一缕鲜血从侧面的额上缓缓淌下，
“一号引擎受损熄火，右侧机翼损坏，机体燃油管路破裂，照这个样子，咱们还真的在云中市吃了晚饭再回去了… …”
“指挥部呼叫角雕，指挥部呼叫角雕！”
公共通信频道中传来了预警机的呼叫声，
“根据无人机刚刚传回来的战果评估图像，你们的攻击没有效果，目标依然存在，重复，目标依然存在！！”
“不可能！！”
千灵惊叫出声，微微倾斜过机身，在硝烟滚滚的迷蒙中，她看见了地面上依然在向人类阵地倾泻炮火的怪物，以及笼罩在它们头顶的，淡蓝色穹顶。
“元念护盾？”
“角雕一号，这里是指挥部，已经通过侦察雷达确认，黑魇在此地区展开了A级强度的元念护盾，请你们使用炎契者进行应对。”
“可是刚才你们明明什么也没有说！！”
千灵咬住牙齿，在无线电中激动大吼，
“千灵！”
乔林在秘密通信频道中叫住女孩，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发作，
“指挥部，这里是角雕二号。我们在这次行动中没有携带炎契者，目前长机出现严重战损，凭借剩余弹药不足以消灭当前敌人，请求取消任务。”
“指挥部收到，你们可以撤退，任务取消，重复，任务取消！！”
“凭什么？！”
千灵狠狠一拳砸在仪表盘前，大口地喘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千灵。”
乔林在无线电中轻声叹气，
“一旦敌人使用了元念，这种情形下就只有炎契者能对付了。”
“炎契者… …元念…
…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女孩攥住操纵杆，手指紧紧地握合在一起，
“凭什么，他们能做到的事，我就不能做到？”
“这无关能力为题，千灵，如果你是炎契者，一定可以比那些炎契者飞行员做得更好！”
“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变成所谓的炎契者的！”
说罢，千灵切断与僚机的无线电通信，拉起操纵杆，驾驶着受损的战机，开始了艰难的爬升。乔林心一惊，立即驾机跟着爬升上去，直到两人一起跃升到了天空的云层之上，千灵才重新恢复通信。
“你想干什么千灵！！”
“我说，乔老师，你听说过歌剧行动吗？”
“你是说，以色列空军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空袭伊拉克核反应堆的巴比伦作战？”
“当时，大卫王的空中骑士们携带的也不过是Mk-84这种自由落体的低阻炸弹，但是最后竟然炸穿了厚达4、5米的钢筋混凝土掩体，成功摧毁里面的核反应堆，靠的也不过是爬升到万米高空后，急剧俯冲赋予炸弹的强大动能。”
“难道你想效仿他们进行高速俯冲投弹么？”
乔林吓出一身冷汗，因为眼前千灵驾驶的这架战机早已遍体鳞伤，犹如一面破烂的旗帜，似乎随时都会在空中散架，更遑论做高速俯冲这种极度危险的战术机动。
“你疯了？！！你的座机会直接解体的！！而且，在刚才的攻击中，你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弹药，我这里的炸弹也只能进行一次攻击，就算勉强突破敌人的护盾，我们也没有武器消灭里面的平定者，而敌人却可以很快地修复护盾！！”
“小意思。”
千灵在无线电中发出不屑的一笑，
“乔老师，我们一起俯冲，你来投弹，完成后迅速拉起脱离低空；我继续俯冲，穿过敌人护盾的破口，用机炮解决剩下的敌人。”
轻巧得，就像学霸说自己再考一次满分一样。
“风险太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
“我去意已决，乔老师，如果还想从我的嘴里抢一块肉吃，就跟上来吧。”
说罢，千灵压下操纵杆，开始突破云层。乔林没有办法，只好驾机追随上去。
“听好了，角雕二号，把速度加到最大，我数到三时就投下炸弹，你立即改出俯冲，迅速拉起，到达安全高度后听从我的后续指令。”
“简直是乱来！如果炸弹没有击穿敌人护盾怎么办？假如你到时候拉不起来怎么办？”
如果可以，乔林真想直接按下机炮发射按钮把长机直接击落了，任由她这么乱来，倒不如在她把自己作死前痛痛快快地解决掉，不过，女孩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心软，
“我只是想让他看看，不是炎契者，我依然能成为最优秀的自己… …”
两架战机突破厚重阴云的阻拦，下降到可以看见大地的高度，而周围越来越密集的爆炸火球则又在耳边分明提醒，两人离死亡终结一切的黑暗拥抱，只是咫尺之遥。
“角雕一号，再次进入攻击航线，倒计时开始！”
“角雕二号，攻击航线进入确认，正在追随长机下降中！”
乔林的大拇指在投弹按钮上搓了搓，还是扳开了武器保险。
“一！”
来自地面的湍急气流犹如雨季最暴虐的龙卷风，强烈摇撼着两人的战机，乔林牢牢掌住操纵杆，努力维持住战机的俯冲姿势。
“二！”
敌人的防空炮火相继升空，如一朵朵滴入清水的墨汁般，在周围炸裂开来。乔林耳膜发胀得甚是厉害，却只能牢牢盯住面前的长机，丝毫不敢动摇。
“三、投弹！！！”
乔林咬住牙齿，扔掉了机翼下挂载的所有炸弹，同时拉动操纵杆急速上升，强大的超重过载将他瞬间拍击在飞行座椅上，动弹不得。
千灵驾驶着急剧震颤的战机，像俯冲到大海中捕猎的鱼鹰一样，没入炸弹爆炸升腾开的巨大火浪之中。
乔林与长机之间的通信随即中断。他试着用光电传感器扫描敌阵，却只能看见火球中不断爆裂开来的白色闪电，以及犹如狮子咆哮般的震怒之声，他不知道，那是机炮的扫射声还是，怪物的嘶吼。
“角雕二号呼叫角雕一号，听到请回答！”
没有任何应答。
“千灵，你听到了吗，千灵！！”
回荡耳边的，只有电波干扰的“沙沙”声。
曾经热切的心跳在刹那间，冷却成冰，乔林瞪大眼，只是呆呆地望着闪烁一片的仪表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 …不，怎么会这样，自己一开始就该拦住她的，她还只是个孩子，我怎么、怎么能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
可是… …千灵她…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千灵… …为什么不去阻止她？
他摘掉飞行头盔，顾不得旁边不断爆鸣的防空炮火，将脸埋入厚重的手套中，震颤不已。
“角雕一号呼叫角雕二号，听到了就吱个声！”
乔林猛地抬头，恍若梦中，
“喂喂，快回答呀乔老师！你不会这么逊被敌人击落了吧？”
不是做梦，他迅速带上头盔，按下通话器，
“千灵！！你没事吧！！！”
“说没事你会信么？不过这下咱们就有借口跳伞啦，哈哈哈… …”
通过光电系统传回的信号，乔林惊喜地发现一架战机从地面翻腾的滚滚浓烟中穿出，宛如越过前世的凤凰，穿过旧世界燃烧后的灰烬，涅槃飞舞。
“角雕一号呼叫指挥部，所有平定者全部… …确认消灭，重复… …所有平定者 … …确认消灭… …”
千灵的一只手臂已经不能动弹了，破裂的飞行服中，裸露出模糊的伤痕；鲜血从发丛中流出，在她的脸上肆意纵横。
到底… …还是做到了，即便不是炎契者… …我也远比你能够想象的千灵，更加优秀… …
等着瞧吧，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深悔恨… …到时，你再睁大眼睛仔细看看，真正的千灵，可以厉害到什么样的程度… …
嘴角边不经意地露出一丝含血的笑意，千灵驾驶着摇摇欲坠的战机，迎着夕阳鎏金色的绚丽，追向远在天边的乔林。
几十公里外的预警机内，上官樱海的手机在腰间振动起来。借口去洗手间，他在飞机上一个僻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嗯，战况我已经通过无人机全部看到了，很好。”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刚才没有在最后时刻阻止她，是你的失职。”
“不论怎样，少尉，别让这个小姑娘这么轻易的死了才是你的第一要务，只有这样，那只老狐狸才会在咱们面前，乖乖就范。”
他很快结束了与电话那一头的加密通信，望向舷窗外含血的夕阳，露出一丝鎏金色的笑意。
（第三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