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之前,佐藤家并不是占据日本企业大头的超大规模家族。在二战之前,佐藤家族已经陷入了没落,从明治时代开始,佐藤家就开始陷入政治与经济的双重泥潭,等到近现代史,佐藤家已经从一个大家族变成了一个空有名号的三流家族。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差点在历史发展的长河里被冲没的家族,论根基却是能够追溯到飞鸟时代。
“佐藤家的历史能够追溯到飞鸟时代,但是这不是因为那个时代是佐藤家的起源,而是因为从飞鸟时代开始,佐藤家关于自家的族谱从飞鸟时代才有较为完整的记载。”
佐藤财阀本部的社长办公室里,佐藤玉树正在对自己的客人讲述着佐藤家的历史,而这位客人则是坐在佐藤玉树的面前喝着抹茶安静地听着他的话。
“也就是说佐藤家的历史和日本的历史其实是接轨的,对吧?”
客人看着佐藤玉树,白皙却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容上有着让人无法参透的神秘感。
“没错,佐藤家的历史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久远的多。即使是我,在接任佐藤家的时候听到父亲对我说起这件事时依旧会感到惊讶。那种任重道远的感觉,您是不会懂的。”
佐藤玉树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不过他的客人却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情绪而感到奇怪。
“我当然懂。责任这种东西就跟生命一样,每个人都会有,只是在不同的人身上责任所表现出的具象各有不同罢了,可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让人感到痛苦。我们总不能连痛苦都分个高低吧?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撒娇用的伎俩罢了。”
客人道。佐藤玉树并没有因为客人的发言而感到生气,相反地,听到客人的话后,佐藤玉树的表情释然了许多。
“您果然很与众不同。”
“你也是,若不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和我合作。”
即使是谄媚之言在客人的口中都会变得抑扬顿挫起来,以至于佐藤玉树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附和自己。
“不,是您的个人魅力让我下定了决心。您要知道,在我第一次了解到佐藤家曾经有多么强大时内心究竟产生了多大的震动,但更让我震动的不是佐藤家过去有多么强大,也不是佐藤家曾经没落到了什么地步,而是在得知自己身上所流的血与众不同时所感到的安心感。那种……明白自己是特殊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人是群居动物,可这并不代表人是渴望着同化的。佐藤玉树也不例外。客人看向佐藤玉树,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
“我理解你的感受,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如果把自己埋没到人群里,或者被贴上了同化的标签的话,自己的存在感也会稀薄起来吧?说来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我认为这种存在感稀薄的现象只会削弱自身的存在感。”
客人将喝完的茶杯放下,然后看向佐藤玉树。
“所以,我支持你的想法。”
得到肯定的佐藤玉树露出了会心的表情,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佐藤家的改革只是停留在自我计划的实施过程中的话,当客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意味着他所期望的变革扣上了一层保险。
“任先生,关于天门石的来访,不知道您究竟有什么看法呢?”
佐藤玉树话锋一转,被叫做任先生的客人没有丝毫惊讶,淡然的表情就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发生一般。
“天门石派出第二支来访的人员,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对第一队来访的人员失去了信任,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作为第一对来访者的我失去了天门石对自己的信任,这么一来我的后路也被切断了,你也可以完全信任我了。”
任先生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话语之间犀利的指向性还是让佐藤玉树颇为惊讶。正如对方所言,佐藤玉树虽然已经开始进行改革,也和任先生展开了合作,但是他打心底里还是对这位从天门石来,却又背叛了天门石与自己进行合作的男人有所顾虑。
“虽然我也很想说你的顾虑是多余的,但是比起我的话,天门石的反应显然更有说服力。当然了,我说这话并不是在表达什么不满,我只是单纯地想吐槽一下罢了。”
“您言重了……您是佐藤家重生的恩人,我怎么会对您有什么意见呢?”
佐藤玉树放下身段,他明白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个敢背叛自己身后力量庞大的组织后还能够坐在这里谈笑风生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如果没有您,佐藤财阀早就在之前的冲突里被那些狼狗们给撕碎了。”
说到之前佐藤财阀被其他小型组织集体攻击的事情,佐藤玉树的语气便下意识地凌冽了起来。为了进行改革,佐藤财阀收缩了自身的势力范围,但是这一做法却给那些窥视佐藤财阀已久的组织带来了佐藤财阀已经没有能力维持自身资源的错误信息,这就导致了佐藤财阀一夜之间突然遭到了大量的攻击。
“不,这个还真不是我的功劳,把那些小角色从佐藤财阀的地盘里赶出去的是你们佐藤家自己的人,不是呢?”
任先生摆了摆手。
“那个老先生还真是厉害呢,居然能够单凭自己手下的势力就能够在短短的几周时间里把那些前来挑事的组织给击退,要知道那些来挑事的人里可不只有普通人呢。”
佐藤玉树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前来向佐藤家发起攻击的组织里掺杂着不少亚人类,而自己的家族却能够在短时间里扫平了这些不安因素,这就意味着佐藤家里其实有着相当一部分能够对付亚人类的力量。
“也许佐藤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弱呢。”
任先生看向佐藤玉树,眼神中似乎在向佐藤玉树索取某种回答。自知无法将秘密隐瞒下去的佐藤玉树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却没有太多的起伏。
“我刚才和您说过吧,佐藤家的历史是很长远的,所以我们佐藤家在历代的传承里也继承下了能够保住家族根基的力量。”
“能够对付亚人类的力量?”
任先生追问,佐藤玉树不置可否。
“据我所知佐藤家里的亚人类不过百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天门石派来进行在日本的亚人类管理的,所以佐藤家真正意义上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亚人类的,对吧?”
任先生看向佐藤玉树。
“先生觉得要想对付亚人类,需要什么条件呢?”
佐藤玉树没有直接回答任先生的话,而是反问道。听到问题的任先生嘴角微微一翘,似乎在为佐藤玉树的文不对题感到滑稽。
“我不是亚人类研究学家,所以说不出个大概的理论,但是我知道一句话:只有魔法才能对付魔法。我想这句话也能够套用在这里。”
任先生将他在看某部动画片时印象中最深的一句台词说了出来,但佐藤玉树很明显没有听懂任先生话里的调侃意味,听到这话的他点了点头。
“不愧是任先生……即使我已经把这些东西给刻意隐藏了起来却还是被您察觉到了。”
“嗯?”
任先生似乎意识到了佐藤玉树的误会,但是出于自己的直觉,他并没有把误会解开的意思。
“佐藤家的确有专门对付亚人类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是佐藤家的最高机密,即使是我这个家主也没有权利将它公开,不过我能够清楚地回复任先生您的疑惑,我们的确有对付亚人类的方法。”
预料中的回答。任先生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够通过三言两语就将佐藤家的秘密挖掘出来。人是一种多疑的动物,要想与佐藤玉树达成最好的合作效果就必须明白自己在佐藤玉树心中的定位,任先生不会做出破坏两人合作关系的事情。
“是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嗯?”
佐藤玉树听得出任先生的话中有话,出于商人的谨慎,他决定开口。
“任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佐藤财阀现在已经将资源整合了起来,那些想趁着佐藤财阀混乱的时候占便宜的人是不可能得逞的,所以现在应该说是最平稳的时期了吧?”
任先生摇了摇头。
“你真的认为佐藤家要面对的只有那些窥探着你们的小组织吗?”
任先生盯着佐藤玉树,深邃的眼神让佐藤玉树难以看清其中的想法。无法理解对方想法的佐藤玉树摇了摇头。见佐藤玉树表态,任先生收回了目光。
“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佐藤财阀要面对的不是那些三三两两的小蚂蚁,而是更为宏大,更为不可控的现实,到那时,佐藤家将面临最大的挑战,同时也是最大的机遇。”
“您指的是……?”
“佐藤家要面对的,是这个世界被颠覆后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