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家的内阁里,俞商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突然闯入晚宴的女人究竟有何本事能够让佐藤家允许她如此自如地进出佐藤家,但是目前能够确定的是俞商陆只能听从这个女人的安排。
“坐吧,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了。”
俞商陆停下脚步,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件装饰简洁却不失大雅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木质矮桌与坐垫,桌上摆着茶壶与杯子,从茶壶冒烟的壶口来看,这些东西都是刚刚准备好的。正如女性所说的那样,这里距离晚宴现场的确有着一段距离,晚宴的喧杂完全影响不到这里。
“这些人还真是喜欢坐在地上呢……你也坐吧,我要说的话可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完的,当然了,如果比起坐着听我说话你更喜欢站着的话,你也可以站着听。”
女性干练的语气让俞商陆想到了白芨,但是比起白芨,眼前这位女性很显然更懂得将自己的魅力展现出来。没有太多废话,俞商陆走到女性的对面,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坐垫上。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羽姗,是个商人,或者说是一个和商业打交道的人。曾经是天门石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不过现在不再为天门石服务了,现在是自由人,还有,我是川木通的老师。”
简练而清晰的开场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俞商陆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能够让川木通如此服帖的人一定不同寻常。
“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说吧,我曾经在你很小的时候和你见过面。”
“哈。”
没有等苏羽姗说完,俞商陆便打断了她的话,看似不经意的浅笑里隐含着其他的意味。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您说话太有趣了,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我什么的……”
浅笑之间,俞商陆抬起头,银色的眼眸将苏羽姗吓了一跳。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说是天生的,你信吗?我自己都不信这种借口,比起我,你们应该能清楚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你想起什么了吗?还是说天门石的那些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苏羽姗终于不再保持之前的平静,怒火中烧的她握紧了拳头。
“天门石的人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至少现在并没有做什么,我想说的是,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立场,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拿这个身份的往事来和我套近乎,原本应该承接到这幅身体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断层,我也不是真正的【俞商陆】。”
俞商陆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出错了么……”
苏羽姗看着眼前的俞商陆,轻声嘀咕。
“嗯,出错了,至少对于当年那些对我抱着期望的人而言,出了大错。”
俞商陆嘴上虽然说得十分平静,但是内心痛苦的感觉却无法消除。亲口将自己的身份抹去绝非多么美妙的体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俞商陆的胸口就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进去,而拿针的人则是他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是我个人还是奉劝你不要太过敌视自己的身份,你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在我们的眼中……”
“您似乎搞错了什么。”
“嗯?”
苏羽姗被俞商陆打断,后者则是抬起了头。
“我的意思是,在我想起那些记忆之前我或许还不能说自己是谁,但是现在我找到了那些记忆,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我要说,我就是俞商陆,俞商陆就是我。”
银色的眼眸透着诡异的亮光,苏羽姗明白,眼前这个男孩已经进入了自己无法窥探的领域——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到达的领域。
“如果有人反对的话,我就把反对的人都消灭。怎么样?这种想法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两人相视无言。
“轰——”
远处传来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的是明显的震动感。原本还在相视的苏羽姗与俞商陆两人几乎是同时收起了眼神。
“怎么了?”
苏羽姗站起身对着门外问道,她说的是日文。
“客人,十分抱歉,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排查……”
穿着和服的下人对苏羽姗解释道,但苏羽姗并没有信任对方的解释,她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川木通,而一旁的俞商陆则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你去哪里?现在很危险!”
苏羽姗的呼唤并没有让俞商陆停下脚步,话音未落俞商陆便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大阪已经撑不住了吗?”
苏羽姗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火花在窗外若隐若现。
……
……
宴会厅里。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宴会打断,许多不明真相的宾客面面相觑,而作为晚宴负责人的佐藤玉树则是在异常发生的第一时刻指示着自己的保镖前去调查,然后尽可能地安抚各位宾客的情绪。
“晴爱,过来。”
佐藤断对着佐藤晴爱说道,被叫到的佐藤晴爱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十分抱歉,我要失陪了。”
对着川木通鞠了个躬后,佐藤晴爱离开了座位。川木通看着离开的佐藤晴爱,脸色同样严肃了起来,他知道刚才的爆炸并不是什么意外。
“高叔……”
意识到问题的川木通刚想提醒高道年,但是在他转过头时才发现原本还在喝酒的高道年已经不知去向。川木通站起身想去找高道年,但是口袋里却响起了手机的响声。
“是我,老师。”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苏羽姗。
“.…..我明白了,现在高叔不知道去了哪里……是,我会把俞商陆找到然后带到你身边的。”
从苏羽姗那里得到了关于袭击的消息后,川木通在心中估算起了自己所处的状况。
佐藤家的建筑是复古的日式建筑,最高的建筑也只有三层,但是相对地,各个建筑之间的紧密程度也远比普通的建筑要高,也就是说如果一旦发生骚乱,要想快速疏散人群是不可能的。
“话说,白芨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川木通冷静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穿过略显混乱的人群走向了晚宴的出口。
佐藤本家的大门处,原本由木材与高级大理石修砌起来的大门被爆炸炸掉了一半,瓦砾与碎片散落一地,同时躺在地上的还有一地的肢体残骸。
“可恶……”
手持武士刀的护卫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敌人。
“好久不见了啊,石川。”
让石川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制造了大爆炸的敌人此时却发出了让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您是……”
被称为石川的护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缠着绷带,身形远比普通人类要修长扭曲的怪物。
“啊,是我啊,佐藤贤明啊,我回来了…….”
红色的月光照在佐藤明贤被拉长且扭曲的身体上,看着眼前的‘佐藤明贤’,石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只有在日本怪谈中出现的怪物。
“不!明贤大人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石川握起武士刀,前来支援的护卫提着武士刀与重型热武器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队长!”
前来支援的部下想扶住石川,但却被石川一把推开。
“把这个怪物拦住,决定不能让它进入大门。”
即使身受重伤,石川心中所想的依旧是佐藤家的安全。
“.…..是!”
部下听到命令后将枪口对准了面前的‘怪物’。被包围起来的怪物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哈哈哈……想不到我这么久没有回来,等着我的居然是你们的枪口。”
佐藤明贤将苍白的手轻轻一甩,围在他周围的护卫们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纷纷被压了个踉跄。
“身体好重……”
“这是什么啊!”
同样被强压压制的石川想靠毅力起身,但是得到的只有腰间不断渗出的鲜血。
“告诉你好了,石川。你现在大可以对佐藤玉树说,我已经不再想得到佐藤家的财产或者权力了,因为我实在看不起为了那点财产就抛弃尊严的男人。天门石的合作看似不公平,但是比起低声下气地去和其他财阀和谈简直就是太合理了好吧?”
佐藤玉树将手轻轻一握,离他最近的几名护卫吐出一口鲜血后轰然倒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什么所谓的独立,只不过是佐藤玉树那个家伙为了展现自己野心的想法罢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前辈花了多少精力才帮助佐藤家得到了现在的位置,可他居然……”
“佐藤家不需要别人施舍的位置!”
石川大吼道,强大的压力将他的内脏挤压着,但是他并不在意。
“佐藤家需要的是自身的独立!从阪神大地震那时开始,我们就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我们不能再依靠其他人了!”
“哦?”
佐藤玉树轻蔑一笑。
“那里觉得,现在的我需要依靠别人吗?”
苍白的肉体在红色的月光下透出毫无生机的光泽。下一秒,以佐藤玉树为半径的两公里地面轰然下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