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俞商陆与娜塔莉亚离开车站，在前进了两个小时后，他们遇见了一个亚人类的聚集区。
和人类军事化的管理不同，亚人类的聚集区大都是以小型部落为主，能力强的亚人类占据统治层，而其他能力欠佳的亚人类则担任起了更多的日常任务。说是日常任务，但其实也是担任日常的境界任务而已。
发现俞商陆与娜塔莉亚的是这个亚人类集聚区里的警卫，那是一个拥有远程感知的亚人类，他能够感知到五公里内外的亚人类与十人以上的人类，人数再往下他就感知不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派来做警戒任务的原因。
“前面的兄弟，你们从哪里来？”
负责警戒的警卫显然是把俞商陆和娜塔莉亚当成了从其他聚集区来的亚人类。在亚人类与亚人类的小型聚集区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一个聚集区内的亚人类不得无缘无故地前往另一个聚集区的领地，一旦前往另一个聚集区的领地便代表着投靠对方。他显然是把俞商陆和娜塔莉亚当成了其中者。
“路过而已。”
娜塔莉亚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俞商陆也是同样的看法，可是当俞商陆环顾四周时却发现警卫身后的聚集区里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女人，和精神饱满的警卫不同，这些人大都面黄肌瘦，眼神里也失去了光彩。
听到娜塔莉亚的回答，警卫的眼睛一亮。现在没有归属的亚人类已经太少了，若是能够将面前的两人拉拢入伙，他所在的聚集区实力便会得到提升，立了大功的他自然也能够摆脱每日站岗的任务。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呢，放心好了，如果你加入了我们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包你满意为止。”
警卫很明显把俞商陆的目光会意成了其他的想法，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身后顺手抓起一个正在搬东西的女性，女性被他粗暴地拖到了俞商陆和娜塔莉亚面前，尽管身体被拖拽的生痛却不敢有任何抱怨。
“看吧，这些家伙就和牲畜一样，想要多少有多少。”
牲畜。
俞商陆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变了，可就算世界变了，构建这个世界的伦理与道德也应该沦陷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俞商陆看着嬉皮笑脸地摆弄着女性的警卫，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喂。”
开口的并非俞商陆，而是一直沉默的娜塔莉亚。听到对方开口，警卫以为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条件，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
“你很恶心，所以去死吧。”
话音刚落，警卫的脑袋咕噜一声掉到了地上，身为拥有感应能力的亚人类，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俞商陆割断了他的脊椎神经。
“啊！”
看到警卫的脑袋，女性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聚集地里顿时出现许多人，他们中间有亚人类，也有依附于亚人类的普通人。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娜塔莉亚对俞商陆说道。听到娜塔莉亚的话，俞商陆点了点头，然后淡然地走向人群。怒吼与杀意交错，可是真正的杀戮却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瞬。
生命就是这样，在更为强大的生命面前，弱小的生命就连死亡就都是轻描淡写。
将所有的亚人类杀光后，俞商陆点起了一根烟，这是他刚才在尸体里掏到的。苦涩的口感涌入喉咙，但俞商陆觉得这个味道很舒服，至少对他而言很舒服，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抽烟了，那种苦涩入心的感觉只有在烟中找得到。
“过瘾了吗？”
娜塔莉亚走到俞商陆面前，俞商陆瞥了她一眼，不做言语。
“像这样的聚落在世界各地有无数个，你杀了这些亚人类还是会有其他亚人类走上同样的路。”
“但我至少能够把自己看到的恶行制裁掉。”
俞商陆将烟扔到地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为任何正义做任何事，我只会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
俞商陆看向远处的几个女性。
“有车吗？”
听到问题的女性愣了愣，然后战战兢兢地指向不远处的黑色皮卡。
“坐车走吧，路上遇到挡路的人就清除。”
俞商陆的语气就像是要做某件理所当然的小事，娜塔莉亚知道俞商陆已经放弃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但她也明白现在的俞商陆更为纯粹。
至少他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再为其他人而活。
在俞商陆的指示下，原本被亚人类控制的聚集区得到了解放，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作为奴隶的人选择留下来，对于他们而言，能在乱世里得到一个生存之地原本就是一种奢侈，他们已经不奢望其他事了。
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囊后坐上了皮卡，俞商陆在皮卡的车厢后面装了两大桶汽油，他已经决定要坐这辆皮卡直至目的地。
“我来开吧？”
娜塔莉亚对俞商陆说道。但俞商陆并没有接受她的建议，俞商陆摆了摆手，然后启动皮卡。
“我来开，这样效率快一点。我就算几天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倦，我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偏离人类了。”
娜塔莉亚听不出俞商陆的后一句话是哀悼还是在开玩笑，但是她很清楚俞商陆的身体的确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变化。
“别露出这种表情，在找到我的姐姐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俞商陆察觉到娜塔莉亚脸上的表情，刻意提高音量。
“为了她，我也会努力地活着，直到把她找到为止。”
“你会找到她的。”
娜塔莉亚强调道。
“我已经打听过了，掳走你姐姐的人叫苏威，曾经是苏家的掌权者，苏家现在已经进驻了亚洲联盟，只要我们到了那里找到苏威就能够找到俞落葵。”
娜塔莉亚的话让俞商陆为之一振。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就是这样，我不会骗你。”
俞商陆看向娜塔莉亚，娜塔莉亚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
……
……
“第3军团被击垮了。”
云志将前线的报告交给陈云，后者则是瞥了一眼报告，然后继续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战况图上。
原本顺风顺水的工具在三天前突然发生了变化，亚人类的人数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亚人类单体，亚洲联盟的军队在战斗中遭遇了巨大的困难。
“那些亚人类很强，强的就像……就像是我们那次遇到的亚人类。”
云志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第3军团的一个装甲团被埋在了土里，他们拥有能够控制土地的亚人类，当我们赶到支援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而那些被困在地里的士兵也已经失去了抢救时间。”
“终于还是把那些家伙拿出来用了么。”
陈云闭上眼，开始思索起对策。从战争一开始他就预想过有这么一天，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让自己的部队冲前锋的原因。
“司令，我们是不是……”
“静观其变吧。我们现在名义上还是亚洲联盟的军队，如果擅自离开战场的话容易被人抓住辫子，告诉兄弟们保护好自己，放弃一对一牺牲的作战方式，随时准备撤离。”
陈云说道，他似乎又嗅到了泥土与碎叶的味道，那个改变了他人生的战斗注定有一天会迎来终结，但是他不想以自己年轻的部下的生命作为终结的代价。在现实的面前，他妥协了。
“天门石那边有回应了吗？”
陈云话锋一转，听到陈云的话，云志一个激灵，然后将指挥车的门关了起来。指挥车里只剩下陈云与他的心腹。
“负责天门石管理的任先生告诉我，天门石愿意与我们合作，但是有一个前提。”
云志尽可能地保持低音量的同时将话说清楚。
“什么条件？”
陈云眯起眼，事到如今他的立场已经非常微妙。
“他们要求我们放弃主动攻击的权力，将军队的指挥权分给天门石。”
分权。说的好听点就是在指挥军队作战时要分出指挥权，说的难听点就是要把原本指挥部队的权力分给被人一半，自主权被分割的下场可想而知。
“同意。”
可即使如此，陈云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样真的好吗，司令？如果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您就无法再全权指挥我们了……”
“没关系。”
陈云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能够保全大部分人，就算失去指挥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场战争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见让你们都送死。”
陈云自知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指挥官，但是他明白自己无法让自己手底下的数万士兵因此送命。
“当初我的命是我的指挥官给的，他在战斗的时候下达了正确的指令，所以我活了下来。放弃抵抗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这场战争会输却还是要玉石俱焚。”
陈云淡然地说道，生与死之间，他选择了多数人的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