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着巨大能量的钨金属棒在大气中燃烧着,火焰在空气的助燃中剧烈地释放着热量。被一起释放的一共有180发金属棒,它们发射的时间不尽相同,但是它们对准的目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地面上重要的核设施。
“真美。”
面具人看着天空中逐渐明朗起来的星光,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伴着红色火焰的金属棒不断地靠近着地面,象征着死亡的红色火焰下一秒就要将整片大地笼罩。但就在金属板即将突破大气层时,却被金色的薄层给阻挠住了。
强大的势能撞击在金色的薄层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整片天空撼动,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片天空。
“结束了。”
面具人看着娜塔莉亚,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那绝望中带着释然的笑容让娜塔莉亚想到了俞商陆,在面对残酷的现实时,俞商陆也露出过这种笑容。
“没有结束!”
娜塔莉亚挣脱面具人,她抬起头,看到俞商陆的身体随着金色光芒的闪耀逐渐崩溃,即使是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以一己之力来对抗上帝之剑的所有攻击还是太过勉强,俞商陆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住巨大的压力。
娜塔莉亚不会让俞商陆死。
她的能力有两个,一个是能够给武器附加威力,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能力。娜塔莉亚睁开眼,原本碧蓝色的眼眸突然变成了银色。
她知道,如果强行使用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被强行灌入亚人类力量的她原本就是一个残次品。
可是,残次品也是有其存在的价值的!
“re-take!”
银色的光芒从娜塔莉亚的双瞳射出,这是她从未使用过的力量,也是她唯一能够使用一次的力量,光芒逐渐扩散,将四周的一切吞噬。
……
……
“好美呢。”
北国的雪地上,竖琴坐在一棵堆满积雪的松树下眺望远方,金色的天空让她睁大了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
“这也许是某个可怕的景象呢。”
医生出现在竖琴的身后,医生穿着大衣,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条围巾,他将围巾摊开,然后仔仔细细地围在了竖琴的脖子上,竖琴乖巧地让医生帮自己围上围巾。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片天空明明这么美。”
竖琴还是不明白医生的话,她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医生。
“不只是美好的东西才和美丽有关,即使是毁灭也是和美丽相关的,在摧毁的瞬间也能够看到美丽的火光,这就是美丽的残酷。”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烟,然后点燃。
“那么医生见过和毁灭有关的美丽瞬间吗?”
“当然有啊。大约在七十年前,我就见过一朵美丽的巨大花朵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有人把它称为灾难,把它称为恶魔,但我只是看到了它在释放瞬间美丽的颜色。”
医生的眼神有些迷离,他试着从自己的回忆中找到关于那份美丽景色的印记,但是在他漫长的生活岁月里,那份记忆似乎也被压缩成了一个小点,一个连他自己也找不到位置的小点。
“如果那是连医生都觉得很美的景色,我还真的想看看呢。”
竖琴走出松树,黑色的长发在白雪中格外耀眼。
“你要是看到那份美丽景象之后的惨状一定会觉得它一点也不美的。”
医生打趣道。竖琴不满地看了医生耀眼。
“医生这是在小看我吗?我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哦,就算是让我一个人生活也完全没有问题呢。”
竖琴说着双手抱肩,不满地对医生反驳道。
“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光是有力量是不够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看起来比力量弱小,但一旦真正使用起来却远比力量可怕的东西,它叫人心。人的思想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即使你耗尽一生也难以正确地揣摩到另一个人的内心。人心能够扭曲任何不可思议的东西,即使你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将已经被人心扭曲了的东西还原,还有……”
医生看向竖琴。
“人心会潜伏在每个人的身边,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就像这样。”
医生说着敲了敲竖琴的脑袋。
“哎哟!医生你这是偷袭好吗?”
“这不是偷袭哦,你一直都待在我的身边,所以在你的眼中我的印象是既定的,但是你却没有意识到我可能怀有其他的想法,这就是人心。”
医生讲手收回,然后抽了一口烟。
“医生只是单纯地想欺负我吧?”
“没有。如果我想欺负你的话随时都可以,完全不需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医生看向竖琴,眼中的戏谑显而易见。
“对了,医生。”
“嗯?”
“你觉得那个叫俞商陆的男孩会赢吗?”
竖琴有些好奇地问道,在她的眼中医生的回答往往就是最佳答案,但这次医生并没有给她满意的回答。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虽然极力地想表现出一副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的姿态,但本质上却是一个一直在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的家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突然闯进了这个世界,然后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只好暂时留在这里生活的角色,他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这里?”
竖琴不明白医生的话。
“嗯,不属于这里。你看过很多书,也应该看过关于科幻穿越的小说吧?一个可怜的小子一个不小心便从自己的世界穿梭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接着被迫承担起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怜?”
责任这种东西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开心,即使是竖琴也不希望自己被赋予太大的责任。
“那他还真是可怜呢。相比之下我们真是幸福多了。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能够一直在医生的身边生活,不需要为其他的事情担心,这已经非常好了呢。”
竖琴说着露出微笑,她用自己的笑容来回应自己对医生的感激。从竖琴记事开始便与医生生活在一起,在她的眼中医生既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自己的朋友,她的一切都是基于医生的给予。
听到竖琴的话,医生淡然一笑。
“对了,医生。”
就在医生沉默的时候,竖琴突然话锋一转,医生有些好奇地看向竖琴。
“医生,你刚才说的话和我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概念很像呢!”
竖琴有些兴奋地说道。
“结论?”
“嗯,医生你不是说俞商陆像是一个不小心闯入陌生世界的可怜小子吗?”
医生觉得当竖琴用认真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有趣感。
“啊,是,俞商陆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小子。”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叫‘沼泽人’的理论概念,这个概念是是1987年美国哲学家唐纳德·戴维森提出的思考实验。某个人出门去散步,在经过一个沼泽边上的时候不幸的被闪电击中而死亡。与此同时在他的旁边正好也有一束闪电击中了沼泽,十分罕见的是这个落雷和沼泽发生了反应,产生了一个与刚才死掉的人无论形体还是质量都完全相同的生物。我们将这个新产生的生物叫做沼泽人。沼泽人在原子级别上与原来那个人的构造完全相同,外观也完全一样,当然大脑的状态(被落雷击中的人死前的大脑状态)也完全被复制了下来,也就是记忆和知识看起来也完全一样。走出沼泽的沼泽人就像刚死去的男人一样边散步边回到了家中,然后打开了刚死去的男人的家门,和刚死去的男人的家人打电话,接着边读刚死去的男人没读完的书边睡去。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到刚死去的男人的公司上班。”
“沼泽人么……”
医生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医生,你不觉得沼泽人的概念很像你说的突然闯入其他世界的可怜虫吗?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以某种特殊的形态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然后阴差阳错地代替了另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这算不算就成为了一个沼泽人呢?”
竖琴的声音很轻,但是思路也很清晰。
“因为意外而成为沼泽人,存在的意义也被强行灌入,这种人生其实也是一种负担吧?医生,我说的对吗?”
“啊,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医生没有想过,在竖琴的理解里俞商陆能够和沼泽人联系在一起。的确,如果只是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大概不是多么可怜的事情,可怜的是在穿越之后被指定了人生,过着自己完全不想过的生活。
“这样一想,我大概也能够理解那个小子的心情了呢。”
医生说着走到竖琴的身旁,然后用手抚摸着竖琴的头发,他眯起眼,注视着远方逐渐明亮的金色光芒。
“医生真是的,每次都喜欢摸我的头,我的头发都乱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