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的轮回,无数次地刺伤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白鼠,脚下踩着圆轮,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的奔跑都跑不出圆轮,一切都像是徒劳。
可是,他还不能停下来。
白色的面具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在无数次的尝试与轮回里,他的身体已经只剩下残缺的一小部分,他知道即使是拥有无限可能能力的他也无法在无数次轮回中安然,他的能力在无数次轮回里被逐渐削弱,内心的创口也愈加扩大。
【如果可以毁灭一切就好了。】
在无数次失败中,他也曾这么想过。但每次当他即将放弃时,身体里仅存的意识却还是会提醒着他,他的任务是什么。
“真是可怜的家伙。”
俞商陆站在“自己”的记忆面前,看着记忆中的自己……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真正的271在无数次失败中迷离,然后失败,接着再继续尝试。
如果是从前的他是无法理解271的想法的。
明明是一个为了私欲而研制出来的复制品,但是最后去独自承担起了拯救世界的责任,实在是太荒谬了,荒谬到连俞商陆这个一直在逃避现实的家伙都觉得懦弱。
“喂,你明明拥有着穿越逻辑的能力,为什么不逃离这个世界呢?”
俞商陆质问。271的回忆片段在他的面前不断地闪现,记忆也好,体会也罢,俞商陆已经完全能够体会到271的过去了。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俞商陆转过身,金色的光芒从记忆中溢出,将他的身体逐渐包围。这是娜塔莉亚最后留给他的礼物。
如果我是271的话,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俞商陆扪心自问。
他无法否定271的做法,但是他绝不承认这种向命运妥协的现实。
“re-take。”
金色的光芒吞噬一切,将整个空间包裹起来,然后消失在了无尽的光辉中。
……
……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那里是冷酷的仙境。
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所以我不会再向任何一方妥协。
意识开始唤醒,娜塔莉亚最后的能力完全释放,既定的事实开始转变。
“如果你不放过俞商陆先生的话,我就把这里变成更可怕的地方!”
记忆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在感官的苏醒顺序里听力似乎更胜一筹。
“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是对同类的感知吧?不过其实并非只有感知哦,我还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存在放大,以此来吸引周围的亚人类。换句话说,我可以吸引其他的亚人类。我知道我的能力很特殊,所以想得到我的人也远不止你们,如果我现在放出感知,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啊,这个孩子当初就是用这种姿态来维护我吗?
触觉开始恢复。俞商陆感知着身体上的痛楚,但是这原本致命的重伤却被他身体里的力量开始自愈,他睁开眼,银色的眼眸里透出凛然的威严。
这里是薛家的别墅,也是当初俞商陆犯下大错的地方。身上的痛楚让俞商陆更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明白了……”
陈云看着面前依然作出觉悟的女孩,然后点了点头,但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的条件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需要这样。”
平静却让人胆颤的声音。拿着武器的士兵转过身,发现原本已经瘫痪在地上的目标动了起来,血迹从他的身上划落,让人难以言喻的杀气从他的身上传来,士兵们举起武器准备将目标压制,但他们只是从目标的眼中瞥过就已经失去了动力——那双眼睛里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
“什么!?”
陈云显然并没有想到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俞商陆又站了起来,他准备让士兵拿出纳米切刀继续压制俞商陆,但是俞商陆并没有给他发布命令的机会。
“战争游戏结束了,现在这里由我来接管。”
俞商陆拭去脸上的血迹,他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如同响应一般,在场所有士兵的武器瞬间解体,化为零件的武器从士兵们的手中脱离。
“这是什么?!新的能力吗?”
云志惊呼,在惊讶的同时,他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里还有另一个拥有强大能力的亚人类在帮助俞商陆。但云志错了,俞商陆的强大并不是源于外力,而是来源于他身体中原本就存在的力量。
“商陆……”
用手护着薛玉竹的叶朴盯着眼前突然醒来的俞商陆,眼神变得迷离,他不知道此时醒来的俞商陆是否还是自己所认识的俞商陆,但是无法否认的是此时醒来的俞商陆的确能够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俞商陆先生……?”
小荨不可置信地看着醒来的俞商陆,她的眼中泛着泪光,伸出的小手似乎是要确认什么般地要触碰俞商陆。
“啊,是我。”
看到小荨,俞商陆冰冷的目光稍微柔和下来了一点,对于眼前这个被自己害死的女孩,俞商陆的心中有着难以释怀的愧疚。
“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去了。”
俞商陆像是告诉小荨,也像是在和自己说道。他转过身,看着周围不知所措的士兵们,以及站在台阶上方俯瞰战场的陈云。
俞商陆的眼中闪过了一瞬杀意,但是又很快消失。
“这才是你真正的能力吗?”
陈云看着眼前的俞商陆,即使面对不利的局势,他也没有失去作为一名将领的冷静,这就是他的性格。但俞商陆却对此完全无法产生认可,这种被私欲扭曲化的性格只会让更多人带来不幸。
“不,我的实力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得多。”
俞商陆说着瞬间来到陈云的面前,一旁的云志下意识地就要掏枪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枪早就已经被解体,情急之下他冲向俞商陆,想用自己的身体将俞商陆撞开。但俞商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嘭!”
俞商陆将手一挥,云志的身体便被狠狠地撞开,然后飞出数米。
“我不会杀他,但是你也别想好过。”
俞商陆冷眼看着陈云,手中拿出了一个通讯器。这是当初执行任务时学院发给他的,但俞商陆因为担心自己被学院跟踪便没有使用过这个东西。俞商陆摁下通讯器上的按钮,然后将通讯器扔下楼梯。
“喂。你的复仇梦已经结束了,明白吗?”
陈云睁大眼,他刚想反驳什么,却被俞商陆眼中的力量给震慑住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曾被自己压制过的少年竟然能够露出这种眼神。
真是太可怕了!
“呵。”
看着陈云的表情,俞商陆露出了笑容。
真是可悲。当初那个为了复仇宁愿放弃自己作为人的底线的家伙,此时居然会被自己的杀意给震慑。
呐,娜塔莉亚,这个世界还真是可笑啊。
俞商陆看向窗外。那个金发少女并没有如他记忆中发展的那样突然从窗外突进别墅,然后十分帅气地将自己解救出来。
对俞商陆而言,这是一场轮回。但是对于那名少女来说,她的轮回已经结束了。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逃过时间的悖论,即使是那个拥有强大如神一般力量的男人也无时无刻不被错误的时间拨正。
“叶哥,这里就交给你了,一会儿会有人来交接的。”
俞商陆转过身,看着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叶朴。此时的叶朴心中大概有太多困惑,但是心中的理性却让他将困惑压在了心底。
通讯器已经将消息发了出去,俞商陆明白,只要再过不久天门石的行动部门便会来到这里,届时一切都会得到妥善处理。
俞商陆微微眯起眼。然后看向小荨。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
薛家的别墅外,苏威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轿车,在他的身旁是被药物迷晕了的俞落葵。苏威所坐的轿车经过特殊的改造,特殊材质的车身能够抵挡火箭筒的攻击,而在他的轿车前后还有五台黑色的越野车,这些车里坐着的都是最优秀的保镖,他们的身上统一配备着制式自动武器,车内还有单兵支援武器,必要的时候这几辆车完全可以化身成小型堡垒。
“开车吧。”
苏威淡然地对司机说道。他已经对别墅里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了,在他的眼中陈云完全有能力将别墅里的事情处理好。现在的他只需要进行下一步计划就行了。
司机将汽车启动,然而就在他踩下油门时汽车却没有启动。
“哐哐。”
车窗外传来敲击声。苏威转过头,一双冰冷的眼神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