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冰露之音
-MUSIC-
“拉赛佛德先生,轮到您了。”
“嗯,我知道了。”说罢,艾斯起身,准备上台。
在他即将把休息室的门合上时……
“呐,拉赛佛德……”
“嗯?”
“没什么……”
然后,艾斯什么也没有说,关上了门。
过了会儿,我也来到了舞台后面。
托他的福,这儿听得比VIP座位还清楚吧!
我在舞台的侧后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艾斯的半边脸——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眼睛依然是澄湛的蓝,银白的头发垂至肩上,衬得本就白皙的精致面孔略显苍白,却意外地适合他。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听着。
他弹的是《孤独之神的祝福》吧!一直就喜欢弹这首吗?明明是这么可悲的人,却奢望着给予别人祝福么?
不知觉间,一曲已罢,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呼……终于结束了……幸亏没……
钢琴音再一次响起了,是……艾斯?!
他为什么……明明已经弹完了呀!
“诶,拉赛佛德先生这样子弹得弹到什么时候啊!”
“很倔强啊!他大概是这场音乐会唯一一个坚决遵守这条规矩的钢琴家了……”
规……矩?
忽地,似乎想起来了,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
钢琴家……应该等到观众不鼓掌时再离场……不然……就是等到自己已经实在没有情感演奏了……至少……不要浪费情感……请在最合适的时候离场……
总有些不通,但已经想起了大概,到底……到底是谁告诉我的……
仔细听听。
这首是……李斯特的《爱之梦》吗?哼……
你要弹到什么时候……身体吃得消吗……
“……(琴声)”
“!”
这个音……弹……错了……
只是……只是失误吧!
“……(琴声)”
“……(琴声)”
“……(琴声)”
…………
台下已经有些私语声传了出来。
的确,一次失误也就罢了……但是……
“!”
难道!
我忽然发现,艾斯的手指抬起得很仓促,一点儿也不自然。
我不顾一切,立即找到工作人员……
幕布降下,艾斯似乎并不惊讶,仍然没有停止动作。
“……(琴声)”
听到第三个声音的闯入,艾斯的嘴角动了一下,似乎略显不悦。
我不管,仍是把弄出那第三声的左手按指法移到了他左手下面将弹奏的那个键上——那音乐很自然。
“艾斯·拉赛佛德,没关系了……”我坐在了艾斯身边,把右手也挪上了琴——代他弹着。
“我会替你弹下去的……”
而艾斯,却一下子倒了下去——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晕厥——说不定,刚刚只是硬撑着吧……
赶来的医护人员连忙用担架抬走了他。
火色的幕布又一次升起——我的手指在键上流动着,不去管众人惊异的目光。
『在夜色的笼罩下,少女孑然一身。泪水冲刷着几近粉碎的心,祈祷明天能够平安……』
——这是,我内心的《爱之梦》。
奏罢,我便不再弹了——我没有听到属于我的掌声。
——纵然百余听众掌声如雷。
——但那是属于艾斯的,而不是我。
我至台前,不顾场内哗然,只鞠躬,便走下了这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