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写字楼高耸的会议室里,咲夜坐在总务侧后方。她眉眼带着笑意,专注听着对面合作方说话,适时轻轻点头。
终于等到会议结束,她站起身,朝三木社长一行人鞠躬,角度不多不少。
“承蒙关照了。”声音清浅,像山涧的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软,却隔着一层薄雾,听不真切。
咲夜拎起黑色公文包,皮革的凉意从指尖漫上来。落后总务半步,她跟在离开的人群里,像一滴水汇入溪流。
旋转门哗啦转开,外面的热浪裹着阳光涌进来,烫得鼻尖微微发颤。
脸上的笑意还挂着,像粘在皮肤上薄薄的一层糖霜。耳边的客套话一句句散在风里,没什么分量,像花瓣落在水面,晃一晃就沉了。
【午餐在银座,割烹料理。】咲夜心里默算。
【金目鲷还是松叶蟹?黑泽上月说蟹“还行”,那选鱼的话,大概稳妥些……就金目鲷好了。】
刚走出大厦的阴影,阳光啪地落在皮肤上——突然!一股冰冷的、带着麻痹感的僵硬,猛地从背后涌来,瞬间冻住了所有动作。呼吸卡在喉咙里。视野在眨眼间凝固。
前方,总务悬在半空的左脚,镜片后那点总是掂量着什么的目光,都僵住了。
旁边,社长半张的嘴,抬到一半的胳膊,还有脸上没来得及藏好的错愕,凑成一副奇怪的剪影。
目光所及——两旁的职员,门口的保安,路过的人。世界像被刷上了一层灰白的颜料,一下子静得可怕,风也停了。
“咚。”
一声闷响在这片寂静里格外清晰。是她手里的公文包。手指僵得像小石子,包从指间滑脱,掉在滚烫的地上。几份合同滑出来,散在一边,被太阳晒得发白,像无人认领的纸片。
时间像是被抽走了。满眼是灰蒙蒙的白,闷得人胸口发紧。只有七月的太阳,依旧热辣辣地照着这片突然静止的世界,像在旁观一场没演完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