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哦?录影机已经启动了吗?那好……
“大~家~好~,许久不见!我是新闻系报社的成员景云,还记得我吗?距离上次《遗言冀可冥》的新闻采访过后,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在本系的报社里一直期待着能和大家再次见面~”
“嗯?虽然不是现在,不过我也能猜到有观众在心中疑惑《遗言冀可冥》是哪期新闻了……啊……没有吗?嗯~那也不妨碍我在这里再提一句吧!是第一百二十七期的新闻节目,请大家一定要记好~”
“好的~好的~既然本人的广告时间已经结束,那就开始由负责本期《一周短讯时!》的记者景云来代领大家走进今天的主题——我们学校最为神秘的三大组织之一的监察会,了解一下那里的日常与工作是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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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我们是新闻系报社的记者,正在为新闻节目做一些调查采访,能否耽误您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从监察会的大门后走出了一对正在交谈的男女,虽然因为角度看不清正脸,但正是值得的猎物……这里该用猎物这个词么?嘛,算了,反正其中肯定会有一个成为采访“牺牲品”的人,怎样都好啦~
“我是新闻系报社的记者,请问两位可以接受一个小小的采访吗?”
我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用的是温和的声线。
“采访?你是新闻系报社的?”
请不要明知故问,这可是不太有价值的内容素材……我稍微挺起戴着系徽与社徽的胸口,让它们更加显眼一些。
“是的,我叫做景云,能否耽误您四十分钟的时间,做一个小小的实地访谈呢?”
那位男生转过头,似乎在征求那位女伴的意见,这个角度完全不能看到他们再说些什么的嘴型,太可惜了。
不过那位男生的脸长的很普通,这一点可以加分……监察会的外部印象也许正好是同学们想象成的“杀手”之类的玩意,实在搞不懂问卷调查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要是真的与大众印象一样,普通的脸确实可以作为噱头,为这一期节目增色……
因为大家可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见到与想象不同的场景,那也太容易让人恼羞成怒啦。
至于那位女生的脸,用后期处理下吧,虽然摄影机拍不到。
讨论有结果了吗?在与女生交谈了什么之后,男生把目光看向镜头这边来,我也适时的展露职业的微笑,向他招手。
只露出侧脸的女生好像对着男生耳语了什么,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是在笑?好像是,这里看不清。
“你是说采访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没错,您只需要接受采访和提问就可以了,不过这里也不是适合采访的地方,能请您和我移步到外面的花坛吗?那里的阳光要更好一些。”
我这样说着,眯着的笑眼投过瞳孔,肆无忌惮的扫视那两个人,男生也好,反正已经是我采访中的囊中之物,而女生却好像对这幅场景不大感兴趣,明明是难得的记者采访,也许还是因为有事?在男生答应采访的一刻,只留下了一个离开的背影。
连招呼也没打,这所学校什么时候培育出这样的“人才”来了?没礼貌。
不过那一头黑色的长发还真是漂亮呢,看来原主人有用心的在仔细保养,发质非常的好嘛……不过,会不会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那一头秀发了?那可不太好,这样子可不会有哪个男人喜欢~
“这位同学,我们抓紧时间吧,我还有些工作。”
你要抓紧去投胎吗?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鬼工作啊。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去花坛开始采访。”
我拿出话筒,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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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花坛不算好也不算差,离勉强能看是差不多的近义词,可是转念想想这帮学生们的平均美育水平,也许是对牛弹琴还不一定,更何况质量最好的都是摆放在这些鬼鬼祟祟,整天神出鬼没的监察会的大门前,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要我说,最好把它们全部移出这里,摆放在我们新闻系报社前才好,如果能离我办公室的位置更近一点就最好不过了。
总之,我打心眼里不认为这些监察会的狗腿们配得上这么好的绿化设施,最多种几颗白菜就够了——哦,应该不够他们吃的,那就几十颗。
“可能有些多嘴,但是监察会办公处门前的花坛真是香气扑鼻呢。”我闭上双眼,认真地嗅了嗅在花坛里那些观赏用的花植,气味细腻怡人,是今年男士宝格丽的原料品种么?
“还有这么多的冬花卉,想必在冬天也是春色满园,我们新闻系的花坛都有些相形见拙了。”
“你过奖了,景同学,就是些普通的混种植物,觉得好看就行。”
“哼哼~您可真是务实呀~”
快点给我发现句子里的讽刺!死——直——男——!……监察会的男生都这个样吗?!还是发现了装作视而不见?卑鄙和愚蠢也要有个度……什么叫做觉得好看就行?这是选清马桶的洁厕灵吗?
算了……暂且放过你一马,这种普普通通的男生一般是最好应付的,外表普通,连内心也普通,普通的让我快觉得连采访的价值都没有,这档节目的观众可太会折磨人了,这么想看别人在采访节目里手忙脚乱的窘样,给我去我的个人频道里翻,不要老是给我在建议信里提。
明明是传说中神秘兮兮的学生会,虽然我不信这个,可是最少给我表现的有一点氛围,就算演戏都行——早知道事先和这男的沟通好,这样搞下去,《一周短讯时!》和我的档次都要掉价啦。
姑且忍住想要露出厌恶表情的欲望,我示意那个男生稍等一会,取出了调试过的话筒,与无人摄影机的接口连接,再用耳机确认了一遍采访需要录入的声音没有偏差值与质量上的问题以后,最后才返还了无人摄影机的自动功能。
这种需要人工操作的精细调节果然还是不能只交给机器,要自己动手才可以放心。不注意一些,在采访时出现意外就非常非常不好了。
“好的,可以开始了,这位同学。”我递给男生戴在胸口的便携收音机,虽说只是个简单的四十分钟谈话,就连座位都是在花坛前的长椅上,基本的工作仍然需要做,可不能因为怕麻烦就省略,这是行业大忌来着。
我拍了拍掌,向着摄影机的镜头对男生邀请道:“来自监察会的神秘嘉宾,也是本次《一周短讯时!》的对话人——这一位男生今天将带领我们走进监察会,这个在三大会中最为特别的协会!”
基本的节目开头没有太大的问题,从单片眼镜中映出的摄影机画面反应良好,看来剪辑的时候可以一次过了。没有看镜头,而且在看着我的表现也完全可以加分,对第一次接受采访的人会不会有点太熟练了?虽然我是完全ok。
扶正挂在耳边的单片眼镜的白金色镜框,让它尽可能不会出现在画面里影响整体的观感,我笑着对男生开始了提问,这是我们采访节目的一个环节,算是为了让被采访人放松的工作。老实说,我可是非常擅长的。
“好的,这位小哥哥~即使只是刚认识不久,但我想还是先互相介绍一下。”
我笑着拍拍胸口,有些想要毛遂自荐的意思,向坐在对面有点拘束的男生征求开场的意见。
“没有问题,请便。”
依旧是简短的句子,如我所料,男生既没有太过抵触,也不十分感冒的样子,对我说出的自我介绍环节做出了反应。
看起来刚才的对话可能太过哗众取宠了呢……不过在这里最重要的可是“感官”而不是“观感”,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的。大家喜欢的是在正规采访里绝对不会见到的对陌生人气场与精神上的绝对压制,看见不认识的人在这种场合上面红耳赤、窘迫不堪的模样才是最棒的——当然了,这只是我主持的节目所受到欢迎的人群的喜好,粉丝的爱好都是简单到可爱的想法:
“真的好喜欢看景云在节目里虐人,有种坏坏的酷呢。”
来自热爱我的粉丝在节目下面的留言……要说是怎么看到的,我可是会时时关注最新评论的哦~像是这么喜欢我的孩子,肯定能够注意到的嘛,更不用提还有三千多的喜爱数呢~
所以就怪自己平常不看媒体的自己吧,可别怪我,因为是新闻系的人就以为是正经采访什么的……也太~~笨了,是找乐子的整人节目啦整人节目~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从这个男的嘴里多挖一点关于监察会的事情,就算没有好的素材,用来当作宣传材料的废话也好,结合采访时漫不经心的突击,也有意想不到的节目效果呢。
不过,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目的能否达到不提,这是我第二次作为《一周短讯时!》主持人所复出的伟大时刻,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自我介绍,完全说不过去~
发声技巧与声线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动作也必须做得无暇无缺,绝对不能有矫揉做作因素,毫不犹豫的自然……
在心里默念,脸上露出在平时训练了无数次的笑容,最开始是在嘴唇的笑痕,然后从整张脸上溢出的,自眼眸的两角轻微弯下,以及眉纹绽开。
右手轻轻地抚在胸前,左手的关节与掌心都是恰到好处的角度,既不会太过女性化,也不会粗犷的动作,中性风的手势果然更为合适。
一切就绪,在脑中与之前练习过的成果在缓慢倒档着,就像是质量良好的磁带在完美运行。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个小小的圆满收尾了——
“新闻系的大家一般叫我景云,字呢是择出,不过有点拗口,可以不用用心去记,现在是在新闻系报社工作的记者。”
我歪着头,显露出的是经过精密计算后的笑脸:“那您呢,这位监察会的同学?作为本次采访的客人,能否为我们做一个自我介绍?”
“芬仪济。”
监察会的男生淡淡地开口。
“字是来凰,数学系二年级的学生,目前正在监察会任职。”
听完名为芬仪济的男生的大致介绍,我开心地说道:“原来是二年级的学长呢,那就请允许我叫您芬学长吧~”
“你是一年级生?”芬学长似乎没有料到。
“嗯,在下进入新闻系其实只有半年时间的时间,还是个新人记者,这是我第二次进行这档采访。”
“所以还请芬学长您多多关照才是~”
“客气了,景同学。我只不过是虚长你一岁。”
“能够进入监察会,就足够证明芬学长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了。”
“啊~”我好像忽然的想起了什么一样,抱歉的恍然道“这可不是在说其他三大会的同学们不够优秀呢,毕竟大家都是这所大学里一样出色的人才嘛。”
“你说是吧,芬学长~”
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挑拨手段,可是我特别的想试一试,是在内心沙发上悠闲躺着的自己有些耐不住寂寞的缘故,还是单纯瞧不起这张顶着监察会名号的老实脸,真难验证……不过,如果监察会真的如同传言所说是群自尊心超强的家伙,这种小伎俩或许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哪怕一丝神情动摇都能在放大了无数倍的摄影机中显露,现代机器就要这样使用!
“……景同学,虽然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但是下次请最好不要再把三大会的同学们拿来做比较。”
“特别还是在这样正规的电视节目前,我觉得这很不好。”
芬学长的语气让我想起那种又死板又正经的老头子,嘁,因为自己是学长就拿着一副长辈的语气来说教吗?你算老几啊?
不过这种话当然不能挂在嘴边了,我连忙摆出一张愧疚的表情:“真是抱歉!芬学长,只是我听有传言说,监察会对于外面学生的审核非常严格,也许参与者的质量会比较高一些……”
我歉意地一笑:“当然了,我本人是不相信这些的,只是观众寄来的留言信里有提到关于这个提问的要求,因此便耍了一点小心眼,请您谅解~”
“留言信?”芬学长似乎来了点兴趣,那是因为来自外部对监察会评价的原因吗?搞不好这个人也很好奇大家是怎么看待监察会的……虽然什么印象都没有就是了。
可是,这种话绝~对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提,要找什么说词呢?实在没有好点子啊!在内心中有点苦恼:似乎拿什么好的词汇来都和这群神秘人不搭嘛,这又不能怪我。
思考了片刻,我只好照本宣科的答复道:“学校里的同学们都很在意监察会的情况,所以在我们新闻系里,学长所在地方的话题其实很受欢迎呢……不过您可能没有这种感觉,算是又敬又畏……那样子吧?”
看我说这话时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自信。我又略微地迟疑了一下,在屏幕前的这点小动作,也会十分的明显。
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面对着那位足够应付得来的男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
“……虽然也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关于贵会的会长……”
恶毒的汁液从轻碰的嘴唇两边不住的泄出,除了我之外的人都是无法发现的,他们只能从看到那副一始如终的笑颜。
“似乎是那位去世校董的……”
裹着微笑的,将信将疑的嘴角弧度,略微迟疑的话锋一转,好像是在为迫不及待的观众们八卦,又好像在为那位被不负责的谣言纠缠会长鸣不平。
“女儿——呢。”
其实……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