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我也是在米粥的香气中醒来的,看来作为同学校的后辈,她也已经习惯早起了。
今天早上的状况来说,病症症状已经轻微到没办法察觉的状态了,身体状况好得让我觉得即使是辣椒之类的刺激性食物也能吃一点了。
“早上好。”我穿上衣服来到厨房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再睡一会也可以哦,早饭还要等一下才好。”
“不用了,也不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恩……把那边的盘子端过去吧,那一份鸡蛋和面包已经煎好了。”她一边往锅里打进一个鸡蛋一边给我说。
说来除了米香气以外确实还有一股煎东西的味道。
“饿了的话已经可以吃了,那一份是你的。”看我端起盘子,她补充说。
“恩。”
明明是昨天才来的借住人士却会给人一种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久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天赋吧。此时我反而更像是一个借宿者,是因为我在被人照顾吗?不过我不讨厌这种感觉就是了。
早饭以后我们开始讨论要去哪些地方,淡金色的朝阳落在房间里,和房间里还未散去的早饭气味混成一团,变成了一种北回的大雁也会羡慕的归属感。
而我们,就在这样的安详气氛里审核着两人的各种提议。
各种各样。
最终,我们定下了一份一天的旅行,还有一些小到没办法一一涉及的事情,其中甚至还有她想要亲手抓到一个娃娃那种小孩子一样的愿望。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即刻出发。
第一站是一处很老旧游乐园,距离我们的住处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步行路程。对于体力相对较差的女生来说这并不算很近的距离,但她还是选择了步行,大概是和我不愿意用电话交流一样的想法吧,不愿意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
如我所料,昨天刚刚被水清洗过的天空透出澄澈的空灵蓝色,偶见几片纱状的薄云从天空飘过,散射的阳光在上午也没有显得刺眼,反倒慢慢加热着周身有点凉意的水汽。这是一个很清爽的早晨,对于外出游玩简直绝品。
在铺着有少量破损地砖的马路上,我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甚至到了游乐场我们也只是一个劲地玩着各种游乐设施,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交流。
但就是这样的一种近乎尴尬的神奇感觉,却让我感到舒心。同时,从我的角度看的话,她似乎也是同样的感受。
就这样,我们像两个不会说话的幽灵一样在各个游乐设施间徘徊,从海盗船到打礼物摊位,从鬼屋到旋转木马。她好像从来都不会腻一样,即使是很旧很小的游乐设施也会让她露出开心的表情,不过这个游乐场没有过山车倒是让我有点失望,我其实蛮喜欢那个的。
直到在那个小小的摩天轮上,我们说了今天出门之后第一句非必要的话。
望着窗外的城镇,我问她:“开心吗?”
“恩。”
“虽然可能让你有点不舒服,但我们似乎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呢。”
“恩。”
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让我感到稍有些意外,虽然见面时间并不长但以我的了解她应该和我不一样,是个很乐观的人。看来,即使是这样乐观的人在面对自己已定的未来时也会有失落情绪的啊。或者说,是因为乐观所以才失落的吗?
就在我以为话题会就此结束时,她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这里的摩天轮厢和别处的尺寸并不一样,这里的摩天轮厢是特制的,很大,甚至能容纳她能完全直立。
不过,我还是试图阻止她,因为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且不论生锈的铁门看上去很不牢靠,厢锁都只有一层保险,但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我坐下的提议。
“学长应该知道吧,我们的寿命。”
“那是自然。”
“即使如此,学长还是会来关心我的安危,这么想来真是有趣的事情呢。”她回头笑着对我说:“明明已经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规避风险的存在;明明未来已经定好了,却还是在寻求着改变。”
“只是生命危险而已,并不是代表不会出问题。如果出了问题的话,你可能就会在病床上度过剩下的日子了,你想这么活着吗?”
和祖父说的一样,即使理由是无,最终也会有反驳的理由的,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学长是比我清楚的吧。”
她把一只手轻轻按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圈薄薄的雾,拿开后转眼间便消失了。
“什么?”
“我们现在的位置。”
“恩……游乐场?”
我还是有点听不懂。
“说来也没错。但更准确的说,是在游乐场中距地面约四十米的高空,再过一会的话应该还会更高,而下面就是平整结实的水泥地面,如果现在落下去的话,绝对是十死无生的结局。”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学长应该很明白我不会掉下去这件事吧。”
没办法反驳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选择保持沉默。
稍等了一会,她看我没有反应又开始继续说:“真的越是这样的状况,越是让人想改变啊。”
什么意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想到的能改变的东西怕是只有一样了。
“数字吗……”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也就是这个问题,让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命运,是不可违逆的。
“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嘛。”
我把自己的手搭放在腿上,身体侧靠在轿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就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下,她也笑了,我相信这不是因为我的无情,而是基于彼此理解而衍发出的必然行为。
“原来如此啊。”
她的笑声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很好听,很轻快。
然后,她坐回到座位上,擦了擦被铁锈弄脏的手,解下了以蝴蝶结绑法系在脖子上的长丝带,换成了领带的半温莎结系法。
“不过,我说要变就一定要变,我可是很任性的哦,看,我们一样了。”
我记起来我的卧室桌子上有一张我系半温莎结的照片,怕不是她就是从那里知道了我打领带的样子,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而后没过多久,我们就回到了摩天轮的底部。在摩天轮里我们都没能感受到时间的确切变化,下来才发觉已经是中午了,但好在摩天轮已经是最后一个项目了,我们可以放心去吃午饭也不用担心浪费时间导致游玩时间不足。
点好东西,坐在甜品店里,我们开始继续起早上的话题。虽说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方向,但具体要做些什么还是不甚清楚。
至于为什么是甜品店,那是她的选择,她好像很喜欢甜的东西。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一个随从人员,也不会有什么要求可说。
最终,我们决定去一处比较大的综合商场,那里的话不但有抓娃娃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吃过午饭,我们稍微在店内休息了一段时间就出发了。
即使是清爽的雨后,盛夏时节也让人不由得感叹室内室外的差别。明明在甜品店和商场都有开到刺激得皮肤有点发颤的冷气,室外却还是有着夏天的气息,不但热,而且还很潮。不过,现在已经在商场里就是了,不需要顾及室外的环境。
“这件衣服怎么样?”她在身上比了一件素色雪纺裙,问我。
“看上去很不错。”
我没有说谎,她和我在一起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穿的都是运动风格的衣服,让我难以想象她穿别的风格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样子,甚至,我还猜过她是不是不适合别的风格。
“不是骗我?”
“当然了。”
“那,等我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抓着那件衣服走向试衣间。
再次走出来时,她确实给我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目前来看,她虽然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女生,和运动风格完美搭配,但也适合现在那种娴静的着装风格,虽说衣服本身的宁静氛围被高帮帆布鞋和她漂亮的短发搅起了一丝波澜,却不但不影响整体的视觉感受,还像威士忌里的柠檬汁一样添加了一丝别样的风味。
“怎么样?”她站在我面前,看上去有点紧张。
“意外地很合适呢。”
“好看?”
“恩。”
她松了一口气,说:“真是太好了,我第一次穿这种风格的衣服呢。”
“那,我就是第一个看到的了,很荣幸啊。”
“荣幸表情的学长,听上去好有意思。”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后就回到更衣室换原先的衣服。
“是听上去有意思……吗。”我低声嘀咕了一句。
趁她换衣服的时间里我去结了账,之后,我们便继续着我们的简易旅行。虽说赶时间会让旅途变得枯燥,但利用空闲时间似乎并不会起到相同的效果。
之后很自然地,我们在这里试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平时几乎不穿的正装,平时已经常见的休闲装,甚至还有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根本不能在大街上穿的哥特风格服装,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的首饰,此外她还买了一个大大的玩偶。最后,她在路旁偶遇的娃娃机上用了接近五十个硬币抓上来一个小猫布偶,我似乎也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亲手抓到一个玩偶”这种事情用“愿望”这个词来形容了。
逛了这么一下午后,我们两个人都瘫倒在了露天风格的室内茶座上,一天的奔波让我们望着眼前的冰茶都不想抬起手,玩偶也被随手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啊……好累。
但是好开心。
“学长真的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看来女性体力恢复的比较快这一传言是真的,休息过后我还是会觉得有点累。
“比如?”
“恩……**?学长应该还没有体会吧。”
听到这句话,我的大脑都差点要被无法分析的情报给烧掉了。
这孩子究竟收到过什么教育,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有什么不满的吗?那……”
“够了,喊着学长却说着那么不合景的话,你没有常识吗。”我一把打断了她的话。
“那直呼本名就可以了?”
“不行。”我这辈子可能再没做过如此快速而决绝的回复了。
“那,换个说法。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她从座位上直起身,稍微向我这边探了点。
现在如果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让人不舒服,虽然上一次恋爱是高中,但被人触碰到久已遗忘的伤疤还是会感觉到不适,不过就现在来说,喜欢的人……应该是没有吧。
“别闹了。”我尽力维持着原本的语气说。
“好,不闹了。”
很难得她这次特别听话。
“那换个问题总可以了吧,学长喜欢圣诞节吗?”她突然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再次发问。
“还好,不算讨厌。”
“是吗……”
“你喜欢吗?”
“恩。听说在一些国家会有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还有平时吃不到的食物,一些北方国家的话还有选美比赛,最重要的是有圣诞老人,只不过国内没有这些东西就是了。”
“那个北方国家,是冰岛吧。”
我恰好听说过那里的习俗,每年圣诞节,男人们都换上各种各样的夏装参加比赛,还要喝酒暖身,是充斥着北欧豪情的比赛。
“听说格陵兰好像也有,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
“像小孩子似的。”
“不行吗?”
“倒也没那个意思,既然这样那就走吧。”我站起身,稍微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去哪?”她虽然露出困惑的表情,却也跟着抱起了那个大大的玩偶。
“去做一个夏天的圣诞节。”我如是回答道。
夏天是不会有圣诞节的,这是常识,全世界都有的常识,除了我,还有我身边的这个抱着玩偶的女生。
要在夏天做一个圣诞节出来,或许只是我的心血来潮。可是这种心血来潮自我记忆开始衰退的那个夏天起,已经有几年不曾有过了呢?
不记得了,这是说明我老了吗?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重要的是,现在我要用这心血来潮做一个让我们都无法忘记的圣诞节。
圣诞节,属于弥撒、驯鹿、白雪和姜饼的节日,只是在我们这里可能就变成夏日烟火、西瓜还有互送的的礼物了。
一般来说,圣诞节需要提早一至两周甚至更长时间来准备,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用那么一两天稍微准备一下,只要能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圣诞氛围就足够了吧。说回来,中国其实一直都没有那么浓厚的圣诞氛围,最近连本土的节日都弱化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确实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们的手上刚才已经基本抱满了东西,剩下的部分可能只够放一点很少很轻的东西,尤其是她,手上抱了那么大一个玩偶,想要按照圣诞大采购来做看来确实已经不可能了。
“抱歉。”她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声音听起来确实有点失落。
“胡说什么呢,这根本不是问题吧,既然拿不了了就只买最重要和作用最大的不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也没底,不过确实让她稍微打起点精神来了。
在超市花了一个多小时精简之后,我们买了圣诞节专用的装饰彩带,当夜代替酒的高级咖啡饮料,做圣诞点心的必备材料,还有两顶圣诞帽。此外,还有一些一般来说春节才能见到烟火,不过只是很小的几支罢了。这些虽说是去年剩下的货物,但质量看上去还是可靠的。当然,如果我的住处附近能买到的东西我就从清单里直接划去了。
出来后我们就准备回家了,但就在这时她和我打了个招呼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又回到了超市,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特地不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似乎装了什么薄薄的片状物。我问了一下她,却被她用秘密这个回答打发掉了。
回到家,我们都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把东西堆在墙角就互报晚安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我们起床开始采购剩下的东西和进行房间的布置,具体的内容分配是我去采购剩下既定的东西而她留在家里设计整体和细节的布局。
虽说仍旧是一个人外出,但心情却和原先完全不同,一如有人等待的家和冷寂无人的房子虽然都只是住处,在精神上却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东西。
走过有点泛潮的楼梯间和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大厅,来到大街上。空气温度已经开始回升,从稍稍有点凉变成了运动适中的温度,不是要布置圣诞房间的话我应该会想着去哪里做一些室外运动吧,已经有好久都没有专程做室外运动了。
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是很熟悉的,可是现在看来我简直是一只有着隧道状保护壳的蜗牛——走遍了全部自己认为有可能的商店,买到的东西还不到清单上所列的一半。
我一边走着一边向周围的人问路,一会走到墙根已经有铁锈和苔藓的小道里,一会又回到马路上,一会穿过其他住宅区的绿化区域,一会还要原路折返,期间还要不断查阅手机地图和左右确定位置。
就这样,我一边感慨着自己对周边了解的匮乏,一边买齐了所有的东西,在回去的路上我还顺便买下了一个西瓜。
回到家时,我收获了一个不是意外惊喜的意外惊喜——她站在楼下等我。
这样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我目前也找不到其他的说法了。她的样子就像在等待久行未归的丈夫一样,穿着像是已经穿了数年般合身的雪纺裙,微微踮起脚尖向远方望去,然后稍微把身体靠在墙上一下又重复起刚才的动作。
然后,看到我走过来,她冲上来一把抢过我手上看上去比较重的一边的东西。
“好慢,让女士久等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她就率先抢下话语主导权。
“抱歉抱歉,好多都没有找到,稍微跑远了一点。”
“那我是不是可以挑圣诞礼物了?”
原来目的在这里。
“圣诞礼物是要惊喜才合乎标准。”
“那就让你猜一下我想要什么好了,送我我想要的礼物。”
“那就尽情期待吧。”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她站在房门前,把手搭在钥匙上,慢慢打开了房门。
确实是很精彩的布置,值得尽情期待。
房间里的布局为圣诞节布置做了些许的改动,是随时都可以回归的位置。从天花板到窗子到处都是彩带装饰,却不但不显拥挤还给后来的装饰品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窗子上贴着不知哪来的立体感雪花,更多了一份冬天的气氛,中间留下的一张移动桌子上摆着还没收起来的装饰品和装饰垃圾,其他闲置物品和生活垃圾均待在应该存在的位置上。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圣诞树了,可是现在这样也不能要求太多,更何况空间上也不允许。
而后我们就开始加紧剩下的布置,决定把明天享受我们的圣诞节。
布置完成已经临近中午,虽然大部分只是一些简易的塑胶蜘蛛和铃铛挂饰,但还是有很麻烦的装饰布之类的东西的,点心之类的摆放也先后尝试了好几种方案。
这个结果就是,谁都不想做饭,甚至谁都不想出去。
而后我们就叫了外卖,当然,我请客。
午休之后本应没有什么事了,我正准备找点游戏什么的打发一下时间时,她叫住了我。
“用这个代替圣诞树如何,放在那里。”
她一手托着一直千纸鹤,一手指向天花板上的一处不起眼的空位。
记得这东西是日本等国家用来祈福的。
她的面前还摆着一摞纸,明显是早有预谋。
“只有半天怎么可能折得了一千只啊。”我嘀咕着发了一句牢骚。
“不是一千只,这里也没有一千张纸,大一点的话量少一点也可以堆出一棵圣诞树的大小了。”
她的耳朵好用绝对不是吹的,那句话我自己都没有听得很清楚。
就这样,悠闲的午后时间也被预定掉了。
经过了两人一下午的奋战后,我们以生疼的手指为代价换得了约两百只千纸鹤,这还要归功于我们都还记得怎么叠,而且都叠得很快。
而后它们被以树的形状串起来吊在天花板上,五彩的纸鹤被风微微吹动的样子为房间增色不少,而我们就在这样缤纷的期待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和问候。
“早上好。”
这是我早上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而后就是她递上来的圣诞礼物。
明明是我比较年长的说,年轻人的活力吗。
在她期待的眼光中,我一层层剥开了那个礼盒。
丝带,星空印花的礼品纸,防开用的纸胶带,银色防水纸,一层一层地小心包着。
剥开后,里面包的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纯黑色的盒子,上面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商标已经被处理掉了,让人好奇又猜不透里面的东西,和她一样。
“快打开看看。”她催促道。
“恩。”我一边回着一边打开盒子。
掀开盒盖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信纸,对折好后放在里面,但里面是向外的,可以一眼看到什么都没有写。不过仔细查看的话就能看到,上面似乎有些痕迹,好像是被折叠后又铺平了的痕迹。
纸下面是十个包装精致的星空棒棒糖。我记得这东西在我们这里是没有的,一天的话就算亲自跑一趟来也来不及吧,真是个神通广大的同居者。
“约好,要在十天里吃完它,然后把它们都扔掉,好吗?”
“为什么?”
“约好,不然就不送了!”她的眼神已经看上去坚定到让人畏惧了。
“好。”
要求的话,做就是了。
“包装和其他内容要一起扔掉,一点都不能剩下!”
“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只不过这是我明白之后的事情了,而且已经是无可挽回之时的事情。
“听上去好敷衍。”
“我是很认真的,一直都是。”说着,我把我挑选的礼物递给她:“看看吧,不喜欢的话还能换。”
里面是一个胸针,前天在商场偷偷买下的,虽然不贵但和她的大部分衣服应该都会很配,她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而后,平静而祥和的一天,互相戴上的圣诞帽,没有经过特意准备的丰盛晚餐,两半的西瓜和代替南瓜的西瓜灯。
咖啡,干杯。
在两人手中发出微弱亮光和嗤嗤轻响的小小的烟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们两人之间消失了。
不知何时,我们就认可了彼此的存在,认同了彼此的存在,接受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再也无法否定——在指尖绽放的烟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