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跳下去吧。
大概只会痛一瞬间。
少女的眼神渐渐灰暗下去，跪倒在地的少年没有抹去泪水，惨白的光像是宣判死刑一般，将残留的希望洗刷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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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仿佛有人在呼唤我，我强睁开眼睛，渐渐起身，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环视一周，看了看这个规整的，反射着白光的房间，又看了看左手上扎着的针头。
是这样啊。
躺下，渐渐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浮现出雪的容貌。
……不，不是雪。
“叶学长。”仿佛被谁掐住脖子一般，我挣扎着看着默默对我鞠躬渐行渐远的少女。
为什么？
是我……完全搞砸了。
突然手臂吃痛，我看了看缠着绷带的右臂，一咬牙直接挺身，叼住一头解开了绷带。
“对不起”
三个血字赫然出现在眼前，甚至有针缝过的痕迹。
渐渐回忆起了那天，晦暗的光，泪眼朦胧中的碑文，和伏在地上的少女。
对不起……
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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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莹。”
我抓住她，没让她就这么向前走向奔涌的车流中。
“……”看着她失去神采的双眼，我心里怒骂那个学长，同时扶住眼前的少女。
“你可以依靠我。”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无论是在做什么，我都在不停地说着这句话，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只想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明天见，雪。”“嗯，明天见，莹。”
看着她渐远变小的身影，突然的腹痛逼着我不得不蹲下。
为什么？
究竟该……怎么做……
至少现在……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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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你说有些人是注定无法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孩的，怎么就这么不信命，总是幻想，幻想，然后自顾自地受伤，变得不成样子，还不肯放弃呢？
你说有些人得到的爱注定是有缺陷的，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挣脱，沉溺在幻想，不停地幻想着，并把脸谱和期望硬生生套在别人身上呢？
“我只是想得到理解，得到不那么多的安慰，我也想要去爱别人，也想得到爱，想得到自己不曾见却不停给予的东西啊，怎么就没人明白，我活着就已经足够拼命了啊，总是求不得，我已经很累了，很累了啊……”
至少现在……请放过我……
右臂的刺痛敲醒意识，不久之前的记忆让我不寒而栗。
我失败了。
失败了。
“我……我失败了……”
还未完全消退的黑色情绪冲上头部，在牙齿碰到手指的那一刻，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请进。”
紧了紧绷带，我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无论是什么，虽然很过分——
请再次给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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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很想很想再给他一拳，不过看到他差不多也这样，我倒也平衡了一些。
“您好，莹玥小姐。”“并不好，叶承。”
懒得和他客气，我直接坐在了尽可能远离他的位置。
“……对不起。”
“啊？！”
我直接无名火起，但还是抑制住了臭骂他的冲动，不知为何感觉我的怒火只会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尤其是那眼睛，腐烂的黑色中无力感和疑问完全溢了出来。
实在太恶心了。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那样最好。”
避开眼神，我慢慢说了雪的近况。“首先叔叔阿姨都没事，虽然是都刚脱离危险，但是好消息自然是都已经告诉她了，但是没有太多效果。”
“怎么……”
“我也想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会来问你吗？”
“我……”
我什么啊是你太过愚蠢把自己和她都逼到悬崖边上然后跳下去了啊，后果之类的一概不管也太潇洒了吧，现在该怎么收场啊？
“你也就这吧。”
明明在心里已经打理好了该怎么说，该怎么骂，想到他恐怕还是那种眼神我就觉得，完全的死局，一点希望也没有啊。
到底该怎么做……
“我想……”
“怎么？”
我看向他，他捂着右臂，说出了一句让我云里雾里的话。
“让我去墓地吧，再一次。”
——————
理所当然地被医院拒绝了。
想想也是，毕竟现在都这么晚了，而且那种样子再回来，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吧。
而且就算我，可能会没问题一阵子，又该怎样去帮助她……
真的只伸出手就好了吗？
莹小姐已经那样地伸手了，却还是如此一般，这样下去迟早她也会慢慢离开吧。
会不会再加深她的伤痕？
恐惧沿着脊椎爬上大脑，我……
亲手毁了一个人吗？
“不要……别这样……”心脏仿佛被谁抓住，脑子深处各种想法喷涌而出，意识似是疯狂的咳着，自上而下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在濒临宕机的前一秒我挨了一拳。
“哇啊！”
捂住肚子后退，是那个学妹。
“你tm小点声啊！我刚才发现了一条路能偷摸出去，快点，要出去就趁现在了！”
“……”
于是我直接宕机，任由身体被拉扯着出了医院，上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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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师傅，去墓园，对，啊快一点……啥啊没开玩笑我们是人不是鬼你见到过鬼打车的吗，快开！”
但是……虽然很不想承认，他确实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
我有的时候也确实羡慕他俩。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为彼此牺牲过，有没有彼此给予过，甚至不知道关系确没确定，但是有的时候看雪傻笑着谈论这个家伙，我真的觉得他能好好地完整这个女孩。
他确实也算做到了，虽然只是把拼图的最后一块提供了出来，还顺带打碎了之前拼好的部分。
不过……
“到了，叶承，快点下车！”
他迷茫地被我拽下来，然后停在了墓园门口。
如果只有你才能拼齐——
仿佛是被我叫醒，也或许是因为我掐了他一下，他一个寒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墓园门口。
“我……”
“去吧。”
叶承。
——————
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又是最不想的这种情绪。
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你们好，妈妈，雪。”
夜晚压下最后的日落，风也大了起来。“我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说出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我已经试过了，不说完全没用，最后是以失败告终了，无论再来多少次也一样吧，我明白，也完全忘不掉那种感觉。
不仅仅是无力感，更是绝望和渐渐丧失自我，还有控制不住的孤独。
“好想让你们来陪我。”
但是好像只能是我去你们那里吧。
我应该……可以去吧。
可以吧。
是不是可以，是不是被允许的……
毕竟我不被需要，就算消失掉了也无非就是会有几个人很难过，也有人会比我做得更好，会是我的上位替代，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在那些难过的人的心中，肯定有更重要的人吧……
那个学妹……肯定能好好拉住她的吧……
就这样吧。
一片雪花落在脸上，我微微一笑。
就这样……被雪……
被淹没吧。
“加油！”
心脏在跳动。
白色的空间中，雪渐渐停了下来。“有想过你会失败，没想到会输成这种样子啊。”
少年半睁着眼睛，看着快成雪人的我。
“我实在太弱了……”
“所以我让你慢慢来。”
他慢慢让开身子，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随即现身。
“……”像是没有看出我的表情变化，他戏谑问道：“你觉得这是假的咯？”“是啊，太不真实了。”
他摇摇头，保持着微笑慢慢走开，消失在远处。
“答案永远都是真实的，相信自己吧。”
留下这么一句后，女孩慢慢走近，弹开我身上的积雪，抱了上来。
太过温暖了吧。
——————
“加油，叶。”
——————
原来……如此。
慢慢醒来，看着身边担心的女孩和还未散去的夕阳余晖，我摸着头不好意思抹去眼泪，苦笑道：“我好像……又失败了。”“啊？！”
下意识挡住肚子，脑门上却狠狠挨了一记升龙。“放过我……”“……”
似是看到我这种样子，她也气不起来，终是叹了口气，问向了我。
“要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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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我从未这么讨厌过低温，却也寻找着更加阴暗的角落，最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
抬头看了看，今天学长也没回来。
“雪！”慢慢走到楼下，莹看来已经等了很久了。“早上好，莹。”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被牵着手，直接转了个身，在心里不停疑惑的同时登上了楼顶。
“啊……”
是学长。
是……
我飞速转身，想要逃开，结果却被拉住。“放开我，莹。”“暮雪茹！”
被暴喝了一声名字。
“试着接受吧，至少是这一次。”
接受？
学长的？
我从来就没放弃过接受，尤其是对他的，他给我一点温暖，我就返给他好多，他有悲伤我就听着，告诉他劝解他然后尝试成为他的依仗，他寒冷的时候我就主动去关心，主动去贴近了啊。
可是这个空洞也太大了，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填上的都会莫名其妙消失，然后回到原点。
算了，反正总会失去的，珍惜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吧，就这样自己活着不也挺好吗。
我慢慢转身，看向学长的方向。
现在的你，能给我什么吗？
……
“对不起，我又失败了。”
“啊，嗯。”
又去了那个地方吗？理所当然的吧。
“以后还会去的。”
“嗯。”
没必要的吧，反正都会受伤。
“无论多少回……”
“嗯。”
突然感觉到一点刺痛。
“我要从深渊中爬出来。”
“嗯。”
“爬出来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就会战胜痛苦，就会拥有钢铁般的心吧。”
“……嗯。”
什么啊。
“如果……”
你说的一切一切——
“我都不明白啊！”
撂下这一句，我飞奔下楼，后面似乎有莹的呼声，但是这都无所谓了吧……
平复一下心情吧。
开始慢慢模拟吧。
“早上好，暮同学。”
早上好。
“早上好，雪。”
早上好，莹。
“……”
……
在沉默中突然，不由自主的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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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她也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