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那时我刚刚十岁,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
和其他孩子不同,我不愿相信星空是狭隘的,我希望有朝一日,极光组织会在全世界宣布宇宙的无限与未知,我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乘上宇宙飞船,向更遥远的星空遨游。
这便造就了我天生与他人不同的想法和命运:其他孩子把我当做异类、疯子,一次次嘲笑、讥讽我,他们有时甚至还会对我拳打脚踢,说是要让我不要犯傻……
只有母亲和徐南烛,在这种时候会为我站出来把他们赶跑。徐南烛从来没有支持过我的观点,他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被劝服,我也没有打算让他理解我的想法。不同的是,母亲一直相信着我,同时,她也一直相信着一心埋头于工作的父亲。
也正是十岁那年,我的家人离开了我。
父亲为了他那所谓伟大的目标——寻找传说中古书所描绘的神器,不惜违抗极光组织的法令,结果在出发之前就被发现通缉,连累了全家人。
母亲为了保护父亲与卫兵发生冲突,最后在我面前被卫兵枪杀。我清楚地记得,母亲白色的身影在眼前倒下,染上鲜血时,就像是一朵红色的蒲公英,随风飘散……
这之后父亲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许他是对我和母亲心存愧疚,但我始终无法原谅他没有拯救母亲的罪过。
极光组织把他看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称他为『褐发鬼』,而我因为孤身一人,被徐南烛所在的家族——徐家收留,徐家是名望仅次于极光组织的家族,掌握着一些古老的技术和知识。
在徐家我受到了极好的照顾,但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让我变得有些孤僻,幸好我的身边还有我的朋友徐南烛,陪着我一起度过了平静的八年。
模模糊糊间,又看到蜂拥而至的卫兵将我团团围住。
“褐发鬼的儿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废话什么,这种疯子还是赶快解决的好。”
心中燃起无比的愤怒,想要冲上前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你们……可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认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
卫兵们哈哈大笑着,笑声尖锐而又刺耳:“真是不自量力,和你母亲一样!你母亲为了那样一个疯子送死,也是傻得要命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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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说……”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啊!”
“我说……不准说我母亲坏话!”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士兵们惨叫着倒在地上,光芒之中所看见的那个穿着蓝袍的身影,像极了母亲……
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睡的跟个死猪一样就算了,还一直说梦话,大喊大叫的吵死人了!”,那个自称来自月亮上的银发少女一脸嫌弃地坐在叶知秋眼前,她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直透人的心灵。
叶知秋没有理会,只是感到十分茫然:“我们现在在哪儿?不会两个人都被抓进监狱了吧……”
少女听了皱了皱眉,两手叉腰:“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闹出那么大动静,结果还被你小看成这样……我堂堂宇宙第一大盗,怎么可能被那些小喽啰给抓回去!”
确定了二人无恙后,叶知秋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身边摆放着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设备,这些新奇的东西让自己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
少女拍了拍叶知秋,让他回过神来,然后摆出郑重的姿势,把手放在胸前做着自我介绍。
“听好了啊,我是住在月球的居民,对你们地球人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外星人了吧,不过感觉从各方面来看并没有什么差异……我对你碰到我,被我连累这件事感到非常非常的抱歉……你也不用感谢我当时救你,因为的确是顺手的事啦!”,她低下头沉思片刻:“不过啊……现在把你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有一些问题,等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把你送回地球去。”
“等……等等?虽然搞不清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现在的状况肯定和你一样,都已经被极光组织通缉了吧!”
“嗯……也是啊。既然你和我一样都被地球通缉了,那你就干脆做我的小跟班吧!我这么厉害,能教会你不少东西哦!嗯~就这么定啦,我——宇宙第一大盗,就破例收你这么一个跟班了!”
“我还没答应呢,不要乱收别人好不好……”
叶知秋看着少女,终于忍不住吐槽:“话说刚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在月球上居住?第一次知道月球上还有人存在,没有持续的氧气供给你们要怎么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位女士,傻也要有个限度,像你这样的,想象力未免有点太丰富了。”
“哈?怎么就不可思议了,现在几乎所有的星球都有相应的基本设施,没有氧气?你的脑子还停留在几百年前吧,还说我傻,你才傻好不好!”
少女气得脸色通红,感觉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她的两只脚不停地上下晃动拍打着地板:“现在宇宙之间的联系早已经超出你的想象,是你们地球人非要闭关锁国,造出一个叫『星幕』的屏障遮住真实的宇宙!”
“你说……什么?”,叶知秋不觉瞪大眼睛,迅速爬起身来看向窗外,他看到一个被黑色笼罩的巨大星球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你居住的地方——地球”,少女的语速放慢,语气里透着一丝冰冷。
“……不可能!你肯定是在耍我!”叶知秋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无法接受。
“但这是事实,我没有骗你。”
“可它……应该是……很漂亮的,它应该……是一颗蓝色的星球!上面应该还有很多的色彩……”
“好了好了,至少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丑陋至极,而且还封闭起来的黑色星球。”少女无情地打断了叶知秋的话,而叶知秋无法作任何反驳。
明明是第一次达成自己飞向太空的愿望,结果心情却是如此的沉痛……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地球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除了惊愕,叶知秋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和愤恨。
“……喂,你别看啦。”少女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至少你现在明白了这些事情,而且也不用再呆在那片星幕下面。多想些开心的事情,一切总会好起来的,对吧?”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飞上太空之后在宇宙间自由地探索和旅行。但是极光组织下了禁令,禁止一切探索太空的行为,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放弃过。直到有一天,父亲违反了极光的法令而被追捕,至今没有下落,母亲也因为他被那群混蛋……从此以后我变得很乖,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因为我知道违反法令会是什么下场,也知道那群混蛋能够放过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但是现在成了通缉犯,地球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对不起。”少女沉默了很久,看着低头掩面的叶知秋:“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是我毁了你的生活。”
“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没有必要再自责。”叶知秋抬起头来,勉强撑起一丝笑容:“况且啊……是你,重新让我认识到了,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少女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说不出话来。叶知秋的笑容让她无所适从,她叹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真是一个傻瓜,你就这么想做我的小跟班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赶着去冒险的人。”
“不要提小跟班啦……总之就这样,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两个人一起去冒险。从今往后所有的事,都由我们两个人一同来面对。”
“那……就这么定了哦。小跟班~”,她的声音柔和温暖,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算了……反正我自己不会承认是你的跟班就是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月球,在那里我会教给你很多你之前并不了解的事情。我大致清楚了你的事情,其实我和你一样,很早就没有了父母……你现在也无处可去了,不管怎么说,我得为这件事负责……对了,说了半天还没有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花半夏,今后请多关照。”
花半夏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窗外,她把脸完全侧过去,不想让叶知秋看到自己眼中的忧伤。
叶知秋静静地看着她,花半夏此时已摘下外套上的帽子,柔软的银发顺着肩头流下,一直披至腰间。她用左手撑在窗边的桌上,扶着自己的侧脸,摆出一副什么也不愿去想的慵懒样子,广袤而又深邃的宇宙映在她的眼中,闪耀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