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雪还在下着,而在陆凡和墨莹藏身的山洞之中,却传出了热火朝天的打铁声音。
熔炉中,魔石燃起熊熊的火焰呈现出漂亮的天蓝色,那是高数千度的炽炎,其中还夹带着丝丝雷电的弧光,强大的热度让墨莹拿下了原本裹在身上的毛毯,坐到了山洞口,观察着陆凡的工作。
熔炉中的火焰非同一般,那是能够以火炼雷的青雷火——这是墨莹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火焰,据说只有神兵利器,才会用到这种独特的火焰来打造。
虽然要短时间地生成这火焰并算太不难,但是要一直维持,甚至以血肉之躯扛着这样的高温,并用这火焰进行锻造,恐怕就只是传说中存在的事情了。
而现在,墨莹自己正在见证传说——陆凡的程度可不仅仅只是“生成”这青雷火而已,实际上,炉中青雷火就是他用“火炼手”的力量在一直维持,并且处于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
几个特制的小坩埚还有那块钢坯的一部分正放在里面加热,坩埚里是用黑龙头骨,脊骨处最好的精华,加上各种药剂和矿物,以及碎龙骨等调制而成的锻造秘方,即便是墨莹,陆凡也是在配制的时候让她稍微回避。
陆凡此时脱下了外套,赤裸着上身,用特殊的工具取出烧红的钢坯,放在作为临时铁砧的百宝箱上,再将小坩埚中的东西均匀地倒在钢坯上,接着将另外几个准备好的坩埚放入熔炉之后,陆凡便抡起锤子,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钢坯,反复折叠,锻打……
由于材料充足,而且只此一件,陆凡可以不惜工本地将其与钢坯融合到饱和的程度,加上龙骨本身含有金属,可以作为材料,所以陆凡能够在原本的设计上更进一步,为墨莹打造一把,不,是一组不仅威力最强,而且也是最适合她的刀剑。
百炼成钢,不断的折叠和锻打才能让金属变得得紧密,结实,配合魔力在其中调和让所有的素材都融入其中,相同的工作需要不断反复进行,陆凡从开始到现在,已经不断工作了快一天的时间。
而且尽管现在已经是入夜很久了,而他的工作仍在继续,仿佛不知疲倦,只是偶尔甩一甩胳膊活动一下,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打了一天的铁,累吗?如果是平时的话,陆凡当然会觉得很累,但是今天不同,他要做的,是在墨莹的面前,展示他最的锻造术,为墨莹锻造利剑,这是他的夙愿,陆凡穷尽师父传授他的一切锻造技巧,只为能做到尽善尽美。
墨莹就在一旁,一直看着他工作的样子,尽管是相同的动作再一次次地重复,但是她却意外地并不觉得无趣,甚至有些兴奋,因为这时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手中的武器是怎样被制造出来的。 作为灵武国的长公主,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加上自幼天赋过人,墨莹从小就被视为天之骄子,然而,没有趁手的武器这件事情,却一直是困扰她的问题。
公主殿下天资过人,功力深厚,寻常兵刃哪里配得上公主殿下——每当自己用坏了一把刀之后,众人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称赞墨莹功力高强,是刀配不上她。
什么样的武器才是配得上她的?这个问题,直到她五年前从陆凡的锻造铺中拿到那把“龙牙”之后,才勉强得到缓解,起码这刀能撑得久一点。
但是,墨莹却忘记了作为一个战士的本分——战场上,武器就是自己的战友,不重视这战友,那么迟早会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墨莹确实付出了。
在屠龙之战中,自己的佩刀崩断,功亏一篑,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危局,这件事墨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对自己武器的态度总是那样的傲慢,所以武器自然在战场上背叛了她。
然而比起刀剑,更让墨莹觉得不解的,是陆凡这个“小铁匠”……
炉火的温度极高,陆凡工作的地方温度几乎和置身火海无异,他的身上根本不没有汗,因为汗水会在瞬间蒸发,只有一层白色的盐霜覆盖在陆凡的身上——如此恶劣的情况,陆凡却能面不改色地一直工作,魔力根基之强,连墨莹都感到惊讶。
其实,每一个优秀的铁匠都市一流高手,无论是基础力量还是魔力根基,都不输战士和魔法师,而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墨莹相信,眼前的小铁匠绝非普通工匠,而是最顶尖的锻造师。
这种根基,这种能为,陆凡理论上不管走到哪,都应该是一方大家,为什么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铁匠,又是为什么,他愿意将这一切献给她?墨莹感到非常的困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陆凡的热诚,以及对这一切无怨无悔的执着。
因为陆凡心甘情愿,他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自己恋慕的人,这是他唯一能够表达自己心意的方式,此时此刻,他的心比那天蓝色的炉火还要炽热。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间断地锻打,历经千锤百炼,与精心打磨之后,第四天清晨,当墨莹从睡梦中醒来时,陆凡将锻造完成的刀呈到了她的面前。
“公主殿下,新刀已成,请过目!”尽管三天三夜的工作,让陆凡筋疲力尽,但是他很满足,因为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夙愿,现在,是最终验证的时候了!陆凡的心情变得越发激动。
“这是……”成现在墨莹面前的,是一组四把刀,一把长刀,三把短刀,以及一个专门为长刀特制的金属刀鞘。
长刀整体长1.6m,刃长1.2m,漆黑的刀身虽然略显暗淡,但刀锋锐利的寒芒却胜过墨莹此生见过的人和兵刃,三把短刀也是一样的黑身白刃构造,虽然朴实无华,但锋芒毕露,锐不可当——这确实是墨莹此生见过最好的刀剑无疑:“好……好厉害……”
“多谢公主殿下称赞。”听到这句话,陆凡的心中如释重负,终于,他完成了,他做到了……
墨莹小心翼翼地端起刀,想要仔细端详,而在她拿起这把刀的瞬间,墨莹再次惊叹,因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正从这把刀上涌出,与她体内的龙魂相互呼应,产生强烈的共鸣,让墨莹感觉浑身力量倍增!
“这……这是……啊——!”共鸣越来越强烈,将她体内的龙魂发动,一股雄浑之力从她体内不断涌出,龙翼形的符文在她的胸口浮现,这让墨莹既惊讶,又兴奋。
那符文意义非凡,是灵武国墨氏一族已经有百年都无法呈现的龙王印!这标志着墨莹的实力已经突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瓶颈。
墨莹不由得惊叹——这是一把怎样的武器啊!困扰墨氏一族百年的难关,竟然就因为这把刀,便轻易地突破,实在是不可思议!简直就如同奇迹一般!
原来,这就是所谓有灵性的武器吗!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刀不仅锋芒锐利不凡,更能引动墨莹体内的黑龙之力不断涌出,只要握着这把刀,墨莹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提升。
毫无疑问,没有比这把刀更适合她的了,墨莹此时满心的赞叹和感佩,顿时喜上眉梢,露出欢快的笑容。
“小铁匠,这刀……”
“呼噜……呼噜……”
墨莹本想要感激一番,但是,陆凡却倒在了地上,发出均匀的鼾声——当看到墨莹的笑容后,陆凡知道自己的心愿已经达成,忙碌叻三天三夜的他一松劲,倒头就睡着了,但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满足和欢喜,又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睡吧,小铁匠,这次,真的辛苦你了。”墨莹将刀放下,收好,然后拿来探子为陆凡盖上。
为什么上天让她现在有幸才结识这位小铁匠?
又是为什么,上天有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让她恰好结识了这位小铁匠?
墨莹看着窗外的飞雪——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不知道千海哥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会不会担心自己?他会不会被战鬼追上?墨莹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可现在,墨莹只能干着急,她收回视线,又看了看陆凡,心中感到一阵释然,因为陆凡,让这次的屠龙远征已经超出了本来的意义,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运的安排吧。
但是,有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墨莹不会放过——她的个性好强,不喜欢欠人情,所以陆凡在此次远征中所做的一切,让墨莹感动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烦恼。
现在,墨莹不由得在思索一个对她来说非常严峻而严肃的问题——这个小铁匠为她所做的,自己应该用什么来作为回报?
金钱,权力,地位——如果是常人,用这些作为赏赐就够了。
然而墨莹能感觉到……这些都不是陆凡想要的,也远远不足以偿付陆凡所做的一切。
算了,再这么想下去也没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先让他好好休息吧,等他醒来,再亲口问他好了——墨莹想着,在陆凡的身旁躺下,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