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
“暂停!”
正当水神再度开口时,这次轮到白露大吼同样的两个字。
水神再怎么好脾气,也不会任由面前的蝼蚁百般刁难,便换了个高高在上的语气:“又要怎样?”
白露甩了甩自己漂亮的金色马尾:“算我平等地请求你,哦,您。别再之乎者也了,我倒是可以接受,但‘有些人’不接受嘛。”
她这一句话,仿佛能够打破次元裂隙般,直射到遥远的次元彼岸。哦不,这是错觉。
“好吧……”水神也着了白露的道儿,不过她(这里姑且使用女她吧)依旧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语气:“你们讨论的时间可真长啊。怎么,有什么想对本宫说的?”
白露不经意间露出苦笑。看来本宫这个称呼看来是改不掉了。
“我本想怂恿火神在这里打倒你——事实上,火神也很希望这么做。”她张口就来,丝毫不怕咬到舌头:“不过呢,因为我们一致认为,这样做太欺负你了,所以放弃了这种想法。”
水神大喝一声“无礼之徒”,然后叱喝道:“第一,是火神把你叫走,什么时候变成你与他主动商量了。第二,如果你再挑衅我半句,现在就将汝等——你们两个,葬身喂鱼。”
火神排着队,来了句“岂有此理”,黏着水神的话尾,畏手畏脚地解释道:“我我我可没有想过这些啊,第一,我把白露叫走,是为了解释你的性别问题;第二,我认为在这深海之中,你是坠吼的。”
“没想到你犬性十足啊,克罗贝罗斯。”
白露也不管火神现在的体态大小,又是一巴掌挥上去,将它的灵体熄成一小撮火苗,狠狠攥在掌心之中,“看来我们人类以地狱的守门三头狗作为你的名字,没什么错误嘛。”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从来不叫克罗贝罗斯。”火神苦涩地挣扎,却逃不出白露的五行山,只好苦着脸继续道:“能量怎么会有名字呢,那都是生物自己创造的代码罢了。”
它也不像这么憋屈地栽在一个人类手中。可是……
“可是你在这深海当中,几乎无法发挥出任何实力,尤其是在水神的面前。”白露直接戳破了它内心的不甘:“本来在主场就和我打了个不分上下,在充满限制的客场,你恐怕连我的身体都接触不到。”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水神的注意。
“哦?怪不得你作为人类,能将这蛮族把玩于股掌之间。”
“蛮族?”
“你不知道吗。”水神单手掩口,呵呵笑道:“它天天闲不住,总要破坏点什么,在神位内部被戏称为蛮族。或者用鸟兽语来说,nairabrab?”
白露也发出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两位“女性”之间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相同乐趣和共同语言。
“我说你到底是哪边的啊。”火神硬是从指缝之间挤出一个愁眉的表情。
“本宫虽为神明,却亦是万物之母。”
坐在贝壳中的人鱼,忽然游动出来。随着她的动作,尾部忽然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仿佛一条巨大而虚构的巨尾,遮盖了原本那条用各种鳞片拼凑的、参差不齐的鱼鳍。
这股虚幻色彩引动了水下两千米的生物们。不论是偶尔上浮的、偶尔下潜的,还是一直呆在这片区域中的,所有生物都在同一时间躁动起来。他们像是一群爱跳舞的原住民,在突如其来的灯光照耀下,并没有表现出惊恐和慌乱,而是随着光的律动,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这样的律动,少不了一位节奏掌控者。不一会儿,那原本是坐骑的贝壳,也开始一张一合。它仿佛能发散出缓慢却遥远的音波,在这深海中传播、扩散,指引着一众生物变换舞姿。
水神带来的光,并没有影响深海生物的视力,反倒令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变的更加沉稳。只有沉稳下来,才能面对各种各样的舞姿挑战,比如原地旋转和上下律动。
有了最初的律动和进一步的节奏,接下来就应该是美妙的旋律。水神还未发声之前,远方已经传来了白露从未听过的奇怪呻吟。那种半机械、半生物的怪物般的叫声,究竟是何物所发出,惹得她心中瘙痒。
“啊~啊啊啊~~”
随着水神张口,一支清澈、悠扬的哼唱,也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洋流扩散。这声音正如传说中塞壬女妖的歌声,让人一听就无法自拔;但在深陷美妙的同时,与塞壬不同的是,白露和深海中的生物们,都可以保持着自我和心智。而后者,自然开始了更加美妙的曼舞。
深海中,原本有许多令人畏惧的怪异生物。在人类的视野里,他们的形状、大小以及姿态,几乎是恐惧的代名词。“深海恐惧症”一词就是这么来的,白露也或多或少知道这种偏门的知识。
不过,她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魅力无穷的舞蹈;能听见的,也只有水神动听的歌声。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轩辕钧所说的话:海底是非常酷的。
不由得露出怜悯,却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的确很酷哦,可惜你小子是见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