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知道，她们不仅听到了最后的对话，还听见了之前南巴虎的咆哮，以及白露的讽刺——所以小日的心中才想着历练，至少让姐妹二人变得不那么懦弱。
可惜，有些境界上的事情，是一生的努力都不可能超越的。蚂蚁再怎么锻炼，也无法化身狮子；雏鹰破壳的瞬间，已经定下了未来翱翔天空的命运。
这两个人，虽然带着五、六分的天赋，却都不是战斗上的。一个思维逻辑能力强，另一个擅长舞文弄墨，琴棋书画。简直都是大家闺秀嘛。
“容我直说。”白露思索再三，还是想拒绝小日的请求：“你们实在是太弱了，没有资格，不配见到石云天宫之上的住民。”
白露大概能猜到那个伪神的身份：土神生性懒惰，不喜战争，所以略过；灵神好动喜游，不会特地找个居所，所以也可以略过；击杀来犯者，生性好战，也符合雷神的贪玩特点。
或许在雷神面前，两姐妹会被散发出来的神威吹得魂飞魄散。白露并不想背上“故意杀掉协会干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虽然她毫无惧意，但是怕麻烦。
“即使如此，我们也想变强。”
这次是小月开的口：“原地踏步、自甘堕落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虽然不知道姐姐、爷爷和会长怎么想，但我现在特别想在修行的道路上也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她的“指甲暗杀技术”只能用普通来形容，打不出致命的攻击，也没有终结的手段，与其说暗杀，不如说更像是近身防护术。
“我也想。”小日与小月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呼吸与声音居然开始逐步同调：“我们想更全面地帮助会长，更全面地帮助恩师（爷爷）。”
白露苦恼地转头，看向东方阅。东方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能猜到白露现在的想法，更加无法做出英明的决断。
不过，这尴尬的场面马上就被某个声音打破了。
“说得好！”
苍老又有力的声音，从里屋传入众人的耳中：“不愧是我的女儿们，我没有白白养你们这么多年。”
发声的是鹤长老，他已经从目中无神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在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后，他也有发奋图强之心了。
“老朽也要参与到这场训练当中。”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因为腿部力量的极度不平衡，走路的时候也必须小心翼翼：“白露，你的强大是我亲身体会过的，虽然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但我确信，你有让在场众人都变强的秘诀。”
在场最矮、最年轻、胸最大的少女，忽然提出了很严肃的问题：“我们什么时候把议题改成‘修炼’了？”
众人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白露却已经跳到圈外，故作不耐烦地说：“既然你们所有人都想着变强，何不重新挑战深渊，看看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呢。”
深渊大礼堂的地下，原本是用来测试入会人员的；按照道理，如今的鹤长老、日月姐妹，都可以轻松如意地淌过这滩浅水。
然而东方阅却抓住了白露话语当中的重点，眉头直接扭成了麻花：“你要他们和小黑进行生死搏斗？这太危险了！”
镇守深渊的黑豹，是东方阅的宠物，也是白露在协会中无聊、多次潜入深渊时，发现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身形与豹子相似，但全身漆黑，只有两只眼睛闪烁着杀人般的寒光。
黑豹那对柑碧色的瞳孔能读出敌人的一切行动，并预测到三手以后的行动，做出超越常规最优解的更优解；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用锋锐的利爪抓出看似胡乱的影痕，却可以在数秒后的滞留中伤及敌人。
它的实力，即使放在协会当中，也能排进前五。虽不是人类，但智力超凡，除了不会说人话以外，一切交流均无障碍。
以这种生物为敌，就算是老谋深算的鹤长老，恐怕也会败在预测未来的双眸之下。
“但是放水就没意义了。”白露摊开双手：“想要进步，就必须经历生死；半步而止，反而会逆血回流，实力倒卷。有决死的准备，就自己潜入深渊，能走多远走多远吧，话已至此，不送。”
完全压住了东方阅反驳的时机，白露四肢张开，飞扑向坐落于大厅一角的双人大床。伴随着柔软的棉花挤压声，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大床当中，似乎再也不想和背后这群人多说半句。
鹤老头背起仍在沉睡的野武士南巴虎，与日月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头一个离开了白露的超大号别墅。
东方阅是最后走出去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结束今天的会面，想了想，还是仪式性地提示道：“小心漆非非的报复。我们还会再访的。”
白露仍将脸埋在软绵绵的床被当中，没有多说什么。她有些累了，今天说的话、做的事都太普通、毫无激情，已经消磨掉了大半的活力。
终于，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哈……”
然后拍拍手，打开了智能的清洗工具与空气净化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