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露被什么人叫住的同时,暗杀者协会也有些热闹。
“首先是日月姐妹,请你们下去吧。”东方阅做出“请”的手势,同时小心翼翼地告诫道:“虽然我会在第一时间阻止小黑的行动,但即便如此,你们也有可能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即使如此,也要进行挑战吗?”
“我们也有可能杀掉它哦。”
姐妹俩同时点点头,并开口说道。她们的步调、气息与身体姿势都保持一致,已经是做好了最佳战斗准备——同调。
同调是一种特殊的战斗技巧。心有灵犀的两个或更多人,在临战情况下让身体机能和心理状况相互融合,最终达到合而为一的效果。
这个技巧的最频繁使用者,当属冷兵器时代的军队。强大的军队会组成一个个兵团,而这些兵团当中的士兵,通过后天的共同生活,培养出无形的信赖,最终形成战场上若隐若现的同调。
同调不能增强个体的实力,比如把某个人的能力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这是不可能的;但同调可以强化配合的协调、认知的透彻、以及相互的勇气。至少,现在的日月姐妹,不会因为恐惧而感到退缩。两个人共同承担,总比个体独自面对要强得多。
“你们要是能杀了它,我就把会长的座位让给你们。”东方阅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好了,去吧,千万不要在死亡面前慌乱地逃脱。”
两人从展开的空洞中跳了下去。东方阅看看鹤长老,苦笑着叹了口气。
同时的左脚尖着地,同时地沉下右腿。日月姐妹虽然很久都没有进入深渊,但这其中的机关奥妙,她们都已经是印在脑海当中了。毕竟,在刚接触暗杀术时,鹤长老就是带她们来这里修行的。
然而今天的对手并非这些冷冰冰的器械。东方阅已经将所有触发机关撤走,剩下的只有孤零零的一只黑色生物。
“吼。”
随着一声透彻心扉的低吼,即使身处同调当中的日月姐妹,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首先,对手不是人,而是四足站立、身形矫健的黑豹。曾经与人对抗的经验,在这里几乎没有用处。
其次,这黑豹是东方阅会长的宠物,实力强横。如果仅仅如此还好,最重要的是,它与姐姐的相性极差,可以说是天敌。
最后,二人没有很好的手段制服这头猛兽。妹妹小月罕见地拿出武器,两枚可以回旋的铁飞镖;而姐姐则是手持一柄精美的小手枪,再无其它装备。
深渊当中,伸手不见五指。姐妹二人背靠着背,似乎在等待黑豹的主动攻击。然而,等待的时间越漫长,她们之间的同调就越来越稀薄。小月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虽然在努力调节,但还是被压力折磨得心绪不宁。
这也是必然的。那黑豹的作战风格比大部分人类还要智慧。即使实力碾压,它也不一定会直接扑上来撕咬,反而是利用等待和压迫感,逼使敌人不战而降。
“三,六。”
“!”
姐姐口中忽然说出的两个数字,给予了小月巨大的信心。她不再迷惘,双手的中指与食指并起,黑色的飞镖顺着指尖滑出。
两枚飞镖的方向,分别是自己的三点钟与六点钟。其中一枚向着幽暗的彼方飞去,逐渐没了踪影;而另一枚,则是绕过姐姐的后背,在空中忽然抬升,绕个大圈后又从头顶飞回到自己手中。
“八!”
绝对信任姐姐的小月,马上又将飞镖投掷向八点钟方向。这次,在飞镖即将上旋的瞬间,姐姐手中的小手枪前端忽然冒出了火花,居然将子弹射向飞镖的位置。
“叮”的一声脆响,黑色的飞镖因为受到子弹撞击而偏移原本的轨迹,上升变成下沉,眼看着就要插在地上;而那枚意义不明的子弹,则是弹飞到了黑暗的角落,也是下落不明。
而就在同时,黑豹的身影却出现在飞镖的正下方。如果它再不及时躲开,必定会受到小月“歪打正着”的一击。
原本是侧身坠下的豹子,后腿忽然猛地蹬地。感受着地面的反作用力,它再度跃起,身体在空中旋转了四百八十度,闪过了飞镖的袭击。
可是,就在危险即将解除的前一刻。
那枚原本不知道哪里去的子弹,居然又飞弹回来,“巧合”地降临在黑豹的眉心!
半空中毫无借力的黑豹,并没有白露那种反生物的多次爆发。眼看着就要接受子弹的制裁时,它却“哧溜”一扭,倒转身体,让原本飞向眉心的子弹,顺着光滑的肚皮滑落而去,再度避免了姐妹二人的攻击。
“这都能躲过去吗……但是。”
姐姐似乎还留有后手。只见她再出一枪,火舌从手枪口喷射而出,光点飞行的轨道并没有瞄准黑豹,却是射向了自己的第一枚子弹。
呯!
这只是转瞬之间的画面,对黑豹而言却显得极为漫长。身体仍在空中,而且是倒转的状态下,它不得不面对第三枚“不明原因”的子弹,仍然是对准了眉心而来。
不可能再度转身应对,黑豹只能施展自己的实力。只见它前爪用力一挥,锋利的爪尖与旋转的弹头擦出爆炸般的火星,照亮了黑豹的颜面。
它正呲牙咧嘴,虎牙翻出皮外。似乎在笑,又像是撕碎对手之前的兴奋。
“还没完呢!”
小日再度射出子弹,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每一枚子弹都不是直接冲着黑豹去的,但它们互相之间的碰撞,却产生了一条条看不见的轨迹,仿佛能封锁黑豹所有的下坠姿势。
也许这两姐妹想在它露出破绽的这几秒钟解决战斗,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即使背朝大地,身体在失去平衡的边缘,黑豹也能用它的战斗经验解决眼前的危机。对于这些设计好的子弹,它马上想到了最佳的破解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巴掌将某颗子弹拍到旁边,同时“恰巧地”撞在另一枚子弹上,让两枚子弹的路径偏离原来的轨道。如此这般重复个两三遍,压在黑豹身上的险境便完全消失了。
“嘁,它也可以计算路线吗!”
小日的声音明显带着焦躁。方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通过在脑海当中的精确计算得到的结果。现在看来,那黑豹也有类似的能力,甚至比小日的计算还要迅速。
“姐姐……”
“不,没事的。”
将手枪掩盖在掌心当中,小日抽出腰间折扇,反倒微笑起来,“本来也不可能从远程战里捞到甜头,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嘛。”
随着小日的改变,小月也做好了近战准备。她们的同调仍在继续,却已经是藕断丝连,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失去联系。
能否在余下的时间当中击败黑豹,才是这场战斗的真正要点。想要从一个肉搏战大亨中取得上风,就需要两人亲密无间的合作。
可惜的是,黑豹似乎没有心情慢慢玩耍。刚才的子弹网,将它的耐心消耗殆尽;如今,这只拥有高智商的野兽看穿了日月姐妹的实力,只想着全力以赴,用这双坚如钢铁的利爪,把它们撕成碎片。
“吼!”
猛扑而来的黑豹,口中带着腥味浓重的唾液,健壮的身体带出逆向的风,眼看着就要将爪子扇在小日姣好的脸颊上。
“上当了呢。”
随着一声轻笑传来,小日的身体忽然后撤三步,如同瞬移一般地闪开了黑豹的进攻;同时,那枚打在“三”方向上,本该斜插在地面中的铁飞镖,居然奇迹般地再度出现,并朝着黑豹的左耳切割而来!
它从来没有落地,而是环绕场地足足三圈,最终“偶然间”地出现在了黑豹的位置。
这所有的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其实全部都是小日的计算。从最开始地“三、六”,便已经计算到了眼前的这一步,再加上小月心有灵犀的配合,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计略施展。
可是。
一力,能降十会。
这一镖,彻底激起了黑豹的战斗欲望。只见它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正在旋转的黑色飞镖,上下颚同时爆发出可怕的咬合力,钢牙落下,“咔擦”一声,飞镖瞬间碎成渣滓。
同时,后退迸发出冲前的力量,柑碧的双眸闪出寒光,居然已经将未来所有可能出现的闪避、反击与逃走路线,统统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日赶忙展开折扇,上面的符号是专门刺痛眼睛的火神纹络;小月从旁袭来,长长的指甲顺着黑暗刺出,眼看着就要扎进黑豹的皮肤内。
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黑豹选择的动作是骤停。它闭上双眼,完美避开了纹路带来的夺目之光;同时,让小月刺空,身体踉跄着倒向前方。
咔擦——
“啊!!!!”
一掌,劈向重心前倾的小月。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腰椎部位骨头折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幽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小日还没反应过来,便受到了几乎相同的苦痛。黑豹利用同调的最后一小段时间,将其中一人的痛觉神经完全挑起,借此也阻止了另一个人的大部分行动。
“吼……”
完全失去乐趣的小黑,又是一掌;然而在它即将扇到小日的前一秒,却被强劲有力的小腿挡了下来。
身披道服的鹤长老,飒爽地立在黑豹的面前,用洪亮的声音宣言道:“现在,该老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