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森海尔,位于弗尔瑟特森林以东四十里,易斯特诺弗公国的都城。因为近年来公爵颇为重视本国商贸的发展,陆续推行了一系列的相关政策,不断扩张其商业规模,所以令栏森海尔在大陆东部的地位不断提高,使它在整个大陆东部乃至世界都有着相当的地位。
由于栏森海尔地理位置极为特殊,堪称“大陆东部的咽喉”,所以各地的商人与冒险者常常聚集于此。商业的发达使得一个又一个的商铺与市场在城内建立,栏森海尔的总面积也在不断扩大,以至于公爵不得不下令修筑第二道外城城墙,但市场范围还是不断扩大至城墙外。
周阑,男,现年十九,来自大周,原本是属于总公会辖下数亿名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冒险者,不久前他还在大陆中部的某个城镇一带游荡,靠着完成公会的各项委托与悬赏任务——他常常挑其中最简单的来做——用那点微不足道的赏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攒钱过日子。
三天前,周阑在冒险者公会分部的布告栏上看到一则来自栏森海尔的出售信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他甚至还有“谁这么无聊,贴这种东西在布告栏上”的想法。
他问身旁一同看布告的几个冒险者,得到的无不是诸如“这东西你也信”、“别傻了”、“你脑子有病吗”之类的回答。当周阑正一边感叹现在布告者的智商,一边正要转身走开时,一个念头如一道光般从脑海里闪过。
——万一那就是真的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近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从这个城镇到达栏森海尔也并不是非常远,即便是假的,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更重要的一点是,它同时也关乎周阑一直以来的梦想,要是真实性得以证实,那么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捡到了大便宜。
那就试一试吧——狂喜瞬间盖过了理智,周阑二话不说,伸手揭下那则出售信息,在周围围观者的嘲笑中跑回旅店。他一边暗暗祈祷着“那东西还没被买走,它还在那商人手里”,一边以超乎常人的手速收拾好铺盖,随后便如同打鸡血般向着栏森海尔的方向前进。
在原定的计划中,他将从大陆中部一路向东行进,翻越西部的“西阿尔比斯山脉”,随后,穿过弗尔瑟特森林,抵达易斯特诺弗公国的都城“栏森海尔”,按照出售信息上的指示找到那位商人,随后完成交易。
而周阑也确实准确无误地按照预定的路线行进着,甚至比预计的情况还要顺利不少。他到达弗尔瑟特森林边缘地带时,比预计中的情况早了整整十多天——连他自己都怀疑这样是不是太过一帆风顺了。
由于当时天色渐暗,周阑在森林里干脆找了一个他认为“极为安全”的地方倒地便睡——而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醒来后将会发生什么。
至于另一个自己,周阑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对任何人说出来,不管是否能够清楚原因,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周阑的叙述后,派恩恍然大悟,“不过,那则出售信息上,到底写了什么?”
“当然是我梦寐以求的‘金鸡王宝藏’的地图啊!我之前可是一直在攒钱啊。万一有一天真能够有那么一张地图呢?就算没有地图,等钱攒够了也可以出海了吧?”
周阑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派恩则“噗”的一声捂住嘴。看到派恩像是快要笑哭的样子,周阑只好摆了摆手。
“唉......先不说这个,你去栏森海尔,又是有什么目的?”
“额...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为什么要用“大发慈悲”来形容啊?!难道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先前我也是在距离栏森海尔很远的某个城镇‘沙彼芝城’,不过我可没有你这样漫无目的。而我前往栏森海尔的原因可比你的要平淡得多。”
“为什么要说平淡啊?!”
“在沙彼芝城里居住的人大多都可以说是啥都不缺,但是就是缺少智商和道德。三个星期前,我在那儿的公会分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经意地望望天空。
“当时天气可以说是极其的好。阳光并不像夏天那样的毒辣,而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少有的温暖;而风的温度则是带着几许清凉,让人感觉很舒服。
“然而按照那个天杀的农场主的委托,我整个上午必须要待在山坡上照看他拴在树边的那几头牛。这倒是没什么,但是那几头牛像是十几天没吃东西的柱坪牛似的,啃完周身的草和灌木之后,又去啃树干——它们啃食时的声音简直无法形容!”
——所以说柱坪牛是什么鬼东西?!
“这算什么委托?为什么他要专门去公会雇人来帮他做这些无聊的差事?他就不懂自己想办法?但想到那家伙曾向公会分部许诺过会给我一笔可观的赏金,所以没办法,为了赚钱我暂时也只能做这样无聊的事。”
“那你后来怎么做了?”
“这天气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好得无法多作评价!所以你想想,这种天气还能干什么?睡午觉啊!于是我就干脆躺在草地上睡午觉了。”派恩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正经的语气来强调这么不正经的一件事?!那几头牛啃树干的声音不是有响声吗?那样你也能睡着啊!”
周阑甚至觉得自己熄灭多年的吐槽之火是不是会在今天被这个奇怪的家伙重燃。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路人走过来,他头戴着煞笔一样的硕大棕灰色帽子,指着我问我在这里干什么。而我则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回答他:‘今天天气这么好,真的很适合睡午觉啊!你要不要也来躺一下?’”
“什么鬼啊?!”周阑扶额,“你这样回答有什么根据啊喂?他不会骂你有病吗?!”
“他倒没有这样。这个时候,困意再次袭来,我打个哈欠,也进入了睡眠。可谁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奇怪的情景。”
“怎么了?”
这话把周阑一惊,这句话可不能像刚才一样吐槽了。回想今天醒来时的经历,周阑不禁猜想是不是派恩也有和自己同样的遭遇——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我放眼望去——周围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人——都睡着了。这种事情在沙彼芝城还好倒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我于是摇醒身旁那个睡得如死猪一般的那个路人。”
“他......说了什么?”
“一开始我还以为什么人用了什么‘剥夺智识’之类的恐怖法术,可他却说不是这让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那什么剥夺什么的又是什么法术啊?”
听到这不尽人意的答案,周阑吐了个槽,脸上写着大大的失望。
“为什么这样诡异的事情你还反而用如此平静的语气来回答呢?还有,为什么他也睡着了啊?!”
——关键是为什么看到这种景象你还会这么镇定啊?!
“呃,诡异?”
派恩的语气有些惊异。
“任何在你完全确认无误之前的事物都可以叫作诡异。就比如那个金鸡王宝藏、我的全名、股市的走向还有今天晚上吃什么之类的,都可以叫做诡异啊。”
派恩一边说一边摊开了手。周阑这才知道自己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只好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回到刚才的话题吧。那家伙揉了揉眼睛,把他那顶硕大的帽子摘下,说‘周围的路人看见了都学着这么做了’,但我觉得他那语气真让人给他来一拳,这不就是套路吗?!”
派恩叹了口气,感叹道。但周阑可是按捺不住了。
——明明是你先叫他躺下的好不好!
“不过说起套路的话......最好的套路就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先不说什么套路不套路的,那么那家伙他到底长什么样?长得很欠扁么?”
对于周阑的这个问题,黑发的剑士摇了摇头。
“那帽子太大,大到直接盖住了脸。我也看不清楚。”
——你确定那不是斗篷么?
“那你说他们缺少道德是怎么回事?”
“听我说完。在任务结束后的那个下午,农场主并没有给我任何赏金,还一脸鄙夷地将我赶出门外。这明显就是不给好人出路的社会现实嘛!”
派恩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后来听说栏森海尔的人们多为厚道,沙彼芝城我反正也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我干脆卷起铺盖,就这么出发去栏森海尔了。”
——不过你一个中午都躺在草地上睡觉,他特么会给你钱?!
周阑腹诽道。不过和现在这样一对比,他不禁觉得对于另一个自己那边的经历而言,这里或许还算是挺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