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认识吗?”路人的手刚要碰到肥皂,被顾昼这么一说便将手收了回来,掀开帽檐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昼。
“呃呃呃......不......”对方丢出这么一句话让顾昼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只是......呃呃呃这个......那个......”
“所以说你能不要废话了么?得了吧,快说重点。”
“呃呃呃呃呃呃......哦对对对对!就是啊,这位先生,请问你在几天前是不是在这......这座城附近的山坡上......睡过觉?”
顾昼勉强说出这话后就后悔了,她知道问出这种问题确实是有些奇怪,毕竟这种事情就如同“你在街上随便堵住一个人然后问他能不能闻闻你的屁”之类的一样。
“啊?你难道没去?哦......我差点忘了,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冒险者,”路人说,“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就是......有很多人躺在山坡上睡觉?”
“没错。”
“就是......几天前有个人躺在山坡上,然后有人问他做什么,他大概是回答‘今天天气这么好,真的很适合睡午觉啊!你要不要也来躺一下?”
“对啊!而且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这就是原句——而且实不相瞒,问这话的人,就理所当然就是风流倜傥的本大爷我啦!”
路人回答道,他还拿起帽子用手梳了梳他那一头褐色短发,那样子连顾昼看了都不禁感到尴尬。
——原来真的是你啊?!
——但是这样言不由衷的夸赞自己真的有必要?你就这么自恋吗?这么帅你为什么不去当偶像?我可从来都没夸过周阑长得帅哎!
“好吧,先不说我有多帅了,回归正题,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路人问道,顾昼只能回以摇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个人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他躺下去睡着后看起来真的是睡的很香的样子,我想了想,刚刚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不无道理。于是我就躺了下去,不久就有一个人来问我为什么......”“停停停停!”
顾昼打断了路人的话,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说道:“所以说你能不要废话了么?得了吧,快说重点。”
路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可是惊动了全城乃至全公国的一件大事啊,那天下午我醒来的时候,几乎全城人都躺在了那边的山坡上,不过可疑的是——那个最先躺在这里睡午觉的人不知所踪。”
“肯定是被你们气跑了呗。”顾昼笑了笑,“那后来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几乎惊动了全国吗,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件事情我怎么没见别人提起?”
路人听了这话,急忙往四周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人在注意他们后,将右手竖在嘴前,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
“那个人......后来被城主定性为头号危险人物,在全城以及周边地区发布通缉令。据他们分析说,此人使用的乃是极其复杂的催眠类魔法,或者说法术。”
“所以他是一个法师吗?”
顾昼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猜测道。
——所以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明连派恩自己都不清楚,怎么这群不明真相的人反而把罪名套到他头上来了?
“是!肯定是!而且绝不是普通的法师!”
路人的语气斩钉截铁。
“当时没能拍下照片,我也没法和你讲清楚。不过城主已经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下了他的样貌。现在通缉令已经传遍了各个城市,也许现在已经到了栏森海尔那里吧。”
他偷偷瞅了顾昼一眼,发现对方依然是波澜不惊。
“哎,妹子你难道就不怕吗?万一你有一天被那家伙阴了一招,你估计要昏睡上一年也不一定......等到那个时候,你估计都被人当成抱枕了。”
“谁是妹子啊?!我明明是......”
顾昼习惯性地反驳一句,可话才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等等,我现在好像是顾昼?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结果令她不禁为刚才自己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万分。
顾昼抬起头正要解释,可面前的路人却在使劲憋着笑。
“噗,原来你是男的啊?现在像你这样眉清目秀的家伙已经很少见了!”
“不是的,我刚才只是口误......”
“得了吧谁信啊。反正你是男是女,我也没法求证是不是?我可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我求证啊。”
——不过刚刚和别人认识就直言不讳,你连个朋友都没有也是难怪了。
看着已经快要笑出声来的路人,顾昼无奈万分,忽然她瞥见了地上的那块肥皂。
“那我只能让你住嘴了。”
顾昼俯下身来正要将肥皂捡起,可正在五指抓起肥皂表面的那一瞬间,这块肥皂仿佛没有任何摩擦力,在手里滑来滑去就是抓不紧,最后从她手里滑下,掉落在地上。顾昼看着掉落在地的肥皂,不服气地嘟囔道。
“这肥皂怎么捡不起来?”
“哈哈,所以我刚才都说了你别捡它,看到了吧,它可是传说中的‘捡不起来的肥皂’啊!”
路人右手中凝聚出一团光球,渐渐将整只手包裹。他俯下身子,用被光球包裹的右手向肥皂轻轻一碰,肥皂便飞到了光球中,在其中悬浮起来。
“你不是说它不是‘捡不起来’的么?这法术又是怎么回事?”
“这哪是捡起来?你看它在我手上吗?这是悬浮术,它现在是‘浮起来’而已,我又没说它不能浮起来......这悬浮术话说还真好用啊,出行偷窥啥的都很方便。”
路人将光球连同里面悬浮着的肥皂在顾昼眼前晃了晃。
“你真会魔法,不不不,会法术,那你是法师喽?”
“废话?如假包换啊!这东西先收起来,刚才它可是满地滑呢。”
路人法师把肥皂丢入口袋。
“好了,先不说这个。小哥,请问你的名字是?”
“为什么要叫我小哥啊?你难道连男女都分不清吗?”顾昼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我叫顾昼,顾昼的顾,顾昼的昼,性,别,是,女。这些行了吧?”
路人法师被顾昼逼的没办法,这才妥协而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认输。
“行行行,我信还不行吗?我叫伊百·坡尔缪特,来自大陆西部的艾科纳弗帝国,今年十八,职介划分是一名专职法术的‘法术师’。”
——原来你年龄还比我小啊。不过你为什么要介绍年龄呢?
“对了,说起来伊百你会传送类的法术么?飞行类的也可以啊——现在我有急事要去栏森海尔一趟,就拜托你了。”
“我现在压根没有术力,今早吃的又不多,哪来的术力?刚才放个物体悬浮术已经是极限了。”
“你背后的法杖上不是有颗结晶么?”
“那是用来辅助法术施展的,现在起不到作用。而且我又没钱,要不,你请我吃一顿怎么样?”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被熟人误会,”顾昼摆手拒绝,“不过我这里倒有两颗结晶,你将就着用吧。”
她从包里拿出两颗通透的结晶,它们原本是顾昼为了后来的旅行而准备的。
术力是人们使用法术所需的最为必不可少的资源,通常像伊百这样的人由于从小受过充分的训练,体质能够很好地适应它,平常能通过进食和饮水来转化一定量的术力——即能够自如地施放法术,这样的人被称作“法师”。然而像是周阑顾昼这样的普通人想要施展法术,就只能依靠这样的结晶。
“据传闻白桦公会的某位大人物,能够直接调动周围的一切可用资源来转化为术力甚至是气凝,那可真是厉害啊……啊,不好意思,扯到一边了……顾昼,这两颗结晶我用完以后可不可以归我啊?”
伊百接过结晶,用请求的语气向顾昼问道。
“可以可以,我也......不差这点钱,快点用吧。”
少女反而对对方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弄得不耐烦了,反正都能过去会合了,她哪还注重什么钱不钱的?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飞行术!”
伊百握紧结晶,开始吟唱起来。咒语并不是使用法术的必要条件,而是类似于口诀的东西,通常是为了方便记忆一些复杂的法术——因而不同人使用相同法术时所念出的东西是各有不同,周阑以前还听说过一个用法术时念诗的——但就是记不起来他姓什么。
“出——来——吧!”
伊百用高亢的声音喊道。
“吼!”
一声巨吼,周围行人纷纷惊慌地跑开,深蓝色的巨龙出现在两人眼前。顾昼疑惑地看着呆滞伫立在原地的法师。
“你不是说用飞行法术么?为什么会召唤出来一条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