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啊——完全没有头绪嘛。偏偏就是强要查这个诡异的案子,你们也太好强了吧!”
日渐西沉,调查了一整天的五人仍然在农场平地旁的树林附近来回踱步。浑身累得发软的伊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脚尖踢开路面上的石头。
“别埋怨啦,当初是谁在那里慷慨激昂的大吼来着?不过你说的也不是不对,毕竟这怎么看来都是和不久前山坡上的那个‘昏睡者’一样毫无常理可言的事情。”
柴筱倒没有对伊百的这句话作多大的抨击。
“说起来......这件事情会不会就是那个昏睡者干的啊?他既然可以让全城人在山坡上昏睡,应该也不难制造出这么大一块冰吧。”
“制造这块冰确实不是问题,可是它究竟是怎么进去的?目前我们能推断出的所有方法都不可能符合常理。”
巴顿摇摇头。
“唉,算了算了,与其去思考这么多,为什么不先去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找出作案者放置冰块的动机?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抓着冰块的问题不放呢?”
伊百站起来摆了摆手,左脚同时也向前迈出一步。
“伊百......”
“顾昼你别解释了。办案嘛,思路当然要灵活。总是抓着同一条线索不放,总是想从不足够的证物里边揭开谜底,那可不是大侦探的作......唔噗!”
伊百迈出的右脚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如同前进的车轮般头向下脚向上地旋转了半圈,头顶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前面的一棵树上,这树被伊百这么一撞,竟是连几根树枝也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伊百捂着生疼的头顶站起来,背后的树枝掉落在地。
“......刚刚你脚下有一滩水。”
顾昼指着伊百身后说道,伊百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自己右脚踩下的地面有一滩水——一滩滑溜溜的水。
“你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伊百顿时暴跳如雷。
“凡事不一定要全怨别人。”法克连忙阻止他。
“而是应该先去自己反思。”柴筱附和道。
“本来你的才能也挺不错。”巴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可你自己却没这个耐心。”顾昼叹了口气。
——现在这么一撞,恐怕第二个奈弗尔就得横空出世了。
“等等,你们过来看看。”眼尖的柴筱指着地面上的树枝说道,一旁的三人随即凑过来,只见柴筱用短刀小心地拨开树枝,四条褐色鞋带赫然出现在其中。
“可是为什么会有鞋带缠在树上?”
法克疑惑道。
“确实啊,沙彼芝城这种地方在树上有鞋带应该不是什么稀奇事才对。应该是冒险者或者是农场的人在树上睡觉的时候留下的吧。”
顾昼点了点头。
——或许是派恩那家伙之前在农场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吧......要论在树上睡觉,他可是专业户啊。
“不对,你再仔细看看。”柴筱把鞋带用树枝挑到顾昼面前,令对方不禁瞪大了双眼。只见这四条鞋带显得异常的新,不只是指纹,仿佛连一点灰尘也没有沾过。
“要是这几条鞋带显得旧一些,那还说得过去,可是这四条鞋带全是新的,哪会有人穿着新鞋去爬树?而且据我所知,沙彼芝城里并没有会在树上睡觉的冒险者。”
“怎么见到鞋带你们就只讨论鞋带?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滩水也很有问题吗?”
伊百指着地面上的水滩不满意地说道。
“水滩?应该是农场主先生之前倒下来的吧。”
顾昼耸耸肩,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这里就只有这间马厮。而且它是新的啊,根本不需要清洗。更何况里面连马都没有,哪有必要去往槽里倒水,”伊百说道,“这附近也没有水源,最近的水井得穿过麦田到农场的另一头才有,农场主哪会乐意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可是,”巴顿指着不远处地上残余的一些冰的碎块块说道,“大冰块今早被我们击碎以后,这些碎块就飞溅了出来。埃文没有带走它们,这些碎块在烈日下暴露了一整天,到现在连融化也没有一点。”
“那难道作案者不就是一个法师吗?”
“你不就是一个法师吗。”四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向伊百,这让法术师慌张地后退了几步。
“有话好好说,我这几天来不是一直跟着你们行动吗?昨天晚上我还跟着法克在旅店里打牌来着,哪里会是作案者啊。”
伊百慌忙道,脑海中沉寂的思维却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在这个时候重新闪起了一股灵光。
“啊!对了,旅店!”
***
“昨天冰块出现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两点三十至四十分左右,我们只需要调查出这个时间段内旅店内旅客的出入情况、旅店附近街道的情况就可以推断出来。就算作案者从楼上飞出,旅店晚上出来巡视的人也肯定会看得见。”
伊百一边跑,一边对着身后的四人说道。
“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难道沙彼芝城只有这一家旅店?”
顾昼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沙彼芝城并不大,所以它真的就只有这么一家旅店。”
巴顿如此回答,这个震惊的答案顿时令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目瞪口呆。
——这座城到底是奇怪到了个什么地步......一方面农民都富到了雇冒险者来看管农田的程度,另一方面他们却连旅店都没有第二座?!
五人飞快奔进旅店,带进来的气流将柜台上旅店老板叠得整整齐齐的文档吹得如雪片一样到处都是。
“老板!我们现在想要来调查一下!”
伊百两手猛地拍向柜台。旅店店主哪里敢不应,连忙点头哈腰回答道:“请问客官您想要调查什么?”
“现在请你招供出来今天夜里凌晨两点至三点,有没有什么客户从旅馆出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你五秒钟的时间用最诚实的态度回答我!”“你这种态度会有谁回答啊!”
柴筱猛地捶了伊百一拳,也不管捂着后脑勺蹲在地上的法术师,连忙摆出一副与几秒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声和气地搓着手掌对店主问道:
“哦,先生,原谅无知并卑微的我贸然来访,冒昧地问一下,今天凌晨两点至三点的这段时间里,这间旅店是否有住客出入呢?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拜托您回答我们这个愚蠢的问题。”
“有必要用这种奇怪的腔调和语气来说话吗?你们要是说得正常一点,我还是会如实回答你们的疑问。”
店主眉头微皱纳闷道。
“但还是很抱歉,当时我一直坐在旅馆里并没有出去。所以知道的仅仅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出入旅馆的只有苏双先生一人。”
看见伊百脸上已经有露出失望神色的起势——毕竟苏双出入旅馆纯属情有可原,店主顿了顿,像是强行补充解说一般继续说道。
“不过,他离开旅馆的时间十五分钟后,也就是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又回来了一趟。但没有上楼,只是问了我关于本地的一些事情,三分钟后他就匆匆步行离开了。”
“什么?!”顾昼一惊,“队长,苏双和农场主到达农场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分?”
“由于农场主他随身带着怀表,所以他可以交代当时的时间是两点五十三分,而发现冰块的时间是在十一分钟后......”
巴顿也猛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对,从旅馆到马厮有二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苏双说他不会法术,且这个时候城内是禁止非官方的交通工具通行的,为什么他能在短短五分钟内就步行到马厮?!”
柴筱点了点头。
“看来......昨天晚上苏双根本没有交代清楚,他肯定向我们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