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了女人的沾满鲜血的胳膊。
之所以能明确表明这是女人的胳膊,是因为它纤细的线条与洁白的肌肤。况且我认得这条胳膊,如果它在这里的话,那代表她应当也在附近。
“这是什么?”
蝉在当天晚上拿稿纸的时候看见了。她不耐烦的想将其取出来丢掉,却发现自己碰不到。
“旧人寄放在我这里,作为要来拜访我的标记,过几天会来取走。”
“让她早点来。”
在发现胳膊溢出的血液不会染红稿纸后,蝉也没在多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写作。
在上次的长篇加以润色完稿之后,蝉开始持续的叙写着各种不同题材的短篇小说。从科幻到武侠,再到言情与魔幻,杂七杂八,应有尽有。这些短篇大多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女主的存在感极为微薄,而男一和男二的关系过于融洽。并且配置上基本都是一个强硬派的哥哥带着一个软弱派的弟弟,可即使是这样的设定,却也能绝对性的看出这并非是耽美。
说说那篇言情吧,里面的女主的台词不超过三句,从头至尾表现的都是兄弟爱。女主的存在完全就是摆设,根本没有出场的必要。让人觉得还不如直接写成耽美要好很多。
但虽说如此,在读了蝉的小说后,还是感受到了我与她之间的差距。
或许我的才气是真的用光了,现在的我已经写不出有趣的作品。然而如果不是有趣的话,其实让我按一些基本的套路或者反套路进行写作,也是能写出可以出版的小说。写了这么久的东西,经过大量的沉淀,我所掌握的故事核相当多。
但如此写出来的那种【东西】会有种认输的感觉,我的小说从来不是那种大众风格,即使现在的读者们可能分不出区别,也坚决不写会让自己失望的作品。
就此来讲我根本不适合当小说家,能完全按自己的意愿书写故事的人根本不存在,那是神明。无论多少,小说家为了糊口,在写故事的时候都会一定程度的去迎合读者,寻找到自身的意愿和市场的喜好相当重要。
说到底,小说本身就是为了娱乐和服务大众而生,所以为了娱乐和吸引眼球写出什么都可以,如今的作家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我不是。
对的,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的...
真是不要脸,明明都去拿着别人的作品赚钱,我却还说着什么我好像比其他人要高尚一点,明明都只是维持生活的手段罢了。已经不是二十岁出头,年轻气盛的年纪,这种想法还是丢了比较好......
“介意我抽烟么?”
蝉没回我,于是我拿出一根点上火。
以前刚刚写作的时候根本没有认为自己会成为现在这样,那时候只是觉得市面上的作家都是蠢货,连个认真写推理的家伙都找不到。如果我自己去写推理的话,肯定会掀起一阵疾风,引领潮流。
那时只是认为自己随便写的都很厉害,于是在写着形式小说的东西自我满足。
但虽说是形式小说,因为有自我满足这个条件,所以那时真的是不分昼夜,比现在还要勤快的创作着。其拼命的程度比现在的蝉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说起来,她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那段时间的我除了写小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教,所以只是在疯狂的写着。
上课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将稿纸拿出来埋头写,回家后把作业扔到一边不去处理埋头写。走路的时候除了剧情和杀人的诡计什么都不想,满脑子都是不可能犯罪和暴雪山庄。
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后,身边的人都认为我疯了。甚至我那一直在外出差的双亲也回来质问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我的作品拿给他们看,却被说是一文不值的玩意,是小孩的妄想产物。自信受挫的我气愤的离家出走,但离家后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只好朝着看似建筑最少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中开始整理那段时间在写的一部小说。
那时候脑中考虑的剧情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因为有活力所以那时构思了太多的故事大纲,到现在真心觉得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总之那天就是无意义的构思着无意义的小说并且无意义的朝着一个方向无意义的前进,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凭借着少年的身体与倔强,因为不想向那时所谓的大人们折服,忽略着经济与现实,将意识游离在世界之外,逃避着未来可能所要发生的事情,也同时在向着未来前进。
这种冲劲在十年前就消失了。
从白天走到黄昏再到黑夜,最后察觉到自己迷路时已经彻底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但就是不想回家。
停下脚步后,我抬起头,发现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白条的银河划过半个天空,让我有种它要随时消失的错觉。这是在市区从来都不会见到的光景。
我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它,却发现抓不住。
于是伸出另一只手,结果真的抓住了什么。
“咦?”
我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抓到东西,那时候我的灵视还很弱,所以看不到它的形状,只能靠摸索分辨这是人身上的某个部位。
这时,她的声音出现了,带有着一丝奇异的轻佻。
“把我的手臂还给我........”
那时我的接受力肯定是没有现在这么强,如果是正常的状态应该会被到不敢动弹。但那时的我是非常时期,迷迷糊糊的我精神极度不正常,甚至有些认为自己其实是在梦里。
“这种制造恐怖气氛的方式一点也不有趣,又俗又不会讨人喜欢。在加上你那奇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太轻浮了。”
“啊??”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是吃了一惊,停顿了好一会才回应道。
“那你说这样吓人么....”
话音结束,她便在我的面前现行了。那条原本看不到的手臂也有了形态。
这是位脸色惨白的女人,眼睛被挖掉了只剩肉色的窟窿,原本应该按着两个胳膊的位置粘着大量粘稠的血液。这些粘稠的血液沾满了她白色的裙子,使其看起来十分肮脏。
“你知道么?怪物这种东西如果显露了其形就不会可怕,因为这会带给人能打败的错觉。而且你被我激了就这么简单的现行岂不是太没底线,你就不能做点什么?比如先切断我的一条手臂后在现行,这样粗暴的方式还可能因为疼痛感能吓到我。”
“你好残忍.......”
“怎么还会有怨灵说人类残忍的,你身为怨灵真是失职,是想靠着卖萌与犯蠢来吸取人气吗?通过这种方式来降低阅读门槛,以让读者来觉得亲切?我的小说里绝对不会出现你这样的角色,太过废萌。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一样。”
“读者??不是,或许我的确不适合吓人,但你也太不体贴了吧!”
“我有什么理由体贴你?你觉得我长得像日漫里的温柔系男主么?”
“呜...”
被讲了几句后好像要哭出来了,但是因为没有眼睛所以只能感觉她是在哭。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想要让他人觉得恐怖的话,你要遵循以下三个准则:1怪物不可显露其型,2怪物不可口吐人言,3怪物不可被战胜。第三点在现实里并不重要,因为你只要做到了前两点,对于人类而言你就是未知的,他们既然不能清楚的掌握你的情报,那就必然会认为你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哦哦。”
怨灵一边点着头,一边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记着小抄。
“具体该怎么实施呢?”
“首先要确定你想要恐吓的对象,找到你的受众群。通过观察确定他们的性格,以此来制造不同的悬念。要做到即能让人认知到你,又接触不到你的地步才行。要如蛛丝般的给予他们微小又能被察觉的线索,你所发出的声音只能是他们所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在他们精神脆弱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在......”
怨灵点头的频率变得更快了,在我把这些狗屁不通的理论全部讲完后,她怯生生的问道:
“老师...怎么称呼?”
“xxx”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将自己的真名交予死者,便是给了他与你连接的桥梁,这是永远都甩不掉的契约。
“我叫阿燕。”
怨灵笑了,那挂着粘稠血液嘴角微微上扬,即使在她身上充斥着大量负面色彩的要素,这个笑容却也能使人感到舒心。这个笑容也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开始察觉出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多么荒唐,以及眼前的事情是多么异常。
“那么,x老师,下次再见咯。”
语罢,名为阿燕的怨灵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2
这次的离家出走是在我被阿燕吓到后,静坐在郊区的公交车站台边,被父亲的朋友开车找到为结局。
回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父母看着虚弱的我什么也没有多说,给我准备些食物与水便让我睡了。第二天起床后,他们在早餐的饭桌上让我保证成绩不受影响的前提在继续写作。这个条件在步入社会后,我认为是身为家长能提出来的,在合适不过的和解方案。然而那个年纪的我太过顽固,认为他们没有权利干涉我写作的道路,便再一次与他们谈崩。
自此之后的几天,父母难得的没有去外地出差,双双留在家里陪着我,生怕我又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而我对此丝毫不领情,一直以着冷态度对待他们,连续三四天都没有交谈过几句话,直到周末清晨地方台播出的那条有关于xx路的新闻。
具体内容为何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是在说,我前几天所在的郊区公交站台处,出现了数块被肢解的男性尸体。
“你看看这多危险,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母亲坐在沙发上,神色里充满了担忧。
而我的思绪此时已经全部集中在那个名为阿燕的怨灵身上。
分析下与她相遇时她的所作所为,虽说对我有不怀好意的企图,但绝对是没有杀意的。否则在我絮絮叨叨的说出那么多废话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尸首分离了。但这也都是推理而已,实际上我所拥有的信息还是太少,完全不能确认准确性。
其实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然而那时我的正义感实在过强。莫名的认为这件事情我既然可能能帮上忙就必须做些什么,认为自己有相应的责任。
“妈。”
“乖儿子怎么了!”
母亲欣喜的声音让我开始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行为有些过分,不由得内疚起来。
“我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不要等我午饭了。”
“你要快些回家,外面现在太危险了。”
“嗯。”
我简单的收拾下自己,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庞,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公交车大概只需九站便能到达我昨天遇见阿燕的位置。
被发现碎尸的地方已经被警察封了起来,并且用粉笔做了相应的标记。在确认四周没人后,我穿过封条,走到了被标记的地方,试图能看出点线索。
结果在我蹲下去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刺疼,一幅又一幅画面凭空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我第一次灵视,也完全不能记住这些画面究竟代表着什么信息。
“x老师你怎么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阿燕的声音。
“柳燕?”
阿燕听到我喊出她的名字愣住了,我也同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画面即使结束了脑袋也依旧再疼,只是短短的数秒我就失去了大量的体力。只能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大喘气。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你说啊!”
稍微缓过来些后,我随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发现阿燕此时正飘在我的头上。那双没有眼球的窟窿此时冒着团团黑气,似乎是个很不妙的状态。
“我知道你的尸体在哪里了。”
“真的?!!”
刚刚的画面里虽说我没有记住大部分的内容,但是却清楚的辨认出了尸体与市体育馆这两张图。也让我知晓了阿燕的身份与一些相关信息。
“在老体育馆的废弃仓库里。”
自从市里新体育馆建立后,老体育馆的人气便越来越低,一开始附近的居民与没有场子打篮球的人还会前往。但时间慢慢的流逝,老化的设施没有得到维护,这些群体都不再去了。
阿燕听到我的话后,突然就消失在我眼前,应该是去寻找自己的身体。
我拿出手机,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警察。可如果用这个手机拨打电话的话,之后肯定需要去录口供。总不能说我是通过某种不科学的手段得到的信息吧?
于是,斟酌一下还是需要先去老体育馆那边,这样还能有无意之间发现的借口。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阿燕比我在等的公交车先一步回来了。
此时的她身上残缺的部件基本都已经复位,虽说肌肤与裙子上面依旧布满鲜血,但却遮掩不了她的美貌。
“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少一块...”
然而嘴里不断碎碎念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台词。
“怎么了?”
“少一块啊。”
阿燕抬起自己手臂,在那右手小拇指的位置少了一节,粘稠的鲜血依旧在往下流着。
“你确定有好好找过么?”
“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不会好好找!!!”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阿燕生气,也是最后一次。
在之后,我们一起又去了趟体育馆。在打开那陈旧的被废弃的仓库时,我直接将早上吃的东西通通吐了出来。虽说脑海里面一直在构想着杀人诡计与死法,但实际见到尸体时依旧无法承受。尤其是在尸体被切成碎片,还被弃放时间超出一个月后的情况下。
肉块腐烂的味道与细小的昆虫爬行的场面使得看者无法不明确认识到,人类也只不过是行走的肉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夸耀和在乎的地方。
“x老师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阿燕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抱歉我帮你找不了。”
这里也没办法逞强,即使胃里的东西空了之后,在看到室内中的惨状我还是接受不了。也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尸体时受到的打击太大,导致我写的小说一直被吐槽说是死者的死法有些温和。尤其是在跟某个风格跟我相近的悬疑小说家对比之后.....
“你还记得杀你的家伙家伙长什么样?叫做什么么?”
其实这里询问一个死者她的死亡方式是不大友好的,因为在之前所看到的图片里,能有百分之八十肯定凶手对于犯人都是施以虐杀的手段。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无论是他的名字还是他怎么杀掉我的,模糊的印象里是个很帅且长发的男人。除此之外只知道很疼,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个相貌的描述让我将看到的图片里面的一个影像得到了重叠,让我也大概能构建起凶手的样貌。
其实,不知道自身的死法和死亡位置是个很不正常的现象,而那时的我因为跟幽灵的接触不多,所以没有认知到这点。只能认定是心理挫伤如果过大的话,甚至连死后都会被影响到。不然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 尸体在哪里,而导致无法成佛。
在打过电话后,警察很快就到来并封锁了这里。在公安局录口供时,侧面的提示了犯人的长相,希望能对他们的调查得到帮助。
以及在录口供的时候,得到了有关犯人的另一个消息:他不是第一次作案,且每次作案都会将尸体的小拇指切下。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在警察局门口,我问道。
“当然是找到自己的指骨!女孩子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也是。”
如果长发男子没杀一人就会让他们的灵魂留在世间的话,那么我能见到的应该不会止阿燕一个怨灵才对。那么她能留下来的原因大概也就是对自己身体的重视。
“我来帮你吧,我一定能抓到他。”
因为年轻气盛,那时夸下了今后觉得完全不切实际的海口。在接下来的数年里,我们不仅一次跟犯人接触,但虽说结果算是抓住了,却依旧没有找到阿燕的指骨。在追捕他的那次行动里,因为我的大意导致他的收藏品全部被转移到全国各地。
“明明就是个小鬼。”
阿燕轻佻的笑出了声,就像是我说出了天大的笑话。
3
自从阿燕的胳膊出现后,家里就开始出现了各种微小的异变。
比如房灯忽暗忽亮,半夜的时候家里的杯子里不断传来诡异的笑声,洗完澡后用毛巾擦身上会出现奇怪的血迹。夜晚睡觉时耳边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似人又不似人所说出的话语......
看来她这次是使了全力想来吓我。
蝉对于这些异变毫不在意,甚至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手上的笔不断在书写着新的故事,让人嫉妒不已。
这种异变维持了一个礼拜后,阿燕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白色的长裙上如今除了血迹外变旧了不少,即使是怨灵也会被时间所侵蚀。
“x老师,好久不见。”
“是啊,五年了吧。”
在五年前的那起极度异常的事件结束后,我跟阿燕就没有见过面了。
“怎么样!我进步了吧,这次有没有吓到你!”
“五十分吧,你最近是不是跑去看恐怖电影了?模仿的痕迹太重没有一点自己的色彩。”
我咂咂嘴,指着正在写作的蝉。
“你看这家伙都没受影响,更别说早就熟悉你的我。”
“怎么这样。”
阿燕叹了口气,没有对于蝉的存在提出疑惑,想必在那一个礼拜的恶作剧里已经察觉了我和蝉之间究竟是何样的相处模式。
“我找到指骨的线索了。”
“在哪里?”
“就这个城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阿燕的脸上充满着落寞,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死者最终还是需要去往阴间。
“是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后一次应该夸夸她的。
“好啦,事到如今这副表情干什么!本来x老师你要是争口气的话,我早就该走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吗,即使在她身上充斥着大量负面色彩的要素,这个笑容却也能使人感到舒心。
“嗯,还是喜欢看到你大大咧咧的样子。”
阿燕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后脸变得通红。即使变成了怨灵,也不能是她的脸皮变得厚起来嘛。
“说..说什么呢。明明是有过未婚妻的人!”
因为觉得太过于羞耻,阿燕立即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如果能不出意外,这次能好好的成佛就好了。阿燕的时间已经被浪费太多,她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和这个一天到晚奋笔疾书的家伙不同,死后的阿燕从来就没有再次适应过人类的世界,每天可能都是一种折磨。
我关上门,回到写作的桌子上。翻阅之前写到一半,要开始准备继续工作了,即使什么东西都写不好。
“今晚我给你做饭吃吧。”
蝉应当是通过我和阿燕的对话得到很多信息,想要给我烧饭的原因大致也是一种安慰。那么,我就提一些过分要求吧。
“我要吃高级寿司。”
“别得寸进尺了。”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