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灭
一
9:27
一
在知晓将要死亡与确实已经死亡的这一短暂时间内,谁能觉得愉悦的话,恐怕已经与疯子无疑。
一
一
小巧的西服正装前胸口袋里插着一株白色的玫瑰,那象牙白的花瓣上还沾着几滴露水,反射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冷冽月光。
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雷雨终究还是息止,厚重黑暗的云层如来时般迅速的消散。
他一步一步的在高塔最后几层那螺旋向上的台阶上行走,胸前悬挂着的十字架以相当的频率摇摆。
他深觉自己少年时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脆弱,但这也是他目前回收再利用能达到的极限了。
最终是自己这一方的胜利,他想,当那个狄安娜因为失血而在十几分钟前倒下时,这便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
再想到周转看见这幅样子的自己时露出的那幅表情,他的面色便复杂了起来。
哈拂.沐正以他自己二十年前的样貌去完成今夜最后的一个环节。
12点一到就得赶紧把身体调整回来了,他下定决心。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比半圆微凸出些许。
快了,快了。
.
斯捷潘尼在高塔顶层的阳台上来回走着,等候着结束一切的人到来。
“尊贵的女王大人,让您久等了。”从后方传来了略显稚嫩的声音。
斯捷潘尼看向声音的来处。
“让这样的孩子来杀我吗?”她的脸色有些不悦。“它的下限可真是够低的。”
哈拂也看见了斯捷潘尼,和在几小时前在宴会厅里见到的几乎判若两人。
原本的她像是一个又一个抽象符号的聚合,而现在的她则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站在这顶层的阳台上,会发现月亮正从вершина горы的遮挡下慢慢的探出,就好像是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本应该是无言冷酷的收尾,但哈拂却莫名的想和她说上几句话。
“我不是小孩,这只是一个术式。”哈拂向她解释道。“你说的它,指的是什么人?”
“它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小姐她的事嘛?”斯捷潘尼有些惊讶。
哈拂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完成组织上的任务。”
“这样啊,那你认识一个叫昭醒梦的人嘛?”斯捷潘尼问道。
“昭醒梦……,你是指昭先生吧,总是戴着无表情的面具的那位吗?”哈拂听到她说出的那个性名,有些感兴趣起来。
“是的。”斯捷潘尼点点头,“就是它,当年和小姐定下契约的人。”
“这世界还有能让虚国女王尊称为小姐的人物?”哈拂问道。
“我不是女王。”她笑着摇摇头。“我的真实性名是狄安娜.赛维尔,十五年前还是一名为分支皇室服务的侍女而已。”“在下面和你们战斗的才是真正的女王。”
哈拂想了想,“听起来……,这其中似乎有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哈拂接着问道。
斯捷潘尼,不,现在应该叫她狄安娜.赛维尔向哈拂露出了一个微笑,像是欣慰,又像是为自身悲叹。
“我只是不想到最后还无人知晓小姐她所受的一切苦难。”
哈拂理解了。
“看来,我算是毁掉了你们两人共同的愿望喽?”
“我和小姐都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狄安娜.赛维尔走到了阳台的最边缘。“但小姐一直相信着我,她总觉得我会一直胜利到最后。”
“不是你来,也会是别的人来,形式和过程会变化,但结果不会改变。”
“所以我不恨你们。”
她转身背对着哈拂,感觉到空气正变的清新而畅快起来。
“也不恨它,因为如果不是它,我和小姐连复仇和实现愿望的机会也不会有。”
“你在流泪。”哈拂说道。
她没有否定。
“你们也会和我还有小姐一样,被它利用到最后,然后又被果断放弃的。”
她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柄已经显得老旧的匕首,当年她沦为摩帝马的玩物时,无数次的曾经想过用这把匕首了结了生命,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来。
假若知道当年怀抱着的希望会变成今日这样,她便会立刻作出选择。
现在也还不迟。
她用双手将这匕首高举起来,接着在月光下闪出一片银光。
匕首刺穿了衣物,刺穿了皮肤,刺穿了筋肉,深深的扎在她跳动的心脏上。
血喷溅出来,她向后倒下,在最后的时刻,她不愿假他人之手。
那一身美丽的礼服被染成了妖艳的血红色。
哈拂向倒在地上的她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将胸前口袋里的那朵白玫瑰献上。
她闭上了眼睛,安祥的沉眠。
.
他按着来时的路回返。
人之间的确是会互相利用的。
但自己只是一个工具,工具如果不能被使用,那就连存在的意义也化作乌有了。
“愿今夜万众安睡。”他诪告道。
.
昭在车厢内为今夜发生的一切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