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循环亦不终结的一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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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是有咸腥味的。
他穿着宽松的夏季校服走在防波堤上,这校服是蓝白色的,在左胸口上绣着学校的标志。
他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是那种用来装鱼虾海鲜的厚皮袋,确实,里面装着的是他从亲戚家拿来的青虾,还正鲜活着,在袋子中腾跳。
防波堤靠海的一边向外是长满矮树的滩涂林,在白鹿城海边是很难见到像旅游杂志的封面一般标准的海滩的,不是像这样的泥地滩涂,就是陡峭突出的石崖。
如果说这种地方会适合假日休闲的话,恐怕要遭人笑话。
在白鹿城,为了防止梅雨季节总是会有的水患,双重的防波堤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哪怕是站在里侧的防波堤上也只会被远处外侧的防波堤挡住视线,这就导致了既使身处海边,看到海平面也成为了一件不常有的事。
他有时觉得自己的世界是被这防波堤所圈住的,只有那么狭小的一部分,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衣食住行并无不便,而且自己也没有强烈的想要获得过什么。
或许会遭人耻笑吧,笑他像是关在圈中的猪一样,只要吃饱睡暖,外面广大的世界便形同无物。
白鹿城多丘陵。哪怕是处在市中心也能发觉视野中总会突出一块高地,就好像是在提醒着人们,这里确实是白鹿城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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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过陈旧的巷子与挤在路边的各式轿车之后,他才到了家门前,是一栋八九十年代修筑的建筑,与这个街区的其他建筑一样有着典型的方正风格,但它们高矮和颜色却总是不同。
暗绿色的垃圾桶旁,茶色斑纹的白猫缓步走过。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一楼的客厅内一名女性拉开了像是落地窗一样的门,她穿着睡衣,头发散乱,但显然不是刚刚醒来。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客厅里大头小屏幕的老旧电视机正在放着本市的电视频道,内容和形式与其他城市的地方频道并没有什么差别,无非是几十几百万人的平常生活当中每天都有可能发生的微小概率,唯一算是特别的,大概是主持说话所用的是全国最特别的地方语种。
“大伯他跟我讲了大半天关于我们老爸不给他借钱建新房的牢骚,老姐你知道的,大伯这个人他就是这样,讲起话来是停不了的。”他在门前脱下鞋子,换了一双蓝色的塑胶拖鞋,裸露出的双脚很纤细,中间的脚趾略长。
他说话的声音是中性的,大约是他的年龄还未足够,脖子上的喉结都还没有凸起。
不过和家里一些长辈们说的差不多,他确实像个女生似的。
“远柏,快点烧饭,我饿了。”为他开门的女性躺回了客厅的沙发上,看来在赵远柏还没来之前,她就是以这副样子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时光。
“我知道了老姐。”
赵远柏提着装着青虾的袋子顺着靠墙的楼梯走上二楼,其余的菜在冰箱里还有剩余,而且两个人的话,也并不需要准备多少花样。
赵远柏烧菜的技术是自学的,因为自己的父母总是忙于工作,所以他早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和他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