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太落后了。
我无法相信，一个什么样的帝国，要靠那种低级的火药来研发武器。易受潮，易误爆，配制繁琐。
这样的帝国，就算没有革命军，也是要亡的。
我跟着这些自称民主革命军的部队，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数十场。
在战争之余，威廉不断死缠烂打着让我教他枪法。可是他的确没有撒谎，这方面他没有丝毫天赋。往往十枪脱靶了九枪，还有一枪在隔壁靶子上。
青木帝国的败事已经越来越明显了，革命军决定一鼓作气，拿下帝国首都。我当然也参与了那场最终之战。
在炮火的轰鸣声之下，帝国首都的大门终于被轰开。潮水般的士兵倒在了枪弹之下，一波接着一波。
等到我带领着一队残部，冲进帝国王宫的时候，战争就宣告结束了。
胜利的革命军战士们，正在狂欢着。他们焚烧宫殿，搬运战利品。而我在帝国英灵殿里停下了脚步。
这里供奉的，是先知罗德、开国将军威廉等最初的十人议会的雕像。看着这些雕像，我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下一刻，我就抬起枪，把这些旧时代的遗物轰成碎块。
......
然而当我们回到位于古文明遗迹的根据地时，内乱发生了。最终之战的总指挥，威廉的母亲玛利亚·布鲁洛特被狙击手刺杀。在临终前，她把威廉托付给了我。
我带着失魂落魄的威廉离开了遗迹。然而没有多久，敌人就找上了门。他们带来了我的王座。在奇怪咒文的驱使下，王座发出了奇怪的光芒将我笼罩在内。曾近所向披靡的我，只能跪坐在王座之前，任由助我无数次消灭敌人的蓝光不断冲刷着我的意识。
就在我的意识彻底湮灭之前，空气中传来了子弹的轰鸣声。威廉手持双枪，在遗迹的屋顶不断跳跃。每有一声枪声响起，就会有一名敌人倒在血泊中。
“快走！”他冲过来，拉着我就跑。他脸上闪动着的神情，不是往昔的怯懦，谨慎，而是我从未见过的坚毅、决绝。
简直就像，一名真正的神枪手。
下一秒，比所有枪声都巨大的轰鸣声在我身前响起。我看到的，是无数细小的铁砂弹，穿透了威廉的腹部，几乎将他的腰撕成两半。
那是霰弹枪。我的设计。
“你要……活下去啊！”威廉不断冒着血的嘴角，吐出的是让我熟悉而心碎的文字，“我…在死前……已经辉煌过了…我是一名…真正的……布鲁洛特…”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要在这里倒下了…可你还要活下去啊……你的身上…还可以出现…无数的…奇迹……”
“母亲……威廉…没有丢…..布鲁洛特的脸……”
我将彻底失去生机的威廉平放在冰凉的地板上。熟悉而陌生的一番话，彻底撕碎了我的冷静。我看向那把泛着蓝光的宝座，不知是第几次地，和它达成了交易。
我安然地坐在王座上，品味着我暂时回归的长远记忆，品味着我心底的苦涩。
“欢迎回来，士兵。”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是由无数蓝光交织构成的世界，一个柔和而威严、平静而愤怒、温暖而冰冷的，分辨不出性别的身音，在我脑海最深处响起。
“你又回来了……念出祷文吧，它会将你送至永恒血战的彼岸。”
“遵命，吾主。”
我用尘封在脑海中许久的，那来自古老文明的语言，念出了深埋于记忆中的祷告词。
“夜
弥漫在
血色的
荒野上
昏黄的月光 照不亮
挥不散
的死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