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话是这样说没错了。但是——
“初夏,初夏。”
一个红红的圆圆的如球形样的东西一蹦一跳的跟在身后。是的,是一蹦一跳,而不是走。因为,它就和球一样,没有脚,但是,滚的话不是更快的吗?
也不知道它从哪来,反正前几天开始它就赖上我了。不厌其烦的,也不管我是否理它,就这样跟在我的身后。
“我叫幻灵。”
已经大声告诉它几遍了。但是——
“初夏。”
还是这样。
它应该是太姥姥的朋友吧。可是,我并不想去招惹它。
(二)
看着黑色的笔记本,刚翻开一页,便听见外婆的惊吼声。
“你怎么把它打开了!”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外婆满脸的惊恐。
“打开了,就会继续下去的。”
我疑惑的看着外婆,什么打开了?
“你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
奇怪的事?以前就能看见许多奇怪的东西,在奇怪的东西在我眼里也会变得不奇怪的。
见我没有说话,外婆夺过我手中的黑色笔记本。
“以后不准在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笔记本从我手中被夺走时,我看到了,黑烟。
也不知道外婆把本子藏哪去了,总之,书房里,再也没有发现太姥姥的日记本了。
我没有刻意去寻找,外婆既然不让我看,那就算了吧。
天,忽然下雨了。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是不是还在外面。
走到外面,屋顶上,那个小家伙正在那打着盹。
雨天也能睡着吗?
“喂,你不进来吗?”
小家伙睁开了眼睛,“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没有主人的允许,它是不能私自进入家中的。
眼前红光一闪,一个红色的东西蹦入到我的怀中。
“进去了,进去了。”
(三)
往后的日子里,不知名的红色物体依然跟在我的身后,蹲守在屋顶。既然我同意它进去了,为什么它还要在那晒太阳。夏天的太阳可不比冬日里的阳光,火辣辣的,甚至晒的皮肤有点微痛。
“你不进来吗?”
我仰着头,看着眯着眼,趴在屋顶上的小东西。
“不用。我喜欢阳光。”
“不会中暑吗?”
回答我的是一个跳入我怀中的小生物。
“那我要喝绿豆汤。初夏煮的绿豆汤可好喝了。”
“我叫幻灵。”
“可是,你们真的好像。”
迈进房间的我揉了揉眼睛,错觉吗?为什么觉得房间里弥漫着黑气。
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大概,是错觉吧。
但是,小黑似乎显的很烦躁,不停的在那走来走去。
最终,它跑过来,扒着我的鞋,然后跑向一处,回头看着我没动,它又来扒着我的鞋。
“你是让我去哪吗?”
“喵。”
小黑显得很兴奋,又跑向了那个方向。
“等等,等等,那个房间是太姥姥的,奶奶不让我们去的。”
但是,小黑已经扒开门,跑了进去。
“幻灵,你怎么到这来了?”
刚到门口,便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回过头,“小黑。”
刚说完这个词,忽然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头好疼。
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双手缠在了我的腰上,把我拼命的往里面拉去。耳边传来母亲的惊呼声,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最终,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
头晕沉沉的,有什么东西在舔着我的脸。慢慢的睁开眼睛,小黑正蹲坐在我的身边。
揉了揉头,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忽然,我看了一下四周,这是哪?古色古香的房间,还能听见振振古筝的声音。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一个白衣的女子正在抚弹着古筝。
“把它给我。”
女子停下了弹奏,转身看着我。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樱桃般的小嘴,月芽般的眉毛,倾国倾城,或者说,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她。但是,她让我害怕。就算是美丽,也遮不住那股可怕的气势。
见我呆呆的望着她,“我美吗?”她忽然说道。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在美的女子,心若如蛇蝎,也是可怕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直觉,是的,就是直觉。
女子轻笑一声,“把东西给我,你就可以离开了。”
什么东西?
女子指着我的胸口,一个东西在发着光。这不是那朵干枯的桃花吗?可是,我不是把它放在卧室里了吗?
“把它给我!”
我摇摇头。
“你是怕被她责备吗?没关系,这个没有了,她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
不是的,我摇头否认。就算当初害怕完不成委托而被仙子责罚,但是,我从没想过要丢弃它。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去完成的。
“哪怕你要将你自己留在这也没有关系?”
女子慢慢的走近。
小黑发出了低吼的声音。
看清了小黑,女子露出了一丝诧异。
“怎么,你还存在?但是——”
女子脸上微露的笑容消失了,“不,不可能。”
小黑的身上发出的光芒护住了我,好温暖,心里的害怕减轻了不少。
奇怪的是,小黑的身体忽然变大了,像老虎一样,不对,它这个样子,就是一只白色的老虎。
我好奇的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好软好舒服。
“不可能,不及黄泉,无法复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明白女子为什么这么惊恐,是怕小黑吗?可是在小黑身边感觉好安心。
“把它给我。”惊恐后的女子依然大声叫着,她的脸变得十分狰狞。
给她就能获救。心里一个声音在说着。可是,不可以。打破约定的人,往往是定下约定的人。因着信任,他人才会将事情拜托给你。
“一辈子留在这里,你不害怕吗?”
怕,当然怕,可是,违背自己的诺言是更可悲的。
等等,刚才是谁在说话?
对面白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透明,而前方的地上,站着一个红色的小小生物。
“莫言。”
女子吃惊的看着它,“为什么,你不是不理人间的事务吗?”
“是约定。”红色的生物在原地一蹦一跳的说着,“和一个老家伙的约定。她的后人要是开启了异界的大门,我就会出现的。”
“一个精灵,竟然帮助一个人来。”
“不,要是我不乐意的话,我是不会插手的。而她,我很喜欢。而你,千年的怨灵,也该消失了。”
“不,我不甘心。已经被封存了这么多年,我才不要。”
“我不像初夏那样仁慈,只是简单的把你封存到本子里,还妄想你能想通。喂,你想怎么办?”
是问我吗?
我看着满脸恐惧的女子,是要如何处置她吗?虽然让她消失有点可怜,但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危害。
“任何东西都有它相应的归属,让它去它该去的地方。”
“不——”
女子发出了凄惨的声音。
但是,红色的生物,被称为莫言的它张开了嘴,女子的身体变得扭曲起来,最终被莫言吞下。
“你和初夏很不一样呢。她虽然能看见我们,但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围绕在她的身上。”
“所以太姥姥只是将那个怨灵封在了手扎里,可是,我没有太姥姥的力量。”
“有与没有,只是发现早晚的问题。”看着已变回小猫样窝在我怀里的小黑,“也许,你本身并没有发现。”
(五)
借助莫言的力量,我回到了原先的世界。那个女子,是唐朝的一位公主,但是她的故事,莫言并没有告诉我。小黑的故事,莫言似乎也知道。但是,它依然不肯说出。
我所知道了,太姥姥的那个手扎,就像一个开启异世界的大门。一但打开,便意味着和那个奇异的世界有着连接。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太姥姥未完成的。
“那么你和太姥姥是什么关系?”
刚刚喝完绿豆汤在一边躺着的莫言鼓着圆圆的肚子,“我只是被她煮的绿豆汤所吸引,在她有生之年,每年夏天她都会煮绿豆汤,而我,则会守护和她一样的她的后人。”
“这样说,你知道我不是太姥姥,那为什么还要喊我初夏。”
“我很想念她,第一个人类朋友。你,和她最想像。对了,我叫红日,这可是我宝贵的名字。”
看着蹦蹦跳跳走向外面的莫言,“你要走了吗?”
“我不能一直留在人类的世界里,这里的空气不适合我。不过,我还会来看你的。”
(六)
莫言,专食怨灵的生物,喜爱阳光。
关上太姥姥的日记本,那天的事妈妈似乎记不得了。外婆并不知道我再次打开了那个日记本。也许,外婆是知道什么,才会藏着那个本子。
名为红日的莫言说过,一般的人打开日记本并不会带来什么影响,可是,继承着太姥姥力量的人若是翻开的话,未完成的事便会继续。
太姥姥有着不少非人类的朋友,从日记本中,我能看出来。红日所说的悲伤,我知道,是寂寞。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但是,内心深处,我渴望有人能够聆听我的声音。
没有人类的朋友,但是太姥姥的那些朋友们,从来没有忘记她。
人类总是喜欢遗忘,并找着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相比之下,那些另类的朋友,可爱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