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旧梦
城外,黄沙滚滚,昏暗的天空下,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处青砖石墙,几颗嫩草挤在破旧的砖墙缝里,叶城想抬头看看上面是什么,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远处,一股雾气弥漫在这周围,使这里宛若仙境,叶城内心一阵兴奋,飞快的跑过去。
“你是谁?”
叶城冲过去,直穿过去,眼前的青砖石墙瞬间消失。
“这是什么地方?”
一块破旧的巨石碑,上面刻着一串血红的数字,叶城擦擦有些朦胧的眼睛,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一八九五零四零二八?!”
(189504028)(欢迎来到帝城!!!)
“这是你的梦境,我,乃仙帝是也!”声音优雅,如虚空中来。
“这几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语音刚落,睡梦中的叶城猛的惊醒。
“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梦见那儿?”叶城恍惚的说着,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头盔,走出了营帐,朝城墙走去,一面深黑色的旗帜上,俨然写着“封狼军”三字。
叶城所在的镇疆军,是整个帝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而叶城的先锋军,以鲜血书写战绩而威名赫赫。
主帅军帐中,一个身穿雕龙铠甲的精壮男人正专注的看着一副地图,这幅图看样子残破不堪,有些年头了。
“上师,你说的是这个地方吗?”
将军身旁的红衣男子,与一室戎装的兵士截然不同,及腰长发垂落在长袍后,女子般的俏丽面容白皙无比,一手抚着一把红色折扇。
主帅用手指着地图,两眼泛起贪婪。
上师微微点头,端起了桌上的茶,细细品了起来。
“那太好了!这么说来,我军营地离这不远了!”主帅激动的握住上师的手。
上师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瓷杯,叹了一口气
“将军,远是不远,可是,进不去呀!”
“我不是还有上师你吗?”将军有些急迫,与以往的威风丝毫不同。
“仙境虽就在眼前,想要进入,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上师面无表情的看着主帅。
“什么代价?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去办!”
“血祭。”上师一脸平静的看了看主帅。
将军稍加思索,闭着眼睛,沉重的问道:
“多少人?”
上师阴邪一笑,用手比出一来。
“一千人”
“什么?!这 这也太多了,我军并没有这么多战俘!”将军吃惊的说道。
“一千人,很多么?”上师没有在意主帅的反应,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你这个疯子!”
桌上的烛光微微颤动。
上师阴冷的笑了笑,转向主帅,悠悠的说:
“叶城先锋军不是刚好一千人吗?”
将军苍老的脸庞出现了惶恐之色:
“你想做什么?!用他们血祭?这这么可能?!”
上师笑了笑,突然目光凝重的看向主帅:
“将军,你不是早想除了这白毛怪,下个军令而已,将军,不难吧?”
“将军,您只需多费费神向圣上解释解释,又有谁会知晓?呵呵!”
上师手中的茶杯“噗”的一声,稳稳的放在了桌案上。
黄沙肆虐,终年不会降雨的地方,日光早已隐去,空中,电闪雷鸣,忽而,黄沙已被雨水浇盖陷入沉寂,叶城站在军帐前,雨水滴落在他破旧的铠甲上,叶城并没有在意,而那副景象,一直在叶城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昏暗的军帐内,主帅与上师正窃窃私语,上师手持一把深黑色的折扇,长发下,一双露着杀意眼睛,闪烁着,惨白的脸孔上,平静无比。
金黄色的龙旗在风中飘动,马蹄践踏些湿润的黄泥,将防御建材托运到城门上,一些衣着破烂不堪的兵士将皮鞭抽打在瘦弱的马背上。
“快!快!要是耽误了,都他妈要掉脑袋的!”
一个长官衣着的长脸兵士恶狠狠的训斥着这些劳累的士兵,不时挥动着鞭子,终于,一个士兵倒下了,像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一样,悄无声息被扔在地上,过度的疲劳已让这个精壮的汉子没有了任何力气,加上身上数不清的伤。
“废物!起来!给老子起来!他妈听到没有?!”长脸兵士继续挥动着皮鞭,鞭声凄厉的卷在激起的黄沙泥上。
“将 将 军。”倒下的士兵无力的朝长脸兵士一旁投去期望的目光,长脸兵士一脚踩在兵士伸出来的手,黝黑的的没有一丝血色脸的痛苦狰狞着。
“活腻了吗你?!给老子起来!”
“给我住手!”
一个身穿将军铁铠的男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头上的白发由于没有束的太紧,几缕白发随意的散落在头盔外,一双深邃的眼睛,白皙的俊俏的脸庞实在看不出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中男子。
“那个孙 孙……子”
长脸兵士一转头,便被那双眼睛震慑到了,关键是,这个人一身的深黑色的将军铠甲,虽是破旧不堪,但,这确实是一个将军!封狼先锋军,怕死的兵士最不想进的先锋军!
“叶 叶将军!小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长脸男子一改刚才嚣张的样子,脸色发黑,战战兢兢的说着。
“别废话,抬他起来!”
叶城怒视了长脸兵士一眼,抬起这个虚弱的士兵,向自己军帐走去。
数日之后,这个兵士在叶城的照顾下已经恢复。
“将军,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兵士跪在地上,一脸感激。
“你叫什么名字?”叶城端起一杯茶走向向兵士。
“穆休宁”
“好!休宁,你以后在我军中,如何?”
休宁一脸惊喜,而后又疑惑的问道:
“将军为何就这么留下我,先锋军招人,据我所知,不会这么简单的。”
叶城眼睛黯淡了下来,走到军帐口,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说:
“这军中,自那些人走了以后,像他们那样的人,不多了。”
“饮了这杯茶。”
帐外,又下起了雨,一阵兵士的欢呼声,漠北边疆没了以往的干旱,叶城木那的坐在军帐内,手中轻抚着一柄长剑,喃喃的说道:
“是啊,不多了、不多了。”
————
高巍宽广的城墙上,阳光照在士兵们灰暗的铠甲上,铮亮的剑锋在舞动下闪耀着光,穆休宁的长剑如游龙般,快速划动着周围的空气,尖厉的声响有节奏的镶嵌在四周,身上的铠甲在不停的晃动下发出阵阵金属碰撞声,眼神中流露的杀气使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倏而,一套的剑术完整的映入了叶城的眼中。
“这么样?叶兄?”休宁收了刚才凌厉的眼神,笑着说道。
叶城顿了顿,严肃的问道:
“穆兄出身不简单吧?”
休宁将剑收入鞘中,放在一边,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父王,御前禁卫军统领,但那年,发生了变故。”
“穆王府谋逆案?”
休宁看向了远处的夕阳,沉默了,良久,转过头,面向叶城:
“我根本想不通,我父王为何会谋逆!他那么忠于皇帝的!”
休宁气愤的捡起一块石头,朝城墙外砸去。
“你父王他,不会谋逆的。”
休宁满眼通红看着叶城。
“我和他,是战友。”叶城缓缓说着,面容平静,眼中却透露着哀伤。
“这么可能?!我父王死时,我才九岁!叶兄,你如此年轻!这么会和我父王是战友?”
“当年,先帝亲征北境,我和你父亲的禁卫军被编入这先锋军中。”
…………
“那次,陛下突下旨意要你父王率三十万军队出塞……”叶城哽咽的说着。
“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加上先帝在北境驾崩,回朝后,你父王竟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孤身来到北境……”
“算了,都没什么!喝酒去!”休宁勉强的笑了笑,拍拍叶城。
“这次,我们可能都回不来了。”太阳落下,叶城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破晓,先锋军全军整备完毕。
柔和的晨光洒下,寒意依旧笼罩着这些军中汉子,叶城牵着战马,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梦境,还有,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穆王。
叶城摸了摸战马的鬓毛,回头望了望那逐渐消失的高巍的封狼关,意味深长的将目光移到主帅与上师所说的那个区域。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明明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带一千人做什么?”穆休宁一脸抱怨。
叶城不说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你倒说一句啊!”
“你怕了?”叶城动动嘴皮。
“我会怕?开什么玩笑!我是觉得,用不着带这么多人!”
“用不着,去了,自会知晓,你父亲,就在那死的。”叶城看了看休宁,眼睛突然变得冰冷。
一千人奔驰在黄沙上,所到处,烟尘遮天蔽日一般,烈日却愈显无情,叶城身上的衣襟不知干湿多少次。
“还有多少水?”休宁焦躁的问着一个后勤兵。
后勤兵动了动干干裂的嘴唇,低声回道:“水,水,就剩两天的量了。”
周围一片金黄,无数褶皱的黄沙地面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
“将军,该返回师了,我军,快没水了!”后勤兵一脸担忧的对叶城说。
连续几天的赶路,士兵不知这次出征的意义何在,出来黄沙,什么都没有。
“将军,水,水。”亲兵将水壶颤颤巍巍的递到叶城面前。
叶城泯了泯惨白的嘴唇:“留着吧。”
沙漠,上天抛弃的地域,似乎是天上之人发泄怒火的地方,太阳光芒渐渐暗下,天边,一条平直的线条,很快,沙暴便将这条线冲的模糊不堪,看不清任何东西,黄沙吞天灭日般向叶城他们席卷而来,战马的嘶鸣声在这一千人的队伍中此起彼伏。
“危险!!!沙暴来了!”
“快撤!撤!!!”
沙暴似乎是故意要与先锋军保持距离,一千铁骑在奔驰时,沙暴只能在远处驱赶般的扑来。
“报!前方发现一片绿洲!”
“什么?”叶城一声差异,他们原路奔驰,来时这什么都没有,可现在,叶城抬头望望天空,影像清晰的沙漠褶皱,已不见了踪迹!很显然,他们迷路了!一千人都迷路了!
叶城记得来时的路,即使是千篇一律的金黄,叶城也能记得,沙场八十年,再恶劣的环境,每一处细节,都能记得!除了参军之前的记忆,怎么来到这军中,影像也是十分模糊。
“报!有水源!!!”令人振奋的消息令这支部队有了十足的精神。
叶城带军一路行到这沙漠中的绿地,在水源面前,所有人都欣喜万分,叶城面对这茂密的白杨时,脑海中梦境的印象,却愈加清晰。“那块石碑”叶城喃喃自语。
“派多些人去察看一下,注意安全!”叶城对休宁细心吩咐,眼中忧虑重重。
夜幕降临,空中星点稀疏,一轮明月高悬与空,冷冷的盯着这沙漠之中,诡异绿洲上的一千骑兵。
“今天什么日子?”叶城指了指月亮。
“回将军,七月初七”
“想家了?”
“身在军中,这些当置于身后。”
叶城沉默了,今天,怎会有圆月?“休宁副将在在那?找他来。”
“将军,他们还没回来。”
“去了的三十人一个都没回来?”
“后来去找的也没回来。”亲兵一脸恐惧,两眼不敢看向叶城。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