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梅莉真正的体会到了。村子里留下了54具村民的尸体,此外还有15具士兵和180具魔人的尸体,被烧毁的房子不下20幢。
梅莉看见了小彼德的尸体,他被燃烧的木头砸中,在睡梦中就死了。小彼得是村子里最淘气也是最活泼的孩子,只有他才敢带了一群淘气包溜进森林里,每次梅莉把他们找回来时也数他哭得最凶,有一次小彼德甚至大声在村里宣布,长大后要娶梅莉姐姐。这么个可爱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具冰冷的尸体,梅莉的心也沉了下去,这些孩子的死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了,在梅莉的周围本就没有什么温暖,所以她对旁人也不曾抱以多热情的态度,而这些孩子却是例外,在她的母亲离开后,可以说孩子们是唯一可以温暖她心灵的人了。她本希望查克他们可以保护孩子们的,但现实和预想总是有差距。她并不是想责备查克他们,她亲身经历了昨晚的惨烈战斗,知道仅是活下来就已经让每个人用尽全力了。
小彼德的母亲迪莉抱着她孩子的尸体低声抽泣着,梅莉蹲在她身边想要安慰她:“迪莉婶婶,我很难过,我知道……”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梅莉脸上,迪莉婶婶将梅莉扑到在地上,又是一个耳光。
“都是你!!!都是你的的错!你带来的那些人,你招来的魔人!!是你杀了彼德!是你!是你!!!我的彼德是那么的善良,他不应该死,不应该死……”迪莉婶婶的手没有再举起来,落在梅莉身上的只有迪莉婶婶的泪。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梅莉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她雪白的面颊上鲜红的掌印还很明显。
梅莉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干脆把自己饿死算了,省得给别人添麻烦。”
梅莉不敢抬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村民们的眼光,的确一切因自己而起,即使被村民们打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而现在村民们的沉默恰恰是她最受不了的。
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递到了梅莉的面前,梅莉顺势看过去,查克温柔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查克坐在了梅莉的身边,而梅莉也开始一口一口喝起浓汤。
“在火堆旁一碗浓汤就是享受啊。”
梅莉此时有很多话要跟查克说,但也知道说不出口。
“为什么没有保护住村民?”
“为什么不多带些人来?”
“为什么伤好后不立刻走?”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吗?”
许许多多像这样近乎任性的话都寄存在她心里。
梅莉想找个人一块承担她的那种罪恶感,村民虽然默不作声,但对梅莉那种怨恨的目光充斥在四周,她不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指责。她想到的首先就是查克,他不像自己一样那么脆弱,即使受到指责也不会像自己一样的痛苦。
“我真是个卑鄙的女人啊。”梅莉自嘲的想。
“你想太多可是没用的。”查克将一勺浓汤送入嘴里,
“死去的人无法复生,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背负着所谓的罪恶感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救了个人,连神也要赞美你的善行,为什么要因此自责呢,要怪的只有那些魔人。”
“而且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离弃你,我也绝对不会!”
查克用力地攥紧梅莉的手,
“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拉紧你的手!”从那眼神,那语气中梅莉感觉到了无比的坚定和火一样的热情。
梅莉无法抑制住泪水,靠在查克的胸膛上痛哭起来,到后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哭泣。也许应该哭泣的事情太多了反而不知该如何哭泣,以前的梅莉即使再伤心也只是在床上流流眼泪罢了,自从她的母亲走了之后,还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哭泣过。那哭声在寂静的村庄回荡,像是无数死者也在为前夜的惨剧痛哭。
“看来有不少人都变得无家可归了。”
“家?”
梅莉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地向村外跑去,查克担心的也跟了过去。
看来魔人撤退时一定是经过了这间小屋——梅莉什么都没了,她看着眼前的废墟,那曾经是她的家,是她亲手建造的,从构架到装修,从抹灰到制家具都是她两年的心血,梅莉还想着再建个小花园呢,每天早上起床透过窗户看着鲜花是一种什么享受,可现在满目只有焦木和缕缕青烟,曾经让她费了几天工夫才做出来的摇椅如今只剩下灰烬,而她刚刚做到一半的厨柜现在也只剩了几颗钉子。
梅莉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用手挖着废墟,想要找出些还能认出原样的东西,放着她所有积蓄200比纳的小铜匣也不见了,看来那些魔人是想发笔小财来减少任务失败的沮丧吧,这笔钱原是梅莉打算将来去寻找母亲时用的。
“正好可以下决心离开这儿了吧,以我们同伴的身份。”
梅莉抬头望着查克。
“你不应该度过如此平凡的一生,起码我不允许。”查克将梅莉扶了起来,凝视着她的双眼说:“你的身上闪出了与他人不同的光芒,你应该将你的能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我们需要你。”
“仅仅是被需要吗?”梅莉想。
查克稍微顿了顿又轻声说:“另外,我不想离开你。”
查克将梅莉要跟随他们的决定告诉了其他三人,法蒂丝是特别的高兴,拉住梅莉的手说长说短的,达夫林不由得赞美起神和圣父赐给他这么美丽的同伴,出人意料的是加娜没有开口反对:
“嗯…,她在上次的战斗中表现得很好,尤其是救救、救了我,我、我觉得她已经有资格加入咱们了,当然是以平民身份的特例。”加娜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
梅莉等人出发的早上,没有村民来送行,为此加娜还颇为埋怨了几句,但还是给村里留下了一枚戒指作为补偿。只有那么几个人透过窗户偷看他们,毕竟经过了那个血腥的夜晚,村民的心结还没有解开,他们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对梅莉而言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情形,她实在是无法面对村民们。临走前她将自己仅剩的一些完整的兽皮都放在了小彼得家门口,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玛多历2127年9月12日,梅莉离开了她出生地东昂达的达达斯村,他们的目标是位于老人山脉的奥本火山——巨龙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