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对查克的愤怒甚至超过了对加娜的,查克明明说过爱自己可最后还是娶了加娜——险些害死自己的人,而关键不是加娜的问题,是查克,是他娶了加娜。她不理解,自己昔日的恋人死去后,转眼就娶了害死自己恋人的女人,这难道就是贵族的思维吗?这难道就是男人的思维吗?世人都是这样的吗?
梅莉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么气愤不正常了,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能下床之后才慢慢平息。
梅莉之所以渐渐平静在于她尊重他人的决定和客观现实。
“查克是一个有自己主张的成年人,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触犯律法,他就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别人没有权利干预他。”
单纯的梅莉把自己认为的正确当作了众人都接受的常识,可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由背后的一些东西操纵着,许许多多的选择都是身不由己。这是梅莉的悲哀,也是世人的悲哀。
查克已经成家了,有了女儿,梅莉还能怎么样?杀了加娜,杀了他们的女儿吗?或是在这里怨天尤人,恨这恨那,就能否定事实吗?查克已经比她大了二十几岁,为人君,为人夫,为人父,他们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梅莉准备迎接新的生活了。
现在梅莉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她有些激动,她想跟朵拉说很多事,说自己的将来,她要建个小屋,她要造个花园,邀请朵拉去她家做客。这时门外传来了朵拉愉快的欢呼声,她的父母回来了,听起来他们三个跟已经分别了一整年般,都很兴奋。梅莉正想着如何跟朵拉的父母打招呼时,多拉带着父母进了屋高兴地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朋友梅莉。”
“你们好,我叫梅莉。”
朵拉的父母见到梅莉后的第一眼,就僵在那了,很快表情就变成了惊恐,正在打招呼的梅莉也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朵拉的爸爸一把将朵拉和她妈妈拉到他身后,眼神中虽有恐惧但又不失一家之主的责任感,而朵拉的妈妈则将朵拉紧紧地搂在怀里,惊恐的躲在丈夫身后发抖。
梅莉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向前走了几步,这个举动把朵拉一家吓得缩在了屋子的一角,同时激起了朵拉父亲的斗志,他随手抄起了支在墙角的木棍,准备时刻上前一搏。朵拉也被她的父母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边在妈妈怀里挣扎边问:“怎么了,怎么了?梅利呢?”朵拉的母亲又抱紧了她的女儿,用恐惧的声音说道:
“你,你说的那,那个梅莉,是,是,是魔人!”
梅莉和朵拉都惊呆了,朵拉慌张地问道:
“妈妈,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孩子,你,你看不见,她,她的右眼,是,是,红瞳!!!”
红瞳,红瞳,红瞳,
这个词在当场的四人心里激荡着,对于他们来说红瞳就代表着恐惧,朵拉一家向来只是听说过红瞳,这次亲眼看见的震撼可想而知了,在他们的眼里梅莉已经变成了吃人的恶魔,残忍的杀手,而梅莉听到红瞳在自己的右眼所带来的震惊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梅莉又向前走了一步,当人面对着莫名的恐慌时,总是希望有人和自己在一起,梅莉不自觉地靠近了朵拉他们。
这时朵拉的父亲如同拼命般挥动木棒冲了上来,胡乱地向梅莉挥舞着。
如果是以前的梅莉的话,这根本就算不上进攻,可现在的梅莉由于魔血的影响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此时精神有些恍惚,木棒都到了头顶才反应了过来,勉强一闪,木棒擦着头皮过去了,但还是弄出了血。这完全出乎梅莉的预料,她一手捂着头跌跌撞撞地逃到门外,她不可思议地说:
“朵拉!?”
但朵拉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又将头埋在妈妈的怀里,梅莉此时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蹒跚地向外走去。
身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梅莉呆立在紧闭的门前,鲜血透过梅莉的手还是流了下来。梅莉此时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中清醒过来,悲伤、惊恐、慌乱充斥着她的脑袋,
“魔人,魔人,谁?……我?”
“我,我是人呀,怎么可能有红瞳,怎么可能是魔人?”
“错了,你们错了,朵拉,朵拉开门啊!”
“你不是看不见吗,我不是跟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吗?为什么害怕我,为什么只是听到红瞳两个字就撇开了我?”
“我现在怎么办,我该去哪?”
这一刻梅莉的眼泪流了出来,即使是红瞳,流出的也并不是血。
梅莉现在只知道,如果自己真是红瞳的话就必须立刻离开村子,万幸朵拉的家在村子的边上,没有人在附近,梅莉迈开了沉重的腿向村外走去。
梅莉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是凭着本能往前走,一路上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多少次的打击麻木了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梅莉坐在了河边,慢慢将头探到水面上,水面上隐约出现了一幅面容。
伤愈之后身体还没恢复,又经历了这样的挫折,眼前的是一张毫无血色而消瘦的面庞,几乎没有什么生气,但清新脱俗的容貌却将这一切变成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尤其是她的右眼,对,她的右眼。
不同于以往梅莉恬静气质,血红色的眼瞳散发出了一种危险而迷人的魅力,那红色想要把人吸入般。
梅莉的右眼是红瞳。
梅莉一拳打进水里,瞬间那吸引人的面容消失不见了。梅莉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疯狂地嚎叫着。
梅莉疯狂了,绝望了,愤怒了。
她疯狂了。她现在是什么?是人吗,是魔人吗,是16岁还是36岁?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那她是什么,她还属于这个世界吗?
她绝望了。她还能去哪呢?二十年前她的家已经毁了,她的爱人也已离她而去,现在甚至没人愿意接触她,难道要从此在丛林里孤独一生吗?
她愤怒了。有人毁了她的家,有人让她几乎丧命,有人抢走了她的爱人,有人让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一切的操纵者就是命运,就是神,梅莉对神愤怒了,神对她太不公平了,甚至是在有意陷害她,折磨她。
“你这个恶棍,你根本不配被称作神!”
梅莉冲天大喊道,她第一次骂了人,而且是对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