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梅蒂娜等人一身狼狈地回到城堡时,第一个冲过来的就是加娜。她死死地抱住梅蒂娜,一边流泪一边亲个不停,而梅蒂娜也是依偎在母亲怀里哇哇地大哭起来。
另一边的法蒂丝则已经收起了泪眼,和迪亚哥面对面坐着教训个不停,她的手自从攥住迪亚哥后就没松开过。
纽夫兰此刻真真正正成了个孤家寡人,包好伤口后,就被晾在了一边,但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抬着头看着大厅拱顶上的描写圣战的壁画。
达夫林知趣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但一想到目前的状况不由得眉头紧皱。
查克从他身后走过来,拍着达夫林的肩膀对他说:
“虽然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我还是想再感叹一下——迪亚哥是你的孩子真是神的奇迹呀!”
“你是在讽刺我吗?”
“说实在的,我对于迪亚哥是你儿子这件事的吃惊程度,仅次于当初你和法蒂丝结婚对我的震撼。”
“对这两件事我也抱着是神迹的态度来看。”
在达夫林他们面前,查克作为一国之主的威严一点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朋友间的亲密无间。
另一方面似乎法蒂丝和加娜也都发泄完了,她们这才注意到对方。还是法蒂丝比较主动,冲上去一把攥住加娜的手问长问短,久别重逢的喜悦表露无遗,毕竟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了。加娜同样也是激动得眼含热泪地听着法蒂丝说话,恰恰是加娜在这种压抑的生活中最需要朋友了。
必须承认二十年前,加娜的确犯了错,如果法蒂丝和达夫林对她有看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但事实上作为她的好朋友,达夫林夫妇充分体谅了加娜,毕竟在他们看来梅莉是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还是应该更看重活着的人,他们夫妇俩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了,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朋友因此而活在充满怨恨的世界上。如今作为阅历丰富的中年人,达夫林夫妇更可以理性的面对以往的事。他们也曾劝过查克,但梅莉对于查克不仅仅是朋友,无论平时查克多么冷静、理性但对于梅莉一事却始终无法放下。万幸的是这并不影响达夫林夫妇与查克和加娜两人的好友关系。
梅蒂娜此时悄悄走近还在望着天花板的纽夫兰,扥了扥他的衣角,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刚刚在酒馆里……谢、谢谢你替我挡了一剑。”
梅蒂娜说话时小脸涨得通红。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纽夫兰难掩一脸的得意。
“我、我……”梅蒂娜的脸更红了。
“救你是应该的,因为我……”纽夫兰犹豫了一下。
“我作为共和国的一分子,救死扶伤是应该的,怎么样?终于让你体会到民主会让人变得崇高了吧,赶快舍弃你公主的头衔,向着更理想的境界前进吧。”
刚刚因为害羞而脸红的梅蒂娜此时是气得脸通红,
“我刚刚对你的印象有点改观,于是特意向你道谢,可没想到你的脾气臭到这种地步了,刚刚算我什么都没说!”
梅蒂娜狠狠地踩了纽夫兰一脚就跑开了,纽夫兰完全没顾脚上的疼痛只是望着梅蒂娜的身影,若有所思。
洛奇王城的一间密室中几个人正在低声商谈着,其中有查克夫妇和达夫林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梅蒂娜和迪亚哥,还有纽夫兰——他是作为布列加尼亚共和国的代表。除了他们几个个外,在座的还有北昂达公国行政官彼得安.哈扎诺夫,首席将军米利.冯.塞斯隆,这两个人正值中年,年富力强,都是在最近十年中被提拔上来的,尤其是彼得安,虽然只是个平民,但由于其在商业上出色的成就而破格被查克提拔为行政官,而且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抉择。
此时米利将军正在向大家汇报情报。
“银月帝国的本多尔.安.戴伊元帅和卡桑德拉.冯.麦德勒元帅的部队目前正向帝国西部边境移动,人数大约有25000人,对外使用的名义是部队换防。”
“银月帝国出席布列加尼亚共和国庆典的是谁?”查克问道。
“是皇帝加里曼特十一世本人。”
“嗯?皇帝本人会去一个自己想要攻打的国家?如果庆典上真有事件发生,皇帝本人岂不是很危险?”达夫林显然对此出乎预料。
“有情报显示这次的部队调动和皇帝的出访是由宰相博拉克.沙洛姆亲王亲自决定的。”米利又补充说道。
“看来博拉克想要废帝的传言是真的。”达夫林对查克说。
“什么,废掉皇帝?他怎么敢,怎么可能?”梅蒂娜惊呼道,但他却没得到一个人的呼应,除了她以外好像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里的缘由似的。
“我的大公主,这很容易看出来吧,现在掌握帝国实权的博拉克对我们共和国可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怎么这回就轻易的把小皇帝送过来了呢?”纽夫兰向梅蒂娜解释道。
“如果真有第二个封印被揭开,其灾难可以想象是巨大的,无论会不会波及到会场,其他手段都可以以它为借口,说是封印造成的,即使目标是查克大公但很显然波及的肯定是在场的所有人。一旦皇帝出了事,他也就更有借口开战了,而且沙洛姆皇室的影响力即使在两千年之后的现在也是巨大的,一些不明真相的小国很可能会响应银月帝国的号召打一场圣战,而昂达公国联盟和卡里马利亚帝国即使想伸出援手也没有理由。”
“现在想一想也许一开始博拉克的目标就不是查克大公而是他们自己的皇帝。”纽夫兰此时突然开了窍。“一旦皇帝去世,他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而且还可以完成摧毁布列加尼亚的夙愿,真是一举两得啊。”
法蒂丝一想到二十年前,博拉克对自己父亲萨拉奥元帅所作的事,也忍不住开口道:
“且不说当初在圣弗德战役中他的临阵脱逃,就说五年前加里曼特十世去世后,他通过一系列卑鄙的手段,架空了如今19岁的小皇帝加里曼特十一世——福亚森.加里曼特.沙洛姆,独揽了朝政,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出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查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第二个封印,在座的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与魔人的战争,想来可以理解解除封印是多么的可怕,现在的博拉克就像是一个玩着匕首的婴儿,完全不能理解它的危险。”
在座的人都不由得都倒吸了口冷气,第一个封印的解除,造成了伤亡几十万人的战乱,谁知道第二个封印会干出什么呢?
“博拉克真是让他的祖先蒙羞!他怎么可能是圣父的子孙呢,他的所作所为甚至都不配当个贵族!”加娜愤慨地说,“可他偏偏是亲王的爵位而且还是宰相,现在的银月帝国,真是……唉!”
“正因为它的腐朽,才有了我们的空间,不是吗?大公殿下、达夫林将军、法蒂丝大师、还有捷克林德大公,啊,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北昂达的王后殿下。各位都同意我的话吗?”纽夫兰特意地强调了一下加娜目前的身份。加娜微微皱了皱眉头就不说话了,而其他人都报以默认的态度。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托尼亚神圣国的默许,博拉克怎么敢轻易地犯上作乱呢?但现在托尼亚主政的正是查克的老岳父首席大主教——克洛加夫.安.捷克林,所以当着加娜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而且考虑到教皇在大陆民众中巨大的影响力,使得查克等人也不敢把矛头直接指向托尼亚神圣国。
“总之一切还没有明朗化前,还是按照原先的安排进行。”查克紧接着说,“迪亚哥,我有事要你们几个做……”
“大公殿下,我想再说几句话。”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北昂达行政官彼得安.哈扎诺夫突然地插话了。
“嗯,请说吧,我在听。”查克很好奇自己的行政官在现在还要说什么。
“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大公还是皇帝呢?”
“这不是个问题吧。”
“那么我就认为您还承认自己是银月帝国皇帝陛下手下的大公吧,起码在名义上是。”
“纵观我国的历史,虽然从建国起就是实际上的独立,但我们对帝国的一贯态度都是——在坚持独立的前提下,与银月帝国保持友好关系。建国1500年来一直如此,直到……”
“我并不是说反对您的政策,但维持了千年的和平不应该轻易地被破坏。虽然以前也有过与帝国的对抗,但那都是因为对我国的安全构成了威胁迫不得已采取的行动,但自从您登基以来对银月帝国的一系列行动都显示您,您,试图与帝国分庭抗礼。”彼得安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查克,那眼光中有对丈夫的自豪,对父亲的骄傲,对长辈的敬仰,对他国君主的警惕,对君主的忧虑,对朋友的欣慰,对专制者的好奇。
是啊,近二十年来查克充分发挥了他的声望,使北昂达在外交上极度活跃,其声望远远超过了昂达公国联盟的其它两国,远远超过了公国的地位。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会看出些门道。
查克稍微停了会儿,深深地吐了口气,之后轻松地说:
“呼——好闷啊,各位不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谢谢你的意见,彼得安,我会认真考虑的。”
查克又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迪亚哥说:
“不过目前还有更重要的,迪亚哥,你们要立即前往布列加尼亚共和国的克莱顿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