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月亮曾经那么明亮,好像要永远照耀我们。
而当它消逝时,才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是永远不会失去的。
我们希望拥有的、希望保护的,都失去了。
曾经的美丽,曾经的光明,曾经的温暖,曾经的希望,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心中的残影,手中的余温。
即使犹如神般的伟大,为我们所敬仰的,面对终结的到来也只能无奈的从我们的手中失去,不管我们怎样攥紧——
都好像手中的水,从我们的指缝流走。
失去的东西,失去的人,我们寻不回来。
——摘自西罗教派《讲习之书》卷四《莫菲第三书》
这一章我们讲的是失去,但让我们先来了解西罗教派和《讲习之书》。
《讲习之书》有不少人看过,毕竟西罗教派曾经显赫一时,不少《讲习之书》还存留在世。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是残本或者经过修改的。
而梅莉此时手里的书则是由西罗教派枢机主教代代相传的完整本。
虽然梅莉不知道。
那么我就替梅莉说明一下。
目前的统计,《讲习之书》共7卷,121页,7万字,成书大约在玛多历200年左右。
这本书主要讲述了西罗教派的礼法和创建的历史过程。
梅莉手中的《讲习之书》我们简称为“里版”。
里版共10卷,221页,12万字。
卷首——贝特琳.艾文的挽歌
卷二——莫菲第一书
卷三——莫菲第二书
卷四——莫菲第三书
卷五——艾文之月的诗篇
卷六——圣徒传
卷七——普宗读本
卷八——普林茨遗嘱
卷九——颂歌
卷十——《索德林笔记》疑补
这里面《索德林笔记》疑补、莫菲第三书、普林茨遗嘱,是之前从没有被大家所了解的章节,虽然其它部分也有或多或少的不同,但最主要还是集中在上面三卷。
那么正题开始了:
圣母贝特琳.艾文于玛多历14年在玛丽堡以北的一个村子去世,这个村子叫做夜泉村。
至于圣母去世的原因,出人意料的平凡——
瘟疫。
玛多历10年至20年,北部的瘟疫一直持续着,使得人口一直没有明显的增加,很明显圣母就是其中的遇难者之一。
虽然没有人提起过,但也没有人曾经明确反对过——
圣父和圣母都是血肉之躯。
大家不过是不愿提及罢了。
但是很遗憾,书中只记述了圣母的遗体被她的友人埋葬,却没有明确说道坟墓的位置。
同时也告诉了大家,当时圣母的孩子也被这位友人领走了。
!!!
已经足够震撼了!
圣母有孩子!
圣母的去向的确是有一个人知道的!
那个友人!
梅莉读到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于是,圣母真的死了。
那么,下面才是重点。
有一个人知道圣母的死讯。
普林茨.伦克——玛丽堡教区枢机主教,也就是当时那一带的教会首领。
玛多历331年托尼亚神圣国建立(参见卷三第6章)之前,各地的教会还是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领导。
顺带一提,现在豪森骑士同盟那个倒霉的副统领——瓦迪修.伦克便是他直系子孙。
玛丽堡教会就是西罗教派的前身,自普林茨开始,在弘扬教义上就已经跟其它派别有了明显区别——
普林茨认为圣父与圣母在神的眼里地位是一样的。
这个分歧也成了后来在清算西罗教派时的最大理由。
大约从玛多历8年开始,民间就再没有关于圣母的消息流传了,而皇室更是三缄其口,到玛多历10年时,普林茨已经无法忍耐了,开始在玛丽堡周边地区公开搜寻圣母的线索。
这种大张旗鼓的搜寻,自然很快引起了皇室的注意,随后便是成为了一个整个大陆都知道的事情——
圣母失踪了。
没有人解释是怎么回事,包括当时仍然健在的圣父布吕瑞克在内,没有任何官方非官方的回答。
于是立刻就有了多如牛毛的谣言?
看来这种爱好从古至今的人们都很流行啊。
谣言五花八门——
圣母归天了。
圣母去南大陆讨伐魔人了。
圣母去世了。
圣母被怪物吃了。
圣母变成睡美人了。
………
圣母被圣父抛弃了
………
只有最后一条没有人相信。
总之,以玛丽堡为开端,一时间全大陆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圣母搜寻活动。
整个活动由逐渐火爆,到鸡犬不宁,到悄无声息,持续了3年。
最后这个舞台上只剩下普林茨了。
只有他,还有很少一批忠诚于圣母的信徒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
寻找!
寻找!
玛多历16年,普林茨经过了6年的寻找。
有人说,这是真正的虔诚。
有人说,这是盲目的崇拜。
也曾经有人说,这是刻骨铭心的爱恋。
有什么样的虔诚可以让人放弃对神的追求,而反过来买椟还珠般去寻求一个传道者?
我没有看见过任何的崇拜可以如此理智、坚定、有序、团结。
所以我觉得这就是爱情。
有没有这种人,爱着一个人——一个没有见过面,地位不同,年龄、经历都不同的人。
甚至对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是爱情吧?
这可能是爱情吗?
………
我不知道,也许普林茨也不知道。
但大家可想而知当普林茨知道贝特琳死讯时的心情了吧。
这个世界上,我们不怕有疯子,但绝不会让疯子去控制核按钮,因为你不知道一个疯子什么时候会对这个按钮感兴趣。
同样,现在的普林茨使我非常害怕,因为我怕这个失去爱人的魔法师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果然,他下面干出的事真可算是祸害千年,或者说着实让一千多年后的梅莉吃尽了苦头。
“圣母死了?!”
“圣母不可能死!”
“我不会让圣母死的!”
人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之后,或多或少就开始疯狂起来。
那么——
“复活圣母”就成了普林茨的一个想法。
即使在那个年代,死者复活也被看成是一个不可能中的不可能,禁忌中的禁忌。
并非不可能!
在圣战之前,的确曾出现过死者复活的传说,从而流传下来了某种邪术。
由于这种邪术均出自魔人的美茵奇部落,所以就被称为“美茵奇负灵术”。
整个复活的原理就是——
不是复活,而是复制——
不是复制。就是复制出以前之前的状态,说到底,人不是神,“复活”这个词,还真受用不起。
通过圣母的遗物,对她的本体进行再造是可行的。
玛多历17年,普林茨得到了贝特琳遗的一片羽毛。
事实上仅凭这一片羽毛是无法实现美茵奇负灵术的,之前的10个成功的例子都是在有完整尸体的情况下实现的。
可在普林茨看来,复活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本体材料不充分,那么就用更多的替代材料来实现!
玛多历17年至19年期间,普林茨共使用了超过500具尸体来进行实验,所费甚巨——
大家是不是还以为普林茨会犯下累累血债,杀人以供实验?
才没有呢!只要有钱,要多少尸体有多少,反正这段时间因为瘟疫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通过这些尸体,来选择可以用的心脏、脾脏、肾脏、肺、肝脏、小肠………
玛多历19年,一具完整的尸体摆在了普林茨面前。随便一个人看到这具尸体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好大!这巨人已经超出常规了吧?
这很好解释,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要想再造人类那种大小的各类脏器实在太过困难了,但如果放大尺寸的话,难度也相应下来了。
只要能够复活,其他一切无所谓!
大概此时普林茨内心充斥的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这一刻的普林茨格外的自私。
玛多历19年2月1日,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美茵奇负灵术”开始了。
参与人员包括普林茨在内共有114人,他们可以说是最初的西罗教派成员。
“西罗”是当时玛丽堡最大的旅社,这些人在那里居住了5年时间,而后的宗教理念的形成、文字化、对外传播都是以这里为基地的。
这114人日后被西罗教派的信徒们称为“圣徒”。
“美茵奇负灵术”说简单点,算是引发一种近似部分时间逆流的现象。
将事物的状态回溯至以前,那么也就可能让心脏重新跳动,血液重新流动——
是不是就是复活了呢?
那么灵魂算什么?!
所以说整个“美茵奇负灵术”是与人们的观念向冲突的。
这不是信仰冲突,而是与人们的常识出现偏差的逻辑矛盾——
起码在那个世界,灵魂是一种常识。
这种矛盾会出现吗?
如果不可能,就不会有“美茵奇负灵术”了。
当美茵奇部落发现了这种东西以后,也曾陷入过伦理上的困境,但魔人们很快将它抛诸脑后,因为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现象不值得人们苦苦思索。
那么到底是复活,还是创造?
嘿,反正都触犯了神,无所谓。
整个仪式持续了4个小时,在这4小时里,在场的人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场景。
腐臭的,变得发出淡淡处子之香。
溃烂的,变得如丝绸般光滑。
灰白无生气的,变成了金色的海洋,好像凭空飘荡着,
曾经空洞无物的眼球,如今也——
依旧空洞无物。
成功了……….
成功了。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圣母”站起来了。
虽然这样的庞然大物让人觉得格外的怪异,但对在场的人来说,成功后的喜悦,面对“圣母”的激动,还有达到神的领域的那种成就感,将其他所有的不好感觉都掩埋了。
便如母亲一般,无论出生的孩子如何,起码在那一瞬间,内心也只有喜悦。
可短短的喜悦之后呢?
便是恐惧。
这根本不是圣母!!!
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当它将一个离他最近的人踩成肉饼时,普林茨终于看清楚了现实。
随后便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但好像真没有惨到梅莉这种地步。
根据书上的记载,当时的魔法要比现在丰富得多,毕竟当时的教会还没有强大如现在一样,使得当时各种魔法、禁术、邪术等等充斥大陆,基本上要到300年后,才由于教会势力的庞大,使得不少的魔法失传绝迹。
值得一提的是,梅莉在之前圣母遗嘱事件中,与圣母的负灵术也有过接触,那么“负灵术”到底是什么呢?它是在玛多历前后100年期间颇为盛行的一种魔法形式。对“负灵术”在《讲习之书》上有个非常明确的定义——
能够创造、重建、虚拟魔法衍生物,这种衍生物在非直接控制下能够自主行动。
再简单点就是,凡是能够变出东西来,这个东西是活的、能动,这种魔法就是负灵术。
请一定区分召唤术和负灵术,一个是召唤已经存在的东西,一个是创造出原来不存在的东西。
文中也提到了美茵奇的反魔法特性,但似乎是普林茨众人以压倒性的战力击败了它。
可是并没有杀掉,而是封印。
因为什么?
普林茨下不去手?
美茵奇的讨饶?
作为秘密武器的收藏?
总之普林茨把它封印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眼里,这还是贝特琳,是他的贝特琳。
当他失去圣母时,他有希望能够自己制作替代品。
结果他失去了宝贵的时光——
还有那个替代品。
这的是呀——
失去的不要企图在寻回来。
当封印美茵奇的时候遇到了问题。
由于美茵奇的反魔法特性,一般的封印无法使用,于是普林茨等人就采取了利用自然属性的途径。
可以说这是最高档的方式了。
据说圣父与圣母留下来的封印也才有4个是利用纯自然的方式。
所谓纯自然的方式,就是利用一种木材——
目前已经灭绝的,生长在克莱顿峡谷附近,克莱顿峡谷是香木纸的重要产地,谷内曾经有4棵苹果树。
它们结出的果实平淡无奇,而它们的枝干却珍贵无比。
据说它们曾经受到了神的祝福,因此具有驱散一切邪恶的力量。
可能这样说得太诗意了,落实到现实中,就是这些树天生对非自然物体具有排异性,也就是说,对于那些人造生物或者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召唤生物来说,它就像能够扑灭火的水一样,二者无法相容。
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美茵奇在碰到那扇大门时会有反应。
其实如果不是玛丽西娜他们打开了门,即使美茵奇复活了,它也不敢靠近这扇门的。
基本上到这里,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是谁干的,都已经清楚了,但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圣母的遗体到底在哪里?
圣母的孩子在哪?
谁是那个友人?
……
等等,等等。
梅莉看到这里,略微闭目养养神,随后叫来了门外执勤的卫兵:
“立刻,请埃德温子爵大人带人去事发地,严加保卫,一定要赶紧将那些碎片收集齐,注意,一定要派出足够的人去支援现在在那里的人,十万火急!”
梅莉或多或少感觉到,玛丽西娜他们并不是冲着美茵奇来的……
可惜已经晚了。
此时此刻,玛丽西娜和范海德已经威风凛凛地站在美茵奇倒下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盒子——
里面满满的都是门的碎片。
玛多历2148年3月19日,埃德温带领100人的民团到达了事发地,看到的只有当时被派到这里搜寻封印之门碎片的搜索队员的尸体——33人被全部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