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等人在加洛.范杜斯的带领下,沿着崎岖的山道,终于找到了进入山脉内部的缝隙。由于几十年来的山体变化,事实上加洛也不能肯定从这里能不能找到拉斯拉克峡谷的地下水脉,但时间逼得大家只能豁出去走下去,这时已经是6月4日的晚上了。
这是一个残骸,或者叫做废墟,但从散落在地的石块上的花纹可以看出这里的确曾有过人工建筑物,但经过多次的地震和曾经的洪水之后已经无法辨别这些东西是多久以前的东西了。
玛丽堡、库尔班克、拉斯拉克峡谷、月神湖、奥本火山都位于银月帝国的北方地区,在这里老人山脉与莽原森林交汇在一起,如果算上魔人占领区的话,整个区域占据了帝国领土的三分之一,大陆领土的八分之一,帝国北方这些地区又被统称为弗瑞多尼亚,是以“十一神使”中第十一神使——弗瑞多的名字来命名的,弗瑞多代表着“选择的权力”。
传说很久以前在奥本火山曾经有过一个选择。
神与魔鬼在一名男孩的面前列出了选择。
神说:“给你光明,让你看见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美丽;
给你温暖,让你像在母亲怀抱中一样;
给你勇气,让你面对困难仍然能够走下去;
给你果实,让你感受到世界对你的恩惠。”
魔鬼说:“给你黑暗,在黑暗中没有善恶美丑;
给你欲望,只有欲望才能让人奋勇向前;
给你力量,拥有力量才拥有尊严;
给你永恒,你将拥有不死不老的生命。”
男孩在神的面前,在魔鬼的面前,在他们的注视下,害怕得哭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他吓得保持沉默了。
男孩选择了沉默。
于是所有的一切人类都没有得到,但人类自此获得了选择的权利。
而现在人类心中的勇气、向往的光明、温暖、无穷的欲望、力量等等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佛瑞多尼亚,注定是个充满了传说和不解之谜的地方。
当白天梅莉听到峡谷内的喊杀声时,真是松了一口气——起码还知道有人活着,另一方面她又要强忍着冲进峡谷的冲动,冷静地跟随着加洛寻找水脉,谁能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是多么的急切与难熬。
归根到底,看到远处的硝烟,梅莉更多的是安心。
她相信,此时此刻埃德温仍然在战斗,她相信埃德温有这样的能力和信念。
她也是这样期盼的。
战斗中每个人的死去的机会都是平等的,而梅莉此时还是偏心地妄想着点点的希望。
希望魔人全都拉肚子,站不起来。
希望下雨让魔人出不了营房,懒得去打仗。
希望军务省突然给民团发来了撤退的命令。
希望埃德温能是最后站在战场上的人。
希望自己还在16年前的达达斯。
就像最后一个希望一样,命运不会独独青睐梅莉的。
这处洞穴的入口显然是经过了大水的冲击,大水冲过,已经几乎认不出入口了,加洛也只是从这乱石嶙峋中勉强找到的缝隙。
“喂,这能让人进去吗?”萨莎借着月光往里面望了望,似乎比这黑夜还要昏暗,她咽了咽吐沫,忍不住说道。
加洛第一个上前,他肥胖的身躯费劲的从这个缝隙里挤了进去。
所有人也跟在加洛的后面进去了。
这根本就不是路,只是凑巧连续的缝隙罢了,就这样,梅莉等人摸着黑往前摸索了足有一小时。在漆黑的夜里,你不可能看到前后的人,和往前的路径,只能通过偶尔的招呼才能确定其他人的位置,而前进的道路就只有凭着感觉往前挤。
可以想象吗?在漆黑一片中,像要被压扁一样,在缝隙中摸索,此时此刻人都会有一种无助的绝望感。
不知道是缝隙太狭窄还是因为心理作用,萨莎感觉越来越憋气。
突然,前面出现了亮光,萨莎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冲了出来——
豁然开朗,萨莎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里竟然是一个狭长的通道。
这里明显有人来过的痕迹!
太明显了,洞壁上正在燃着的油灯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就是在刚才!肯定刚刚有人来过了!
众人立刻握紧了武器。
梅莉悄声地问加洛:
“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到?还有这里20年前就是有这些灯吗?”
“这些灯……”加洛似乎在费劲儿的回忆,
“好像那时就有,但这种细节谁会特意去记呢?”
“我觉得这明明是很奇怪的细节嘛!”萨莎提高声音说道。
“当时跟我一块的战友们基本上都比我大,不少人已经死了,至于剩下的人,我觉得没有那种会回来怀念的人。”
“也许是当地人躲避魔人的进攻藏在这里也说不定。”
“这里方圆几十里除了要塞就是要塞,根本不会有什么居民,不过要是走私商人倒还可能。”梅莉分析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请各位握紧了武器,走私商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加洛提醒道。
众人于是放慢了步伐,一点点地向前推进。
果然,两侧的油灯都被点亮了,一直往前延伸着。
“加洛团长,里面除了水道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我记得里面就是几条水道罢了,不过都特别密集,总的出水量保持不变,但每条水道的容量都有限,所以通过不断的分流、聚流,才能维持微妙的平衡,如果随便堵住一条,整个地下水系就会泛滥了。”
梅莉更加疑惑了:
如果简单的只是地下水系,那么做这些通道和洞壁上的油灯又是什么目的呢?
水永远是与文明想关联的,哪里有水,哪里才会有文明,根据楔型文古文献记载1万年前在华金荒漠一带曾出现过一个魔人建立的王国,但由于此地曾经的一个淡水湖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使得当地的水源全部枯竭,不到二百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如今的华金荒漠。
这个无法验证的历史如今成了教会典籍中非常经典的神迹事件,教会说这就是神对魔人的惩罚。
水就像是魔法一样,养育生物,造就文明,它的本身就像是一个奇迹。
甚至在魔人的宗教里,它们的最高神——里神,就是从水中诞生,而后又在水中入灭,再在水中重生,永远在水中轮回。
梅莉的思绪有些飘远了,突然她被一片的光亮晃住了眼睛。
面前众人突然进入了一个空旷的溶洞,这个溶洞就像个大半球一样,大小几乎赶得上拉斯拉克堡了!
遍布岩洞的油灯将光反射在下面遍布的水流中,将光线充满了整个溶洞。
仿佛大家置身于一个硕大的舞场之中,灯火辉煌。
这里,就像个祭坛,梅莉不由得想到。
电光火石之间!
“所有人,别动!”梅莉脱口而出,然后迅速地闪现在加洛的身前。
说实话,梅莉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干,完全是本能。
众人都是经过沙场的人,马上也都当机立断原地趴了下来。
就是一瞬间的时间,一个身影从高处像俯冲的雨燕一般降临,连同他手上寒光闪闪的大剑,向下狠狠地劈来。当大剑与弯月之弓碰撞在一起时,发出巨大的响声,甚至弯月之弓竟然也微微变形了,如此大的力道让梅莉也要支持不住,就要跪在地上,但就是那么一瞬间,梅莉慌忙现出自己的红瞳,力量及时地充沛到全身,随后便奋力一振,猛地双臂向上一挥,便连人带剑都荡出去很远。
这一力量对力量的对抗立时激起尘土四溅,灰尘飞扬,产生的巨大气流和二人气场相撞所飞散的冲击波,让趴在地上的众人一阵窒息。
烟尘散尽,那个人此时已经稳稳站在高处的平台上——
阴魂不散的死对头,范海德.加林。
“梅莉.丹吉尔?”看来范海德也很吃惊,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你可真不该来。要知道,当你在工作的时候,突然一只肥嫩的兔子跑到了你身边,你能了解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烈的自信,但之前的两次我们应该是平手吧,而且我可不是送上门的兔子,会任人宰割。”梅莉冷冷地说道。
“自信?不是,我之所以看到你后饥渴难耐,是因为对胜负无法预料的未知感和徘徊在生死边的刺激,这种感觉让我甘之如饴,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体会到这种美味。”
“不就是你害怕梅莉么?”萨莎又忍不住插嘴了。
而她的眼前是一道闪光向自己袭来,是如此的近,以至于她的眼前充满了这种亮光。
但紧接着她就像做了升降机一般飞了起来。
梅莉夹着萨莎迅速的跳开了。
刚刚,范海德利用“音速冲击1”造成的冲击波进攻萨莎,可以说非常的突然,如果不是梅莉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范海德的一举一动,所以提前有了预判,萨莎早就人头分家了。
此时萨莎的脸也被吓绿了,虽然也是战场上的老手了,但经过这生死边缘没有人能够镇静得了。
“害怕?恐惧?”
“你什么都不懂,真正的恐惧要比你刚才的感觉恐怖上一万倍,你绝不会知道一个人能够恐怖到什么地步!!!”范海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唇微微的在发颤。
他害怕了,范海德.加林害怕了,因为他想起了曾经在马林岛上看到的人和事。
但范海德的回忆马上就被梅莉如雨点般的光箭所打断。
没有再废话,梅莉马上展开了进攻,在这种她没有地形优势的场所,只能通过先攻来争取主动权。
溶洞虽然说着是很宽广,但毕竟是个洞,没有足够的距离和面积做远距离进攻和范围型攻击,而这两点正是梅莉和弯月之弓的强项;或者洞再狭窄一点的话,梅莉倒也可以获得当初在波基兰斯地下时的优势,但这里又遍布突起的岩石,随便都能够这个角落躲避光箭的进攻或者挡住弓箭手的视线。
所以绝不能让对方主动的移动,要有意识地驱赶对方到自己想要让他去的地方。
同时梅莉猛烈的进攻也是在清扫出一片战场。
当然范海德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范海德也是有了跟梅莉交手的经验了。逐渐的,范海德开始适应梅莉光箭的速度了,躲避光箭的幅度越来越小,他在等待时机。
忽然一阵强风刮过——这种强风在洞穴中偶尔会出现,让整个洞里的灯火暗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
范海德冲了上来,虽然在他的前面是光箭的弹道,但由于光线的变化,梅莉这一瞬间无法调整弹道的轨迹,范海德虽然被射中,但光箭只是无伤大雅地作为轻伤穿了过去。
范海德一下就到了梅莉的身旁。
“我赢了!!!”范海德叫道。
由于是贴身,他的大剑也用不上了,范海德便握紧拳头一个巨炮冲着梅莉的腹部砸去。
他似乎看到梅莉狠狠地飞出去撞在洞壁上的样子——
!!!
剧烈的疼痛从范海德的左脸上传来!!!
范海德感觉自己的左脸已经变形了,左眼似乎要飞出来的样子。
梅莉的小拳头,洁白、光滑,但此时此刻却像坚硬的大理石,深深地陷在范海德的左脸里。
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可以说是电光火石。
正如想象的一样,范海德被狠狠地打飞出去,像一支离玄之箭一样,卷着尘土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壁上,石壁都被撞出了一个大坑!
这一拳击出后,梅莉感到有些害怕,那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确是没有手下留情,几乎算是全力地一击,而且还是红瞳下的一击。
范海德可能整个人都已经碎了吧……
尘土还没散尽,范海德嗖地站了起来,摸着自己尚未恢复的左脸叫嚷道:
“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种疼痛感!”
“我要的就是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
“我能闻出味道,对!就只那种野兽的骚味!”范海德继续叫嚷着,
“对!就是你身上发出来的,这种野兽的骚味,只有在发情和搏斗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
梅莉皱了皱眉头,当然心里也禁不住想:
“几天,几天没洗澡了?臭味很重吗?”
“我以前就知道了!我以前就知道了!你和我很像!”范海德似乎有些发狂了,
“喜欢疼痛,喜欢危险的感觉,喜欢破坏,喜欢战斗,喜欢杀人!”
“我早就知道,你以前说的不喜欢杀人什么的,都是屁话!刚才的劲道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死了,如果是一般人也不会下得了手!”
光是这样狂叫的气势就已经压得加洛等人抬不起头来。
而梅莉却没有什么激烈的辩驳,她不知何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梅莉伸出手来,冲着范海德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范海德兴奋地狂叫着冲了上去,
“让我们看看谁是最后站在地上的——”
一道白光晃住了范海德的眼睛,他本能的一闪,白光箭射中了他的左肩。
范海德一下滚出好远,他无视肩头流出的鲜血,只是用愤怒而疑惑的目光看着梅莉。
“你,你!!!!卑鄙!!!”
梅莉举着弯月之弓,脸上有点惊讶的表情:
“你,你竟然真上来了?!”
“我怎么可能跟你硬碰硬?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可能不用上弓吧?”说到这,梅莉禁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她对范海德的所作所为感到好笑。
什么自身的渴望?
不是眼前的胜利最重要吗?
什么寻求内心的欢愉?
胜利是最让我高兴地。
我会因为跟你的战斗发、发情?
我多想离你远远的呀!
梅莉现在很冷静,她的冷静再加上肩头的流血,现在让范海德也冷静下来了。
如果梅莉本身无懈可击的话,那么将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
一旦梅莉分神,自然就会有破绽。事实上第一次战胜梅莉的时候,异常重力在里面最大的作用还是使梅莉分了神,从而给了范海德机会。
范海德没有犹豫,将大剑搭在右臂上——
“音速冲击2”
玛多历2148年6月5日,目前看,距离和谐同盟的“救赎计划”启动还有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