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下到井底的是豺狼罗比,埃德温几乎是算是用剑把豺狼罗比死死把住井边的手戳透了才让他在骂声中落到井底的。
“喂——活着吗?”加洛向井里喊道。
“豺狼罗比发誓,一定要让神在你们的头上下刀子!”
“下面你都看到说什么了?”
“豺狼罗比,嗯,这是什么?一个石洞哟,不,是一个石头门哟,看到了一个石头门!”
“去撞开它。”加洛继续喊道。
“豺狼罗比再怎么力气大,也是人,还不如叫梅莉大人来做更好!”
豺狼罗比仰着头向上喊着,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剑擦着他的鼻子戳进了他面前的地上。
“你吐字不清啊,再说一遍吧。”上面埃德温冷冷的声音传来。
“豺狼罗比的意思是,即使我撞碎骨头,这么厚的石门也不可能坏掉,而且,好多人应该试过了,看这么多痕迹就知道。”
陆陆续续,加洛、埃德温、梅莉、萨莎和亚力克,都下到了井底。
梅莉果然看到,在火光后面,可以看到一个足有五米高,三米宽的石门!
泛着乳白的石材,可以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石材的纹理仿佛是它的年轮一样,被深嵌在里面。
一道道浅浅的划痕,一块块或深或浅的斑迹,脚下生锈残缺的断剑,古怪仪式留下的奇怪图案,都在告诉着人们这道门所经历的一次次人类徒劳的贪婪和对未知的渴望。
果然加洛注意到了石门上面最上面的一段契型文。
“这段话我知道!”加洛并不算知识渊博,
“这段话在大陆北部颇为有人知道呢。”埃德温也说,
“神秘才是好礼物。”加洛和埃德温同时说道。
加洛仔细观察了石门,又是抚摸又是闻的,他对豺狼罗比说:
“去使劲撞它。”
“豺狼罗比用什么?”
“随便啦,用你最厚的地方试一试。”
豺狼罗比往后一退:
“豺狼罗比不害怕伤痛,但是也不是傻子,为什么不用刀,却要用豺狼罗比的脑袋?”
随后的一个小时,大家让豺狼罗比尝试了各种办法,结果不是一会儿像火遇到了海洋、石头遇上了海绵、狂风遇到了礁石,石门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矗立在那里。
但是大家没有想让豺狼罗比停下来的意思,大家都在等待梅莉举起手上的弓。
对呀,当手中拥有太阳时,为何还要钻木取火来照亮黑暗?
但又有多少人在黑暗中能够想到太阳的恐怖和篝火的慰藉呢?
于是,梅莉如大家所愿,举起了弓。
白光闪烁,周围飘散着外溢而出的魔力。
一箭而出,直接钻过了门,就像穿过豆腐一样轻易。
依旧这么神奇的弯月之弓。
但是梅莉没有放下弓。
红瞳出现了!
红光环绕的弯月之弓,红色的光箭即将离弦而出!
一声巨响,梅莉的红光箭发出,幻化成了数百枚小的光弹,向着石门呼啸而去!
众人都被这巨大的魔力气流震到一旁,同时他们也听到了 隐约从石门后面传来的一声闷响——
数千枚泛着蓝色光芒的光弹像暴雨砸过纸伞一样穿过石门,扑向梅莉的方向。
显然梅莉的光弹不够多。
红蓝相撞,魔法之力的结合,剧烈反应,爆炸,小小的空间瞬间被烟雾、灰尘、魔法激荡的光芒所弥漫。
“梅莉!你怎么样?!”埃德温马上爬了起来,在尘雾中想找到梅莉的身影。
“埃德温,不要动呀!!!”
埃德温在听到梅莉的声音的同时,已经感觉到了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光弹穿透空气所特有的尖锐声。
在他的周围,不停的爆炸,光弹在互相吞噬,蓝色的光弹拼命想穿透面前的这个身体,而红色的光弹,则在埃德温的身前,形成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防线。
几乎每一颗光弹都相撞,都互相吞噬,所激起的爆炸向四周散去,埃德温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惊慌的表情。
很奇怪,是什么样的信任才能让人这样冷静。
是信任一个人的能力,还是信任一个人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很突然的发生,也突然的消失了,石门对面的光弹,就像走完的弹簧一样,奏章戛然而止,洞里面只剩下了碎石坠落的声音。
“大人,您怎么了?!”
埃德温突然听到加洛焦急的问话,虽然面前还是尘土飞扬,看不清楚,但他仍然一头冲向声音的方向。
梅莉半跪在地上,因为疼痛的原因连呼吸声都很沉重而短促。
梅莉的手捂在自己的左侧腰部,虽然她四肢上也能看到血痕,但此刻,梅莉的腰间正在迅速变红,可以看到鲜血渗过她的手四溢流失。
梅莉已经竭尽全力,当埃德温站起来时,梅莉便要同时应对飞向他们两个人的光弹了,直到一枚漏网之徒击中了她。
当这枚蓝色的光弹在梅莉的体内爆炸时,她已经没法再继续对攻。
但不知是走运还是有意而为,此刻,蓝色光弹的进攻狂潮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而梅莉已经瘫坐在地上了,如果不是埃德温扶住了她,梅莉早就昏倒了。
梅莉的伤虽然严重,但比起之前范海德的一剑,还是算不上什么,可这蓝色的光在梅莉身体里爆炸以后却像病毒般迅速弥漫了梅莉的全身,好像吸走了她所有的血,所有的魔力似的。
梅莉似乎能感觉到,豪克丝在她身体中愤怒的吼叫,仿佛它也被这蓝光所困住了一般。
“困住我,锁死我的翅膀,冻上我的獠牙,封住我的怒吼,这是什么?”
“魔血不再沸腾,仿佛这恐怖的魔性被震慑一般,曾经的血腥与狂暴如今只能在血管中颤抖如败犬。”
梅莉知道这种感觉,这种无力感,在与贝特琳的影像对话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而如今这感觉更强烈。
比较通俗的说法是——
梅莉并不是因为伤口而倒下,只是因为本能的恐惧。
哗啦!!
石门毫无预兆的出现了裂缝,碎石一点点的掉落,裂痕越来越大。
没有任何话语,所有的人都拿出了武器,立在了梅莉的身前。
所有人都看到了梅莉在红蓝的交锋中落败;
都知道对面未知拥有的可怕力量;
都知道自身的渺小;
如果这时还想保护一个人就只能用尽所有的代价;
不光是自己的,还有其它人的最宝贵的代价;
当挡在墙与梅莉之间时,也就意味着所有人要用生命去保护她。
如果说埃德温因为爱这个伟大的理由的话,那么其他人呢?
加洛.范杜思,想看到一个小小的,还没有发光的种子最后如何照耀世界,和改变世界;
萨莎.高,想起码有一次,是自己拯救了梅莉,可以再也不亏欠这个让自己极其讨厌的女人什么了;
豺狼罗比,想到的只是,如果只有他自己躲在另一边,反而更像一只待宰的鸡;
亚力克……也许还不到夺取梅莉性命的时刻吧。
石门轰然而倒——
显现的不是噩梦般的神或者天使。
只是一台机关用尽的发射机,好像一直展翅的石龙,它伸展的翅膀上面密密麻麻的发射孔还冒着被腐蚀发热而产生的青烟,无数的小管子让机器与四周如蜂巢般嵌在洞壁上的玻璃罐相连。
加洛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臭味穿透了玻璃瓶,直钻入人的鼻子。
“这味道,是牛舌花汁,阿嚏!”
强烈的味道让加洛忍不住打喷嚏。
大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什么味道?”
梅莉被埃德温抱在怀里,也走了进来,可是她却没有闻到这么刺鼻的味道。
“梅、梅莉,这么臭的味道你都闻不到?”
梅莉的感觉只是身体更重、更困罢了。
牛舌花,又名叫金羊毛花,是金羊毛学院首先发现的这种植物。牛舌花的分布不可谓不广,只是采集的难度略大了一点,它总是生长在海眼的附近。
一般来说,海眼是魔力散发的源头,这里的魔力浓度足以杀死任何的生物,因此海眼始终是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上,或是深埋地底几千米的深处,基本上不是谁可以达到的地方。
但牛舌花的播种方式有些特殊,也就决定了它只能够在海眼附近生长。
牛舌花大约50年生长的全过程,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壳,这层外壳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它能够阻隔一切的东西,因此牛舌花的生长才能够在海眼这样拥有高密度魔力的地方进行。当牛舌花要散播自己的种子的时候,它便会将储存在壳内的充满了自己花汁的小果实全部引爆,这些果实里所包含的魔力是慢慢从突然里提取出来的,被牛舌花当做有害的物质隔离出来,大约50年的时间,里面的魔力浓度已经远远高于海眼周边的浓度。
当牛舌花进入末期,包裹花汁的外皮日渐脆弱,终于在其内部爆炸,这威力一下摧毁了牛舌花的外壳,将包含着它种子的液体飞溅出去,继续攀附在海眼周围岩壁的缝隙中。
这种花汁因此被称为“比钻石还贵的液体钻石”,也许对一般人是无所谓的东西,但对于法师和军队来说,这种威力的魔力浓缩液真是太有诱惑了!
虽然是如此神奇的东西,但是由于威力实在太强大,竟然在千百年来还没有人使用过它,各国只是把它作为战略储备,定期会向外展示一下自己的存活,保证一下威慑力罢了。
目前已知的储备分布在银月帝国、卡里玛里亚帝国、昂达公国联盟、托尼亚神圣国和豪森骑士同盟,总量大约有300公斤。
加洛三十年前曾在华金见过牛舌花汁,至今记忆犹新。
至今,为何这种液体能含有如此高的魔力、它的具体的属性,由于其本身的危险性和珍贵性,还没有哪个学院深入研究过。
可眼前的这些牛舌花汁,至少在200公斤以上!
“看来梅莉大人这次的爱慕者真是下血本,用了这么多的名贵的花草啊。”萨莎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略带嘲讽地说。
众人继续往前走,可是除了梅莉谁也没注意到——
那些溅落在地上的牛舌花汁残液在靠近梅莉时,就像磁铁的同级一样,纷纷向外散开。
“等一下!”
这声音让大家停下来,发出声音的是从前方黑暗中突然绽放的光芒。
一片白光闪过之后,一个人的形象出现了。
梅莉知道,曾经经历过——
这是负灵术!
在库尔班克,梅莉曾经与贝特琳的幻象面对面说过话。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法师的装扮,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即使是最伟大的吟游诗人,对他的描述也只能简单几语。
但每个人都没有觉得这是个普通人,尤其是在他的机关面前梅莉战败之后。
“致活着走到这里的人,祝贺你,你有资格获得我的礼物。”男人微笑着张开双臂,像在欢迎大家。
“我的施法者叫普林茨.伦克。”
普林茨.伦克,西罗教派的创建者!
“是邪教徒的法术吗?”除了萨莎不太清楚以外,其他人都拔出了武器。
啪!
普林茨一个响指,所有人的武器都被吸在了地上,仿佛这地就是个大磁铁一样。
“看,这是‘飞行术’的变种哟,让周边略比沙土重的磁铁集中起来,很快就做成了一个大磁铁。”
“这个还没有教过其他人哟,普林茨死后就绝迹了。”
“所以你看,对于我这么一个未知实力的法师,大家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又是一声响指,磁力解除了。
“请诸位跟紧我。”说着,便来了个请的手势,径直向深处走去。
“啊,请大人照顾好你怀里的这个……东西,她好像对牛舌花不太适应,这一点上倒是和圣母挺像的。”普林茨的幻象像看着脏东西一样冷冷地扫了梅莉一样后说道。
“大家不要往前走了。”梅莉虽然全身乏力,但是仍然用虚弱的声音喊道。
众人刚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我们也没有任何需要和他一块往前走下去的理由,这如果是负灵术,那么在这次启动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到时候我们再来就可以了!”
“需要个理由吗?嗯……现在给你一个。”
一道火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梅莉,与其说是火球术,但不如说是闪电术,太快了!
其他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而梅莉则是因为太虚弱,根本无法动弹!
火球击中梅莉,迅速燃烧,可是也瞬间熄灭,只是把梅莉随身携带的小口袋烧毁了。
“啊,满、满月果!”梅莉徒劳地想抓住那些已经四散的灰烬。
“我就说闻到了满月果的味道嘛,一定是有谁吃了它,才倒霉的带着一袋子以防万一。反正在我那个时代,这个玩意可是不多哟。”
“如果你们在其它地方还可以很快找到的话,请回吧。”普林茨一面看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无所谓地说。
众人无语。
“来吧,请跟着我吧,也许不光有满月果,说不定还有其它神秘礼物哟。”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梅莉的声音提高了。
越是送上眼前的礼物,对于梅莉来说就越危险。
“咦?对于任何一个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来说,这不都是一个无价的宝物吗?”
“四通八达的路和永不枯竭的水,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
路!
“而且,你手里的这个……我礼貌一些称呼为女性——”
“能够进入这里的,都是最丑陋的生物,所以才设立了这个机关,但是如果你生存下来了,也就有资格接受这个礼物,强大而又丑陋,去到它们一定要去的地方。”
普林茨深施一礼,
“请原谅我的话,不过是我代替普林茨告诉大家的。”
普利茨往一旁闪开,
“礼物只有自己打开才最精彩,下面的路请你们自己走吧。”
埃德温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呃,埃、埃德温,不好意思,请,请轻一点,太用力了。”梅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埃德温这才发现,自己抱着梅莉的手都快陷进她的肉里了。
似乎普林茨的幻象迟迟没有消失的意思,看着众人的背影,他还最后喊道:
“大家不要忘记哟,一旦打开礼物,绝对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好奇怪,礼物为什么要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