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映出的,正是诺雅几次在幻觉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当然,其他人是没有见过的。
“你是……吉罗博士的女儿?”
“诺雅,你认识她?”艾米莉问道。
“嗯,以前在废弃大楼的时候见过,我还以为是幻觉。还有在梦里。”诺雅解释道。
“那现在为什么吉罗博士要播放她的影像呢?”小杉问道。
“我想这不是视频影像,而是她本人。”红叶说道。
“别着急别着急,各位,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让我来介绍,这是我可爱的女儿小柊哦~。来吧,小柊,替我来向大家说明吧~。”
吉罗博士向着大屏幕里,被称作小柊的女孩说道。
“……好的,爸爸。”
她的声音很阴沉,和诺雅之前在梦中的时候对她的印象截然不同。
“首先,各位,我要说明的是,我是个念动力超能力者。”
“什……什么?念…动力?”众人表示无法理解。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到别人这种吃惊的脸孔~,太爽了~。不相信吗各位?还是说压根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么好吧,给他们表演一下,我可爱的女儿~。”吉罗博士边笑边说。
“……”
小柊无言地闭上眼睛,下一个瞬间,展示厅内的原本关着的聚光灯亮了,并且改变方向冲着一行人照去,展厅内的椅子也飞了起来,在空中转圈,地上趴着的不省人事的来宾,有的居然也像变魔术一样浮了起来。若不是事先有了“超能力”这个铺垫,这个场景绝对会让人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Holy god damn rock'n'roll!我又见鬼了?!”黑用他自编的感叹句感叹道。
“No,no,no。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超能力哦~!啊哈哈哈,你们的表情简直太棒了~!”吉罗博士又用恶心的腔调说道。
这对他们来说太超现实了,仔细想想,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什么超能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眼前的景象又不得不让人相信这的确不是假象。这是为什么?如果将这个小女孩的爸爸,也就是吉罗博士正在进行的开发项目联系起来的话……
“你个混蛋,难道你用你自己的女儿来做超能力开发的实验品吗?!”林檎忍不住骂道。
“No,no,no。你只说对了一半,小妹妹。我女儿的超能力,是天生的哦~~。”
“什……?!”
这时候,小柊睁开了眼睛,会场内的一切也终于停了下来。同时她说道:
“……没有错,我的超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诺雅仿佛能感觉到,小柊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把心中隐藏着深不见底的伤痕再一次揭开一样。
“说对了一半……也就是说你不否认用她来做实验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你果然是个混蛋。”智树说道。
“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研究材料不用,对于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我来说这才是最大的亵渎!你们这些人不会理解的!”
“连人都不配做的你也配做科学家?”智树回敬道。
“……那么我们姑且问一下,”会长为了缓和气氛而插话道。“你对小柊进行过怎样的实验?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单纯地为了开发人类的超能力吗?”
“哼,看来还是有能够沟通的人存在的嘛。也好,那我就全部告诉你们好了,”吉罗博士开始说明。
“我现在研究出来的成果,也就是那些展会上的超能力人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托小柊的福。但是,如果没有我这样善于研究的人员存在的话,这些埋藏在许多人中间的秘密又怎么会被发掘?!没错,我最大的成果,就是发现了——人类的身体内存在着拥有特殊能力的基因!但是因为不明原因,这些基因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发挥它们的作用,而是被掩埋了起来。换句话说,只要有一把‘钥匙’能使它们激活,那么人类就可以使用超能力!想想吧,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喂,喂。真的假的啊……”听到他的这番话,黑感到难以置信。但是自己曾看到过的事实又使他无法完全否定。况且这个时候,吉罗博士也没必要撒谎。
“别急我还没说完。知道了这个之后,我自然就开始转而研究这个‘钥匙’究竟是什么。当时的我苦于没有实验体存在,研究进度十分缓慢。但是,当我发现了小柊她不经意间使用了不可思议的能力之后,我真是欣喜若狂!你们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对,就像是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一样!于是我立刻就将她送入了研究所。现在想想,那大概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吧,还真有种怀念的感觉呢,哈哈~。”
“五年前?那时候小柊才多大啊?!”林檎喊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们有所不知,小孩子在许多方面是比成年人更好的研究对象哦。在那可塑性极强的大脑内有着宇宙般广阔的可能性。啊啊,上帝真是眷顾我这个天才~。”
“……”小柊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只是在默默地听着。
“这五年间,我对小柊的身体进行了各式各样的实验,用以确定在何种条件下对超能力者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同时也在训练她熟练掌握念动力。比如说极端环境下濒临脑死亡时细胞的活性,再比如说——”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进棺材的话,最好跳过这一段……”会长压抑着情绪说道。这种语气即便是学生会的人也难得听到过,感觉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一样,隐藏着无尽的怒火。
“……真是的,明明是你们让我说的嘛~。不过算了,重要的是,小柊很快掌握了念动力的用法,并且能力在不断增强。我的研究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终于,我发现了,用成熟的超能力细胞植入普通人体内,催化刺激普通人的超能力细胞活性化是最快且最有效果的办法,但缺点是成本太高。不适合推广。于是我又发现了用超能力者所释放出的AIM扩散力场来干扰正常人的脑细胞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但是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
“等…等一下,推广?推广什么?额,话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艾米莉问道。
“啊啊,十分抱歉,我之前忘记了向各位说明我伟大计划的目的。呵呵,大家,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人类实在是太需要进化了吗?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不方便,并且人性的阴暗面也实在是丑陋。如果人类拥有了超能力,将这一切全部化解的话,世界岂不是会变得十分美丽?”
“一派胡言!”小杉喊道。
“可是这胡言现在即将变成现实了!”吉罗博士突然提高嗓音。“因为我,因为我的发现与研究,将要造福全人类!而且用我的方法创造出来的超能力人类,实践证明是完美无缺的!所以我要成为促使人类进化的伟人!这就是我伟大计划的最终目标!”
“实践?”智树并没有放过博士话中一点点的可疑之处。
“哼哼,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在你们的留言板上留下那条解救人质请求的,并且导演了那一出神秘攻防战的人,正是在下。”
“……果然是你。”红叶小声说道。
“嗯?怎么?大家为什么都不吃惊呢?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啊。……算了无所谓。总之在那次实验中,我派出了两名超能力者和许多克隆士兵,那两名超能力者分别有着幻影制造能力和瞬移能力。怎么样各位,这下明白了那些现象的产生原因了吧?而那些超能力者的产生,全部与我的女儿有着直接关系哦~。而那些人都是我之前那些可爱的部下,哼哼哼~。”
“胡说八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完美的话,现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这些人又怎么解释?”Duke说道。
“啊啊,他们只是无法进化的淘汰品罢了。无法进化到新人类的人们只有被抛弃的份,这不就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吗?”吉罗博士轻描淡写地说道。
“……人渣!”艾米莉骂道。
“多谢。要知道人类历史上的进步,总是由那些被人称为疯子的人们所引领。他们思想前卫,他们不怕牺牲。所以本人,愿意做这样的改革者~!”
于是,之前围绕在大家心中的大部分疑团,现在终于解开了。
面对曾经将大家几乎置于死地,并且身为亲生父亲,却对自己女儿进行实验的没人性的疯子,诺雅感觉忍到现在的自己已经给了这个家伙太多的仁慈。面对小柊的境遇,诺雅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当时若不是学生会的人救了她,自己不知道会如何。而小柊的境遇与自己太过相似,并且,比自己更加悲惨,她需要有人拯救,她有资格被拯救。之前在梦里的一番话,诺雅终于明白了它的含义。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受——
“!!”
她抬起手中的枪
“不行!”
脑海中小柊的声音再次回响起。
但是这次,诺雅选择了无视,为了同伴,也为了小柊——
“没人性的混蛋!!地狱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砰!”
诺雅扣下了扳机。
子弹径直向吉罗博士的头飞去。
但是——
“刷……当啷当啷。”
子弹在空中减速,停住,并且,掉落到地上。
“为什么?!”诺雅喊道。她并不是吃惊于子弹会在空中减速停止——她知道这是小柊念动力的结果。
你明明那么希望被拯救,为什么当它在眼前的时候,你却将它亲手丢弃呢?诺雅想将这些疑问对小柊大喊出来,但是她没有。
“哈哈哈,看到了吧,小柊的念动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哦~!”吉罗博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高喊道。
诺雅察觉到小柊在颤抖。但是很快她平静了下来,并且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
“大家,爸爸的目的是利用我的能力,加上他开发出来的AIM力场增幅装置,将我的脑电波发送到整个城市,继而将全市的人改造。所以,爸爸需要启动增幅装置。”
“说得没错,我可爱的女儿~。爸爸这就启动增幅装置哦~。”说完,博士从身上掏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按了几个按钮。
“阻止他!”Duke喊道。于是一行人向着台上冲去。
“哼哼,天真。”
——小柊做出来的念动力墙也可以阻止人体的干涉。
“可恶!小柊,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启动这个东西!快点阻止他!”会长喊道。
“我不会阻止的——”
“!!小柊,你难道……”
话还没说完,博士已经将增幅装置启动了起来。
“好了!大家,装置现在正在启动中,10分钟之后,这里将变成另一个伊甸园!请大家尽情享受吧!哈哈哈哈……!”
“你想的美!不会让你得逞的!”黑大叫。
而小柊,则继续刚才的话:
“——启动这个装置,并不是为了那个男人的计划,而是为我自己。”
“嗯?”听了她说的话,吉罗博士看向她。看得出他也对小柊刚才的话很意外。
“为了…你自己?”诺雅问道。
“当AIM立场增幅装置启动,除了会让我释放出超强的AIM扩散力场之外,还能增强我的念动力达7倍以上。”
“……她说得没错,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博士说道。
小柊继续说道。
“所以,到时候,我有能力做到我想做的任何事——”
“可以这么说哦~。很美妙的事情吧?你们是不是也有些动心了呢~?”
“——当然,也包括,复仇!”
“复仇?!……难道小柊你……!”林檎吃惊地说。
“我……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我受够了被这个男人当成实验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日复一日的折磨,几乎每次都是濒死的体验这种感觉你们无从体会!当我偶然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外面世界的天空,见到其他的小朋友在天空下无忧无虑地玩,我才发现这才是普通小孩子的普通生活,而不是整年地待在被天花板封锁而看不到蓝天的牢房中!这种感觉你们能体会吗?!我为什么不能得到普通小孩子一样的待遇?只因为我拥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超能力吗?这种东西又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能够选择的话,超能力什么的谁想要就给他好了!”
小柊眼里含泪地喊道。面对她的悲哀,诺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也理解小柊的这种感受,诺雅小的时候,不正是如此吗?虽然没有收到过肉体上的折磨,但是也同样无法获得一般人已经习以为常的日常。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我明白了,既然天生的条件无法改变,那么就改变其他条件好了!没错,只要没有这个男人,我就会幸福!我就能得到普通小孩子的那种生活,我向往的生活!所以,我要亲手杀掉这个男人!还有他的帮凶!”
“!!”
所有人大惊。
常年的折磨,使得这个小女孩拥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理创伤,同时也培养了她相比于同龄小孩更成熟的性格。但即便如此,能从这样的小女孩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免让人心中一震。
“……”
吉罗博士沉默着——他好像并没有吃惊于自己女儿刚才的一番话。与此同时小柊继续说。
“我知道增幅装置在启动中的时候是无法停止的,所以,装置启动完成的一刹那,就是你的死期!”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哼!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头脑就是比不上大人啊。”
“什么?”小柊吃惊。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吗?别太小看人了,小鬼!我早就在你脑中植入了抑制器,而且控制器一直在我手上。就是为了防止此类情况的发生。不过一直以来你都是很老实地配合我,我也就没用过这玩意儿。今天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这个装置的厉害了。”
说完,吉罗博士掏出刚才的那个遥控器,按了几个不同的按钮,随后——
“什…这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屏幕中的小柊,突然双手抱头,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
“你个混蛋!你干了什么?!”会长大吼道。
“干什么?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我们做家长的义务啊~。”
博士继续操纵手中的遥控器,小柊的痛苦有增无减。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你个人渣!我叫你住手!!”艾米莉喊道。
众人都想立刻跑过去夺去博士手中的控制器,但是无奈他们之间存在着念动力场——即便是小柊如此痛苦的时刻也不曾消失。
“哈哈哈哈,看来我之前对你的教育太少了,小柊!来吧,爸爸来教你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的时候——
“错误的教育方法。”
从展台后台,一个身影破门而入。撞翻博士,并且一把夺下博士手中的控制器,摔到地上踩了个粉碎。
“你作为父亲,失格!”
如此紧张的时刻,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清洁工打扮的人登场,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包括红叶在内。
“哟,大家,虽然晚了点,但是看来我的登场还算及时!怎么了大家?难道忘记了之前潜入拉布雷安公司的本大人了吗?”
仔细一看——
“爸爸!你……没事啊!”
红叶这才大叫道。
“那当然,我红狼大人乃何许人也?哪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消失’?”
“啊,啊…哈哈。真…真是的,你没事也不知道来个信儿,看了昨天的新闻,我们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你个笨蛋!”红叶笑中带泪地说道。
“咿!你……你是?!”被吓了一跳而坐在地上的吉罗博士看向红狼。
面对大惊失色的博士,红狼俯视着他——
“让我告诉你,能让女儿毫无顾忌地叫自己是“笨蛋”的父亲,才算是一个好父亲。”